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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哥忍住没笑出声。“上学才几天,怎么就怀疑自己得了绝症?你以为绝症是那么好得的吗?症状呢?”
“你认真点。”我正着急呢,他却不当回事。“我身上流血了,我以为就流一点点,可是刚上完早自习,又流了。”
林浩哥听我这前言后语接不上的话,不明所以,问道:“慢慢说,究竟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哪里流血?鼻子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
然后把昨天上体育课到今天早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身体的变化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我自顾自说得很认真,无暇顾及他的表情变化,当我说完仰起头看他时,发现他的脸红一块白一块。
不仅如此,他整个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一动不动。他是见多识广、极有学问的人,这个反应说明我的病情足够严重,严重到一向处变不惊的他也吓懵了。
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呜呜哭出声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抹着眼泪问他。
“你先别哭,不要自己吓自己,听我说,你没有生病。”他一字一句说得很艰难,仿佛有人在他舌头上挂了一块铅。“你只是……只是……”。
他吞吞吐吐说不出来,我急得问他:“我只是怎么啦?”
“你多大了?”他问个跟我的病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12岁啊,2月份生日,已经过去半年了。”
“也难怪。估计你妈妈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他自言自语道。“这件事你跟别人说过吗?”他又问。
“没有,就跟你一个人说了,如果找不到你,我打算告诉唐老师,向他请假。”
他低着头,不愿抬眼看我,表情凝重,似乎要说的话太沉重,怕我接受不了这个噩耗。在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沉思了好一会儿的他开口道:“小暄,你不要害怕,这不是病,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你先回宿舍等着,我去一趟教室,一会儿我叫人过去找你,在这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明白了吗?还有,不要对人说你曾告诉过我。”
“为什么?”我不解。
他无奈地摇摇头。“先听我的,以后你会明白。你宿舍在哪里?”
“第一宿舍楼二楼最东端那一间。”
“好吧,我记下了。把身上的裙子换掉,最好选一条颜色深一点的裤子,你带了吗?”
“妈妈给我装了一条。”
“那就好!还有,这几天不能再喝凉水,尤其是冰水,只能喝热水。”
他问什么我答什么,他交代什么,我听什么。
在他离开我时,我拉住他的胳膊。“林浩哥,我到底是什么病?”
“傻瓜,你什么病也没有,你长大啦。回宿舍吧,一会儿你就会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他逃避我的眼神,说道。
我回到宿舍,等着他说的有人来找我。过了一阵,果然有个高年级的学长姐姐敲门找我。她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两包卫生巾递给我,说是林浩哥托她买的。
她耐心跟我讲解女生为什么流血,为什么肚子会疼,也耐心教我卫生巾怎么用,总之关于女生月经的那点事,她事无巨细地跟我说了一遍,她说得很坦然,不像林浩哥那样难以启齿。
“以后每个月都会来吗?”我问。
“是的。这是我们女生成熟的标志,也是最私密的隐私。”她压低声音说:“在古代,一旦来月经,就可以嫁人生孩子,养育后代了。”
我脸上突然泛红晕。
学长注意到,笑笑说:“没什么不好意思,女生都这样。我先走了,林浩在食堂等你吃早饭,换上之后赶紧下去。”
我后知后觉,感觉把这件事告诉林浩哥很丢脸。
林浩哥手拿一个彩色卡通保温杯,站在食堂门口。
“杯子你拿着,里面是热水。”林浩哥递到我手上。
“哦。”我说。“谁的杯子?”我问。
“给你买的,用开水烫过,放心喝。”
我涌起一阵暖意,他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对他而言,我依然是梧桐大院的小妹妹,刚才的那种自认为丢脸的害羞只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林浩哥说:“吃饭去吧。”
我们来得晚,用餐高峰已过,食堂人不多。
“这几天上学习惯吗?”林浩哥边吃边问。
“别的还好,就是困,严重缺觉。早上六点起床,我还做着梦呢。”我说。
“早自习迟到过没有?”
“没有,我卡着点,每天不早不晚,刚刚好。”
我们正聊天,那个叫赵雷的痞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突然坐到林浩哥旁边,吓我一跳。
“让我给你打饭,打的又不吃,跟小妹妹坐这儿吃面条。”赵雷说。
“请你吃一碗?”林浩哥说。
“没诚意,下回早点说,别等我吃饱了再提。小妹妹——”赵雷笑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低头吃面,不搭理他。
“不说我也知道!”他挺会给自己找台阶,继续说:“李小暄,是不是?林浩在农村认识的邻家小妹。”
林浩哥这个大嘴巴。“林浩哥,你怎么跟这种人说我们的事?”
“小妹妹,说清楚,我哪种人?”赵雷觉得受到冒犯,逼着我问。
“令人讨厌的人。”我说。
赵雷满不在乎地大笑。“林浩,你妹妹很记仇。前几天,她在教室外面打探,我问她是不是找矿,她不高兴。后来又问她是不是追求你的小姑娘,她一言不发,走啦。”
“谁让你胡说八道?”林浩哥说。
“我在替你拒绝那些庸俗的追求者,应该感谢我。”赵雷说。
“什么追求者?”我问。
“吃你的面。”林浩哥说。他抓住赵雷后领,两人同时站起来。“回教室。”他说。
“林浩哥,你不吃啦?”我问。
“吃饱了。”他说。
两个人推推搡搡越走越远。
我回教室,周蕴对我说:“刚才有个高年级男生找你。”
“什么时候?”
“下早自习那会儿,你刚走就来了。”
“我们见过了。”
“他谁呀?”
“我哥。”
“你还有个哥在学校?”
“嗯,他上高二。”
这次月经初潮,量不大,时间短。周末回家,我告诉妈妈,她惊讶又自责,后悔没有早点告诉我。她注意到那个保温杯,我骗她说自己买的,只字未提我向林浩哥求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