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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一日,冬至的前一天,由中港日报牵头承办,打着中华武术表演赛名号的比武拳赛终于如期举行。
经过半个月左右的造势,于澳门新花园举办的这次比武大赛不止在港澳两地引起热议,就连在东南亚其他一些地区的华人圈中也陆续受到关注,澳门大小赌场更是赌盘广开,一些冷门赌桌直接停盘,改做比武大赛的专用赌桌。
比赛前夕,苏敬贤找到当天帮中港日报公证的华人律师朱书位,在朱书位的见证下,以拳脚无眼,各安天命,若有差池,互不追究这十六个字为基准,孙连荫和郑汉声两人签下生死状,两人签订生死状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以后,又引起一番轰动。
其时港人法律意识还很淡薄,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这种所谓的生死状并没有法律效力,为了寻求刺激,纷纷过海买票,准备进场观看比赛。
有着独家报道俄国拳王一事的中港日报,又有以武报国的白眉拳传人,加上为人津津乐道的中华武术对决,以及一开始就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慈善筹款,四个热门话题的加持之下,尽管苏敬贤已经预测到比武开始后的火爆程度,但却还是低估了观众们的热情。
比武开场的前一天,五千张定价二十块的门票,短短四个小时就被一扫而空,到后来黄牛手里的一张票价更是被炒到八十块,在当时堪称天价。
因为高举为慈善筹款的旗帜,澳门政府为了表示对慈善事业的支持,财政司和保安司两个政府部门的葡人高官都相继出席,在他们的带动下又来了不少社会名流到场观赛,场面之大,在澳门之前举办的诸多拳赛中堪称空前。
而作为这次拳赛的赞助商,沪西俱乐部则一早就打下横幅,这位俱乐部的老板也算有经商头脑,打出比赛期间凭门票免费入住俱乐部旗下酒店的广告,博来一批拥趸。
孙连荫和郑汉声没有让苏敬贤失望,也没有让买票进场的观众失望。
比赛当天,两名武馆师傅在擂台上拳来腿往,打得好不热闹,将苏敬贤这个业余武术指导设计的动作完美呈现出来,大开大合,行云流水,比时下正热门的黄飞鸿系列电影更加精彩,引来观众阵阵欢呼。
擂台下观众席里并非没有明眼人,香港武术总会也有师傅到场,他们一眼就看出来擂台上两人的动作浮夸,并非生死相搏,但谁敢在这时候站出来公然披露这些事?更何况中港日报的横幅打的明明白白,此次比赛乃是武术表演赛,表演二字已经堵死了旁人的争议。
比赛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分为上下两场,最终以超时结束,孙连荫和郑汉声并没有分出胜负。
港澳两地各自出人组成的评判团经过一番讨论,最后以平局告终,不必强分胜负,孙连荫和郑汉声面露微笑,握手离场,传媒记者及时抓拍住这一镜头,纷纷盘算着明天的头版新闻应该用何标题。
比武结束后,迎来了最后一个环节,慈善筹款。
作为中港日报的老板,大赛的主办方之一,这是苏敬贤第一次站在镜头面前,面对传媒。
谁也没有想到,中港日报这份年末横空出世,在报刊业整体局势低迷情况下依旧销量亮眼的对开大报老板,会是一个年龄不足二十岁的后生仔。
慈善展台上,苏敬贤对台下长枪短跑的镜头面带微笑,将手里两沓面值一千的澳门元放进善款箱,在他身后其他社会名流也拿着或多或少的钱排队捐款,观众席掌声雷动。
“阿乐,台上那个后生仔看上去有点面善,我记得他好似上次和你一起来过我屋企,叫乜贤?”观众席中间,总华探长姚木握了握手里的的拐杖,询问身边坐着的吕乐。
姚木好武,年轻时又当过兵,这次听说以武报国的白眉拳传人要和披挂拳传人比武打擂,自然不会错过,所以比赛开场的前一天就带着潮州新秀吕乐住进澳门一家酒店,现在看到台上的苏敬贤有几分眼熟,心中疑惑。
吕乐看着台上从容自若的苏敬贤,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半晌后方才苦笑道:“木叔,不是好似,就是他。他叫苏敬贤,我潮州人,就是上次在木叔家里坐在颜雄旁边的后生仔,黎民佑这件事也是他给的料。”
听说苏敬贤是潮州人,姚木脸上露出笑容:“不怪得我觉得面善,看来我仲老眼昏花。真是后生可畏啊,我像他这么后生时还在当民军,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二十岁那年还在街上给人擦皮鞋呀!”吕乐看着台上的苏敬贤的苏敬贤,感叹道,“这个扑街藏得都算深,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便衣,估不到仲是中港日报的老板,巴闭!”
姚木笑了笑,说道:“能想到把黎民佑这件事的主要功劳分给你,一个普通的便衣怎么会这么醒目?以后你少不了要替他的报社保驾护航。”
吕乐见姚木心情不错,开玩笑道:“今次真是上了当,我仲以为遇到青头仔,原来是条老咸虫。木叔,既然是自己人,是不是适当提拔一下他?”
“不必。”姚木笑着摇摇头,看着台上正在被记者采访的苏敬贤,目光里带着欣赏之色,“小小年纪就能把一家报馆经营的有声有色,又分出黎民佑这件事的功劳给你,摆明不打算在警队长留,他和阿辉一样,适合留在生意场。”
吕乐点点头,看着被记者团团围住的苏敬贤,嘴角露出笑意。他已经做好打算,明天买齐所有刊登苏敬贤新闻的报纸,好好打击一下同样从警队抽身而出,现在在生意场博富贵的石建辉。
展台上,慈善捐款的队伍依次下场,苏敬贤和一众社会名流坐在观众席前排,浑然不知身后吕乐和姚木正在对议论自己。
“香港现在乜情况?”苏敬贤一边向记者微笑示意,一边转过头询问刚接听完电话坐在自己身边的陈秉忠。
陈秉忠虽然三十多岁,但面对镜头显然不如苏敬贤从容,整张脸憋得通红:“现在香港从上到下,各大酒店、餐厅、茶楼、凉茶铺这些地方,只要门口摆一部收音机,就有上百人围在一起听电台转播,我保证明天全港报纸的头条都是这场比武大赛呀!”
苏敬贤满意的点点头,别看现在澳门新花园人山人海,但终究只是少数,只有大众对这件事保持关注度,才算是真正的热门新闻,现在听陈秉忠这么一说他心中也松了口气。
“明天分发三十万份报纸出去,我要让中港日报铺满港澳两地。”苏敬贤对陈秉忠交代一声,站起身来满脸笑容的走向朝他招手的慈善基金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