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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施密特上将的强势,令法兰克中尉无法拒绝,他感觉自己如果拒绝,将会被枪毙。
中尉被迫写下文书,并且将其中一半的金额先预交到施密特手中,他只能写信向皇储告状。
皇储很快回复说,他知道了。
施密特很默契地用这笔钱来向热那亚人购买各种急需的物资,当然他也知道肖恩的小心思——将好处留在热那亚。
反正这笔钱等于白捡的,不必看那些文官们脸色,也不必向军部的官僚们三番五次地请示,这钱花的舒坦。至于皇储殿下怎么想,他根本不太乎。
施密特当仁不让。
实际上战地医院根本就花不了那么多钱,一大半被他趁机“挪用”,用来购买紧缺的军用物资,一半是火药,一半是保暖军装——他觉得肖恩身上的军大衣、军靴和制式毛衣质地和功能性都不错,保暖、耐磨又轻便,唯一的缺点是不够华丽。
正好这几样,现在热那亚,准确地说是维希镇都可以自产——贝斯机械的维希分厂和康氏纺织,以及一些跟民防军和肖恩关系密切的工厂主们。
由于距离较近,不仅节省了交货时间,同样的价钱,施密特还可以买到更多,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皆大欢喜。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肖恩只能从自己的储备中拿出一些医疗物资送到战地医院救急,他觉得施密特将军现在有钱,所以这些物资全被他折现了,不能白送。
一个连的士兵忙了大半天,将医院内外清理了一遍,该修的修,不能修的全换掉。
经过肖恩的争取,施密特将军同意给战地医院增加人手,否则根本应付不了500员伤员的需求。
伤员所用的床单,全部换成白色的棉床单,每三天更换清洗并用沸水消过毒,地面上撒上石灰,每天注意通风,天气晴朗时将伤员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所有器具,包括餐具,每天使用前都要经过消毒。食物更上档次,伤员们每天至少喝两次浓肉汤。
半个月后,伤员“仅仅”死了二十个人,绝大部分伤员气色大为好转,陆续有人出院。
施密特闻讯大为震惊,特意来视察,大大夸奖了加伊院长,当听说肖恩只在开头几天来过两次之后,心情就变的很不好,这让加伊院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这一天午后,冬日里难得的天气晴朗。
民防军的士兵驻扎在隆加城外五公里,这里属于后方,除了训练他们无所事事,巡逻或者侦察也轮不到他们。
为了给士兵找件事做,肖恩在军中举办一场足球锦标赛,今天是最后的决赛,由分属于第3连和第8连的两支足球队竞争最后的冠亚军。
球场很简陋,那里原来是一大块平坦的麦田,当然因为战争荒废了。用石碾压平,用石灰划上白线,再竖起几个杆子,便成了球场。
场上争夺十分激烈,围观的却大半不是民防军的官兵。
施密特将军突然出现在场边,他今天穿着一身新军大衣,他向热那亚人订购的物资开始到货了。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不绝于耳。施密特拍拍前面的士兵:
“士兵,这是在做什么?”
“踢球,笨蛋!”士兵头也没回。
“什么?”
“踢……”士兵回头望了一眼,立刻脸色发白,“将军,我……”
施密特一把将士兵推到一边,道:“这不就是一场比赛嘛。好像还有点意思。”
正说话间,足球飞到了施密特的脚下,这时场上的球员还有周围观战的官兵们才知道总司令来了。
施密特学着球员姿势,一脚抽射,可惜的很,这一脚抽歪了,用力过猛,竟然当场摔倒在地,出了个大洋相。
现场一片寂静。
施密特在副官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脸上红扑扑地,自嘲道:
“嗯,最近我缺少锻炼。你们这些年轻人,瞧不起我一个五十五岁的老人吗?”
“不敢,将军!”左右都憋着笑。
一声哨响,比赛继续进行,有军官卖弄地向施密特将军解说规则。
“嗯,进攻、防守、掩护,还有纠缠和欺骗,就像打仗一样,很有意思。”施密特点点头。
比赛到了最后时刻,双方比分是二比二,只得进行点球大战,却将比赛的激烈气氛推到了顶点。
最终3连获得冠军,每位队员加上替补的都获得了一块金牌——真金子铸成的,价值至少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军饷。
看完比赛,施密特将军意犹未尽,认为这项运动可以在军中推广。
肖恩陪同他视察了热那亚民防军的驻地,这支民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整齐、划一,具有高度的严肃的线条之美,相比之下,友军的宿舍就像是狗窝。
肖恩却怀疑是民防军晚上的伙食更让他印象深刻。
“奢侈啊,真是犯罪。”施密特将军如此评价道,“难道你们南方人都很有钱?士兵吃的比我们的军官还要好。”
“我的总司令,我们只是让有钱人把他们该出的那份钱收上来而已。”肖恩答道。
“但是很难,对吧?”施密特一愣,沉吟道。
“确实如此。有钱人宁愿为一匹名马而挥霍,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要他多交一个先令的税,他可能会跟你拼命。”肖恩点头。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施密特不想深入,也不感兴趣,这种问题从来就在他的考虑范围:
“肖恩,这半个月来我得到不少物资,那帮守财奴终于打开了钱柜。还有你那二十万现金也花的差不多了,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现在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有信心。在1832年新年即将到来之际,我希望能彻底剿灭叛军,恢复和平。”
“预祝将军获得胜利。”肖恩道,“我们热那亚人也期盼这一天早日到来,事实上如果不尽快结束战争,士气会受到影响,新年马上就要到来了。”
“是啊,新年就要到了,时间过的真快。这还需要你们这支民防军的鼎力相助,这是一支可以重用的军队。”施密特道。
肖恩立即表态道:“热那亚民防军,完全遵从您的指挥!”
次日,在隆加城内的平叛司令部内,施密特将军召开了一场军事会议。
这也可以看作是战前的动员大会,将校云集。肖恩和自己的两位主要副手也一同赴会。
在这场会议上先是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分析了敌军的兵力构成和实力,以及叛军可能采取的战术。
达盖尔城正好处于摩尔河与龙江的交汇处的夹角处,三面濒临大江大河。虽说龙江上有己方海军的一支舰队,但很难光靠火炮的攻击可以拿下,从江面上登陆只能成为叛军火炮的活靶子。
海军舰队的唯一作用只有封锁,防止叛军从江面上逃跑的可能。
唯有城西地带可以从陆路进攻。
但叛军以达盖尔城为中心,在城市外围的密集村镇,层层设防,在一些战略要点建筑炮台要塞。
政府军要想抵达达盖尔城下,必须一口一口吃下这些棱堡化的村镇,加上这一带水道纵横的地形,不利于大规模军队展开,己方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但硬骨头也要啃下去,以桀骜不驯著称的施密特将军也感受到了压力,如果战事拖到来年春天,连他自己都觉得羞愧。
施密特将军准备以自己最为信赖也最为强大的团结1师为主力,沿着摩尔河的西岸交通线进攻,他把自己的左翼交给了热那亚民防军,部分军队在摩尔河的东岸,层层推进,直到兵临达盖尔城下。
军事准备的过程早就开始,尤其是施密特将军凑足了两百门各式大炮,他准备以绝对的实力踏平达盖尔城。
这场军事会议成了施密特将军的一言堂,那些分配到轻松任务的军官明显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从摩尔河东岸推进的部队。
事实上施密特将军也不敢让这些只会打顺风仗的家伙承担更多的责任。
但热那亚民防军除外,施密特将军对肖恩寄予厚望,让他保护好自己的左翼,尽管肖恩内心中也不想太出死力。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就意味着死亡。
如果抛开那些所谓的功业,肖恩的责任在于尽可能地保全自己的部下,但他绝不会因为害怕死亡而停止不前。
接到任务,肖恩着手进行战前准备工作。
此刻达盖尔城里,弥漫着战前紧张的气氛。
达盖城的城墙原本大致是一个圆形的城防建筑,这是一座历史很悠久的城市,因而它的城墙足够高大和宽厚。叛军不惜人力和物力,在它的外围加建了许多棱形炮台工事,以三角形和六角形为主。
而在棱形工事的外面,修建了大量的护城壕、土堤,它们与棱堡一起构成坚固的防守的态势。
据说这些专业设计都是出自那位教授——自由军总司令之手。
城里居民被勒令从事进行城防加固的劳役,叛军这时撕下了伪装,强迫他们日以继日的劳作,将达盖城改造成一座防守严密的坚固之城。
居民为自己过去轻易付出的信任,付出了代价。
当叛军在11月底被政府军围困在以达盖尔为中心的百公里范围内的时候起,居民们发现自己手中的钱越来越不值钱,引火做饭的木柴比粮食还要贵,至于煤炭想都不要想。再后来,他们发现买不到粮食了,只得“志愿”应召成为叛军的免费劳力。
而不久前,他们曾跟着叛军冲进富人的豪宅和商人的仓库,为得到一个银勺或者一块颜色鲜艳的布料而欣喜不已。
一群苦力抬着一门大炮登上了城头,然后装上铁铸的推车架上,运到与城墙相连的棱堡之中。每座棱堡至少布置六门火炮,形成无射击死角的火力网。
这些火炮大多是叛军自铸的,为了防止炸膛,它们被铸的极为笨重。叛军更喜欢铸造那些容易制造并且容易移动的臼炮,它们则被布置在城外的土堤上。
为了铸造这些大炮,叛军将城中能找到的铁器都找了出来,包括菜刀、铁锅甚至马蹄铁。
身为劳工中的小头目,比尔管辖着一支200人的劳工,因为他够狠,且有办法让劳工们又快又好地完成任务。
他留着络腮胡,脸上明显有几道可怕的伤疤,让他看上去极为凶恶。他的目光只要在某个劳工身上多停留一秒,那个劳工面色立刻变的苍白,然后召来一顿毒打。
没人清楚他的来历,只知道叛军来到达盖尔的时候,他就来了,很快通过巴结叛军中的一些中层人物,混到了一个从事工程建造差事。
他相当于承包商,为叛军做事,会得到一些奖赏。为此他雇佣有10个打手,个个都是狠角色,不是逃犯无赖就是职业流氓,通过他们,比尔将这200劳工管的服服帖帖。
为叛军服务,比尔很卖力。
今天应该是运送并布置最后一批大炮了,因为最后的决战时刻到了,哪怕是城中一只丧家之犬也能感觉到日益紧张的气氛。
站在城墙上,比尔的目光越过那些“自由军”士兵,眺望城外的田野。
阴沉的天空下,田野里除了那些自由军士兵,别无活物。
他的目光在城外的一处高岭停留,那里原有一座教堂,因为加固城防而被拆掉,只剩下一堆瓦砾。
天越来越冷了,如果过两天会下雪也说不定。这是几内波里一年最冷的时候。
一群自由军头目,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比尔连忙低下头,驱赶着劳工们离开城头。
劳工们垂头丧气,也有人壮着胆用讨好的面孔看向比尔。
比尔嘴里叼着烟,给每个人发了块木牌,凭这个木牌劳工们可以获得一点粮食裹腹,仅此而已。
比尔虽然凶狠,打起人来从不手软,但他也不会克扣劳工们的口粮——这也许是他们各自一个家庭的全部口粮。
一边发着木牌,比尔的目光却瞥向城头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