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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所有受邀参加宣传片公映的老师和学生都入场。
陆川站在台前简单讲了番话便俯身按动鼠标,身后的大荧幕上跳出来宣传片画面。
这次的宣传片是贯穿了建校80年来的故事,大面积的风景俯拍后陈喋的侧脸出现在屏幕中。
她五官精致,很能经得起大荧幕的考验。
陆川从一侧下台,坐在首排另一个受邀的导演旁边,两人低声交谈着。
夏樱盯着两人背影看了会儿,啧啧两声,凑到陈喋耳边说:“要不你考虑一下陆学长吧,至少人家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陈喋:?
“而且可以彻底打陈舒媛响亮的一巴掌!”夏樱一拍大腿,“操!我想想都爽!”
陈喋笑了:“你是想我被陈舒媛折腾一辈子吗。”
“你们这不是大一一进来就刚杠上了吗。”夏樱皱了下眉,“诶不对啊,你们怎么这么早就不对付了?”
“我和她高中就是同学。”
“冤家路窄啊。”夏樱感慨一声,又把视线重新抛到陆川背上,“不过我觉得学长人真挺好的,绅士,风度翩翩。”
陈喋好笑道:“那你也得看人家对我有没有意思吧?”
“我觉得多多少少都有啊,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夏樱理所当然道,“而且吧,他昨天明知道发帖人是陈舒媛还帮你出头,先不说喜欢,好感肯定有。”
陈喋挑了下眉:“你这么喜欢学长啊?”
“废话!”
她悠悠道:“那你上呗,我觉得你希望比陈舒媛大。”
“……”
宣传片拍的极好。
当时拍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深刻的感受,可看着它完整的出现在荧幕上,每一帧都恰如其分。
陆川的作品都有一种魔力,在平淡的叙述中蕴含热血和力量。
十几分钟的宣传片结束,台下甚至有人抹泪。
校长上台讲完话,公映结束。
陈喋和夏樱走出艺术馆,边商量着中午去哪吃饭。
“陈喋。”陆川在她身后叫住她。
陈喋回头:“学长。”
她稍一顿,陆川旁边还站了个男人,是刚才在放映厅坐在他旁边的导演,五十几岁,在众导演中算是金字塔顶的位置,冯致。
“冯导好。”她颔首打招呼。
冯致笑笑:“认识我啊?”
“认识,我们专业课还要演您的剧本。”陈喋笑着说。
陆川:“冯导最近筹备的一个电影,叫《簪花》,正在选演员,刚才看了你的形象还挺喜欢你的,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试镜。”
陈喋挺受宠若惊的,和夏樱对视了眼:“当然有兴趣了。”
“不过这事突然,试镜就在今天下午。”冯致微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陈喋没犹豫:“有时间。”
最后拿到冯致的名片,陆川又把电影基本概况微信发给她。
陆川和冯致还有事要讨论,给了联系方式后就先行离开,陈喋拉着夏樱去吃饭。
夏樱往嘴里塞了个肉丸子,声音含糊不清,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我可能要成为大明星的闺蜜了啊!”
“试镜都还没去呢,你这步骤跳的也太快了。”
“反正只要通过了我觉得就没问题,冯致手底下哪部电影出来的女演员不是大红大紫了啊。”
陈喋一边吃饭一边看剧本简介。
《簪花》是个古装剧,讲的是家国情怀,大义凛然,对演员来说是很讨喜的剧本。
***
吃过饭直接赶去试镜场地,还有不少候场的演员在。
陈喋长得是惊艳的美,皮肤极白,让人忍不住把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
她也不算纯粹的没接触过这个圈子的新人,因为写真火爆网络后也被不少综艺节目邀请过,但都拒绝了。
试镜开始。
所有试镜演员拿到的都是同一个剧本片段,导演要求很高,需要真正下水演。
除此之外,也是因为这部剧的这个角色是个倾城美人形象,需要一个能把戏服撑起来的演员。
这次试镜到最后才通知是下水拍,试镜演员中还有不少不会游泳甚至怕水的,顿时脸都咧白了。
陈喋倒是会游泳。
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闻梁带她去旅游时教她的,不知呛了多少水才终于学会。
陈喋去换了剧组提供的戏服,跟着安排进去场地。
夏樱就在外面等着,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出来,于是去街对面店铺买了条浴巾。
回来时陈喋已经出来了,独自一人等在外面,已经换回自己衣服,只是头发手臂脖颈都还湿着。
夏樱立马跑过去,拿浴巾裹住她。
“这儿都没给你们备吹风机的吗?”夏樱蹙眉问。
“备了。”陈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人太多了,反正风吹吹就干了。”
“我看是风吹吹你就感冒了。”夏樱不跟她客气,直接把浴巾裹住她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感觉试镜怎么样啊。”
陈喋耸肩:“还行吧。”
“那没问题。”
夏樱了解她。
在表演方面,陈喋的确有悟性和灵气,在学校就总是被老师表扬,每回期末表演大作业问她表现怎么样,她也这反应。
结果成绩出来都接近满绩。
不仅是校花,还是神话级的学霸。
只不过电影学院中,不少人从大二大三起就开始接戏拍了,虽有网播偶像剧向陈喋伸出橄榄枝过,但被她拒绝了。
夏樱估计和她那位脾气不好占有欲极强的男朋友有关系。
拿浴巾给她擦完头发。
陈喋当即就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我就说吧!让你不吹头发就出来吹风!”夏樱没好气道。
陈喋自知理亏,于是乖乖低头挨训。
跟夏樱道别后直接回了西郊别墅。
“小姐回来啦。”张嫂往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迎出来,“吃中饭了吗,要不要我去做点?”
“我吃过了,你去休息吧张嫂。”
陈喋吸了吸鼻子,也觉得不妙,自己好像真是有点感冒的迹象了。
后面还有许多毕业的事要忙,陈喋也不想这个节骨眼生病,马上上楼准备睡个觉发发汗。
只是大概早晨忆起和闻梁初遇的画面,睡梦中居然再次见到了他。
简直是阴魂不散。
***
陈喋来堰城当时是16岁,刚刚在小镇读完高一。
后来的学校也是闻梁给她安排的。
当时闻梁22岁,大二时被送去军营两年,还要再继续把剩下两年大学继续上完,不过也很少见他去学校。
闻梁就这么坐在她面前,煞有介事道:“书,还是要读的。”
于是陈喋便乖乖去了他安排好的学校,堰城最好的一所私立学校,全是富家子弟。
但闻梁当时大概没有想到,陈家那个叫陈舒媛的假冒千金也在这儿读书,陈喋之前就和她照过面,互相认得。
陈舒媛自然不会提及这事,而陈喋也懒得说。
可陈舒媛还是忍不住去欺负陈喋。
她当时是班上的小头领,带动班级女生一起孤立疏远她,弄脏她的椅子,把她的书扔进湖里。
一天下午放学,陈喋从办公室回教室,发现自己外套上都是脚印,外面在下雨,而她的伞也被折断了。
她一个人坐在教室,抱着伞掉了几滴眼泪。
最后没办法,哭完,打算撑着那件脏校服跑去地铁站,却没想到刚下楼便见到了撑伞走来的闻梁。
她没想过闻梁会来接她放学。
即便她住在闻梁那,但能见到他的时候很少。
外面风雨忽然大了。
闻梁目光落在她那件校服上,迈步走近,扯掉校服,冷声问:“谁弄的。”
陈喋没说话。
“我他妈问你呢!”他突然暴怒,一身戾气,“衣服谁弄的!?”
陈喋头一回真正见他发怒的模样,生生被他吓出眼泪,嗫喏道:“……陈舒媛。”
“她还对你干嘛了?”
陈喋没敢瞒他,把开学以来陈舒媛做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
紧接着,闻梁带着她重新回教室,亲自给她上了一个叫做“以牙还牙”的课。
翌日一早,闻梁带着陈喋在校门口堵人。
陈舒媛来的晚,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闻梁提着根棍子堵在她面前。
闻梁是那时上流圈里出了名的疯子无赖,肆无忌惮,谁都制不住他,眉角还有道可怖的疤,即便是陈舒媛她爹都忌惮他几分,更别提她了。
当即就腿软要跪下来。
闻梁嗤笑一声,轻蔑道:“就这破胆,哪来的胆子欺负我家姑娘。”
站在他身后的陈喋愣了愣。
――我家姑娘。
昨晚闻梁已经把陈舒媛座位弄的一片狼藉,按照她对陈喋做的原样送还,慢条斯理警告完便放她进校门。
他把棍子往草堆里一丢,掸了掸手揣进兜,回身看向陈喋:“以后她再欺负你就跟我说。”
他说的很随意,也漫不经心,却让当时的陈喋忽的鼻子一酸。
看她又要掉眼泪,闻梁不耐烦皱眉:“哭个屁,有什么好哭的。”
陈喋怕他生气,连忙吸了吸鼻子忍住哭意,又怕这样还不够,学着他那样,双手揣进兜,扬起下巴,苦着脸学了个嚣张的表情。
闻梁轻笑一声:“傻子。”
后来陈喋想,她变成如今这个性子大概真是闻梁一点点教出来的。
“那我进去了。”陈喋拉着书包带子,指了下校门。
“嗯。”闻梁应一声,又忽然重新叫住她,莫名其妙问了句,“你小名叫什么?”
陈喋愣了下。
从前的养父母叫她阿玲,她们那个小镇姑娘的小名普遍不好听,有股乡土气。
说了闻梁肯定要笑她,陈喋去掉阿字:“玲玲。”
“哪个ling?”闻梁问。
她一顿,改口:“百灵鸟的灵,灵灵。”
“还挺好听。”闻梁扬了下眉,朝校门抬下巴,“上学去吧,灵灵。”
陈喋看着他,心脏忽然重重跳了一下。
她没道别,莫名觉得头重脚轻似的,转身跑进校门。
跑出老远才停下回头看了闻梁一眼。
他早已经走了。
陈喋停下来,抬手慢慢附上自己胸腔,指节用力抵进去,感受每一次剧烈的跳动,像是一次次即将破骨而出的利刃。
***
昏昏沉沉从梦境中醒来。
陈喋觉得头痛欲裂,这睡了一觉没有发汗还梦到闻梁,这效力大概能直接把她折腾发烧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陈喋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坐起来,原本想缓一缓,却忽然涌上一种恶心感,跑去浴室吐得一干二净,胆汁都快吐出来。
陈喋头晕得厉害,几乎要有重影。
捞起床头柜的手机给闻梁打了通电话,没一会儿就接通。
“喂。”闻梁的声音传出来。
他那是嘈杂声音,不知是在酒吧还是晚会。
陈喋原本想让他回来时带药,话到嘴边,改成了:“你今晚还过来西郊这吗?”
闻梁漫不经心:“再说吧。”
陈喋淡淡嗯一声,听到他那的调侃声,直接挂了电话。
***
闻梁把手机丢回桌上,身边一群人狭促着说话。
“这不会就是咱们闻总家的小美人儿催你回家的电话吧。”
“哈哈哈哈闻总也是有这种查岗电话的人了,这生活过的是和我们这些单身不一样的。”
“真是,这样的晚会怎么都不把家里那位带来。”
周围一群人吵的很,闻梁没怎么听,仔细揣摩了下刚才陈喋说话声音,捞起西服起身:“我先走了。”
“g――这晚会还没结束呢!”
闻梁头也不回就走了。
众人也知道闻梁没规矩惯了,叫不住他。
“不是温远集团出事了吧,走这么急?”
“就是回家陪小娇妻去了呗。”一人悠哉道,“我刚可看到阿梁给那通电话的备注了。”
大家好奇心被勾起:“叫什么啊?”
“灵灵。”他暧昧地挑了下眉,“叠字的。”
众人当真是没想到,闻梁这人的形象和这样一个亲昵的叠字备注可是一点儿都联系不起来。
当即对那位金屋里的“娇”产生了敬佩之情。
***
陈喋挂了电话就重新睡觉去了。
只是下午睡了这么久,没什么睡意,但又头晕脑胀,几乎要昏倒。
到后来压根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清醒的状态。
直到卧室门被拉开,隐约听到一点闻梁的声音。
陈喋想,看来现在是睡着的,只是这闻梁今天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偏要扰她清梦。
下一秒,她就被捏着肩膀从床上拽起来。
陈喋迷迷瞪瞪睁眼,看到眼前的闻梁还有片刻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卧室内没开灯,月光打在他脸上,明晦不清。
闻梁皱着眉:“生病打电话不说?”
陈喋嗓子眼发疼,说不出怼他的话。
他把刚才在楼下冲的感冒药放到她嘴边,陈喋低头抿了一口,登时苦得整张脸都皱起。
闻梁睨着她表情,这会儿才笑了:“特地买的无糖版。”
陈喋瞪他,好不容易才将苦味压下,娇纵别过脑袋:“不喝了,太苦。”
她声音哑得不像话,比刚才电话里还要哑许多,闻梁眉间微皱:“喝了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的?”陈喋问。
“电话里我还听不出来么。”闻梁扫她一眼,“嗓子这么哑别说话了,难听。”
他又把杯子往她嘴边递:“喝完。”
陈喋偏头以示拒绝。
闻梁啧了声,不耐烦,仰头灌进自己嘴里,按着陈喋后脑勺把药给她渡过去。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烟酒味,混着刺鼻的药味一股脑涌进来,陈喋囫囵吞下药,俯在床上咳的停不下来。
“就这点苦味就受不了了,谁养的你这么矫情。”闻梁嗤她。
陈喋咳完,脸到脖子都涨红,平复了呼吸就要骂人。
闻梁给她把嘴角的药渍揩去,见她又气冲冲的要说什么,直接捂着人嘴重新摁回到枕头上:“闭嘴,别传染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