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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鬼市隐藏在一个无名深巷中。
我和薄从怀站在巷子口。
这里破烂不堪,隐隐飘来臭气,灰土砖坑坑洼洼,白墙灰头土脸,还堆着发霉的纸箱塑料桶等杂物。
“鬼市入口在这里?”我有点怀疑,但是也确实说得过去:
毕竟这样一个隐藏于世人认知之下的交易市场,总不能悬挂着牌子,明目张胆地吆喝买卖吧?
薄从怀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我们头顶像是撑着一把无形的伞,雨丝飘飘,但是不会打湿我们。
他伸出手,在巷口轻轻一点,虚无的空气突然激荡,在平面之上团起一个漩涡,像一个穿越时光的神秘入口。
薄从怀唇角一扬,深蓝色的眼眸中勾起一丝兴趣盎然的兴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
从漩涡之中透出一个冷冰冰如同机械的男声,“二位客人,请出示通行证。”
薄从怀两根手指夹着两张卡片,动作随意不羁,往旋涡之中轻轻一掷。
里面沉默几秒,男声继续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验证通过,二位客人,欢迎光临鬼市。”
旋涡猛地向内一收,巨大的吸力将我和薄从怀拽了进去,巷口已然不见我俩的身影。
细雨飘过,轻柔地砸在地上的灰土砖石上,激起一小朵水花,像是一声欢呼,这是属于它们的聚会。
进了旋涡之后,面前的场景焕然一新,简直是另一片天地:
原本窄长逼仄的巷子瞬间宽了两倍,各式各样的摊子店铺整齐有序排列,只是一律没有叫卖声和招牌。
卖的人沉默,买的人也一样,整条街死气沉沉,果然是“鬼市”。
薄从怀拉着我的手,将我向他拽了拽。
两侧突然响起在旋涡前听到的机械嗓音,“两位客人,请里边请,愿您此趟有所收获。”
我循声望去,两侧各站着一个戴着死白色面具的高大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丝绸寿衣,面上的面具一双笑眼,嘴角咧出诡异的弧度,鲜红瘆人。
我瑟缩一下,下意识抓紧薄从怀的胳膊,薄从怀拍了拍我的手,低头安慰,“别怕,我在。”
再向内走,我这才发现,鬼市就是这种风格,每一个卖家都带着这样的面具,看不清真容。
也许这就是鬼市管理者对于这些卖家个人隐私的保护手段。
每家店铺不摆招牌,店家也不吆喝推荐,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双诡异的笑眼,盯着你看,令人毛骨悚然。
我和薄从怀手牵着手沉默着向内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整齐码放在店口的物件。
这些东西我有些根本不认识,有些好像是以前通过某种网络渠道听说过的有着神秘作用的东西,而有些我却十分熟悉……
那是人体的器官,肾脏、眼球、手指,甚至还有鲜活跳动的心脏,一应俱全。
泡在大大的玻璃容器内,淡黄色的液体反射着诡异的光,竟然异常和谐。
“薄从怀……”
只瞥了一眼几个大缸,我没忍住攥紧薄从怀的衣袖,向他的方向缩了缩身子,“为什么那颗心脏还在跳……”
薄从怀循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俯身,贴着我的耳朵低声回答,
“因为那是从活人身上直接取下来放进密闭容器中,可以维持一个月的跳动。”
“哦——”真是涨知识了呢……
迎面走来一个肩扛扎着糖葫芦架子的面具人,只是架子上插着的一串串,是一种奇异的红色小灯笼,发着暗淡的红色荧光。
我戳戳薄从怀的腰,“这里还有卖糖葫芦的?”
薄从怀紧盯着面具人,唇边慢慢勾起一个邪笑,怀着某种目的似的,“我找的就是他。”
说着,低眸嘱咐我,语气带着一丝兴奋,“诉诉,我们去找他买串糖葫芦。”
我一头雾水,但是薄从怀已经迈步向前,我只能跟上。
薄从怀人高马大,横在面具人面前,面具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将肩上扛着的白布架子放下来。
他的声音像是飘在半空之中,每一个字都带着上扬的调儿,刻意营造出十分热情的样子。
搭配着面具上的诡异笑容,不像是卖东西,更像是蛊惑别人将自己卖给他,“尊贵的客人,您需要什么?”
“我要……妖界的消息。”薄从怀面如冷霜,一字一顿。
“您要的东西,我这里有,但是您用什么作为交换呢?”面具人声音依旧晃晃悠悠。
不知道为什么,我盯着他的面具,竟然觉得,那笑意加深了几分,隐含着狡猾算计的味道。
薄从怀没有出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球。
圆球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晶莹剔透,里面静静卧着一个红色的、类似虫卵的东西。
将圆球一直向前伸到面具人的面具之前,“这个,够吗?”
静默一瞬,面具人幽幽开口,“客人用血螯虫卵来换,不怕我的消息配不上这金贵的血螯吗?”
“配不上,本上……我自有让你吐出能配上这血螯的信息的办法。”
薄从怀倒是风淡云轻,眉眼舒展,对于面具人所说的金贵血螯是十分的无所谓。
“自然……我一定会给客人提供值得的信息。”
也许是薄从怀用作交换的物件实在珍贵,也许是薄从怀的态度显出他身份不凡。
面具人微微颔首,虽然话语依旧冰冷,但是却能察觉出其中微乎其微的恭敬。
面具人从白布架子上取下一根三个红灯笼串起的一根,我这才看到串起来的并不是传统的木签,而是一根白森森的指骨。
面具人将指骨递到薄从怀面前,“客人,请查收。”
说完,十分小心谨慎地将圆球捧着放进了自己的贴身衣襟中。
薄从怀没有接,但是指骨却十分听话地悬在他的面前。
他一个响指,红灯笼中的火光自上而下接连熄灭。
等到最后一个灯笼也变暗之后,串着的指骨变成灰烬,瞬间就随风消散,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客人是否满意?”面具人主动发问。
薄从怀轻笑,“尚可,那枚虫卵归你了。”
说完,拉着我绕过面具人,向前走去。
面具人在身后没有回头,十分恭敬地微微鞠躬,“是,欢迎客人再次光临……”
声音越来越远,我转头看去,竟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轻轻拽动薄从怀的手,“刚刚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