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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分寒。
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苟三在半夜召集回所有猎鹰队员,将小小的农院挤得满满的。
整齐的列队正前站着四名男子,陈参、陆尧远、左权、许云山,面庞无不萧肃,直直的看向那站在院内房门前土阶上的淡漠男子。
苟三着一身黑色长袍,舒媚儿临身而立,负手来回踱了两步,淡然道:“半夜召大家来是有一些事要交代清楚。最新风声很紧,不过好在诸位兄弟大多数都面生,纵是鹰犬能详查冷甲军册想必也查不到什么具体的根底,诸位兄弟今后便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院内三十几名猎鹰没有一人接话,沉重的呼吸压得空气都凝重几分,半晌,陈参单膝跪在地上,紧接着是陆尧远左权,随后全部猎鹰全部单膝跪下,许云山落在最后,太过肥胖无法单膝跪地,索性双膝重重的砸在泥地上,哭腔道:“三哥,你不要胖子了吗?”
苟三不语,仅是从阿成赠送的纳戒里取来一些丹药,笑着道:“恕我无能,这是破魂丹的解药,先前是阿成哥多心了,我代阿成哥向诸位弟兄道个歉。”
舒媚儿接过玉瓶,每人一粒的分发下去,一个不落。
陈参看着掌心上那个黑闪闪的破魂丹解药,好一晌后,那双老辣的眼角竟是洒落泪珠来,他双掌合在一起用尽浑身力道的搓着手掌,鼻涕挂在胡渣上,陈参笑了,笑着松开手掌,散落一地的黑粉,陈参抬眼盯着苟三,突然厉声道:“三爷,您以为我们卖命便是受这破魂丹所控吗?”
“哈哈哈哈,你,还有你,你你你,都出来给三爷说说,我们为何卖命!”左权也如陈参一般无二,将手中黑粉散落,噌的一下站起身子指向身后几人。
被指的几人将破魂丹解药砸在泥地上,咬着牙面色阴戾的用脚尖使劲的按住摩擦,一人亢声道:“那年我五岁,爹娘被绣春刀一刀劈死,两个妹妹被掳走,生死未知!”
另一人也是昂声道:“我爹被强征做劳力,饿死在寒窑中,娘亲被掳走惨遭奸杀!”
又是一人将破魂丹解药扬空一洒,面目狰狞的大声道:“仅是一把火,就把奶奶活活烧死,如不是被阿成将军所救,我又岂能苟活于世!”
陆尧远也是站起身来,将身躯挺得笔直,道:“三爷,我们每个人都有大致相同的遭遇,您,知道吗?”
苟三重重的吐了口气,神色无比的淡然。
“第一,自今日起,我将以秦淮之名存活于世,誓除东厂以还大明朗朗乾坤,正忠贞家族、忠义士军污名。”
“第二,即日起,猎鹰除名,代号赤水,命陈参为赤水吟龙军,领十卒,命左权为赤水啸虎军,领十卒,命陆尧远为火凤军,领十卒,命许云山为黑玄军,领九卒!”
“火凤军即刻回城,任务一,暗中搜寻有无猎鹰、冷甲,二,着重宁王府动向,但有消息即刻来报。”
“啸虎军明日潜入南越,持苟府族令印书前往南越国苟府庄点,营生向西洲渗透。”
“黑玄军暂由陈参代理,盯紧金陵周边各州军营动向,制定后撤计划。”
“非暴露前提下,今后行商人事,自夜郎赤水而来。”
“是!”
“领命!”
“诺!”
赤水齐齐单膝跪地,头颅低下神色激昂。
“三...”
许
云山刚欲说话便是被苟三截断,挑眉道:“你丫可是在海捕文书中,画像也不下百张,出去行事会暴露的。”
“胖子知道了,三哥,给我十天!”许云山点头,有些丧气的出了小院。
舒媚儿迎过身来,扬起渐渐的皙白下巴看向苟三,打趣的道:“我可是无家可归了。”
苟三摇头轻笑,如若她想离去,在哪里不可风生水起,就是入一些江湖二流门派也定是顶级弟子待遇。
“要不三爷给我一个家吧。”见苟三犹豫,舒媚儿妩媚一笑,纵是穿着农服也是风情万种。
“你呀,还是好好与杨老学易容术吧,这样一个大美女跟在身边不引起怀疑才怪呢,不说金陵,就是大明的半个江湖怕都瞧过了你在魅香楼的绝美容颜,说不定有些府上还藏有画像呢。”
“真的是绝美容颜吗?”舒媚儿媚眼眨了眨,一把挽过苟三手臂,仰着脸欣喜的问道。
“哎哎哎,别蹭,软绵绵的。”苟三赶紧抽离手臂,那温热的酥软一个劲的蹭来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瞧着落荒而逃的黑袍男子舒媚儿噗嗤一笑,低头看向翘挺的双峰,不由得伸出玉掌捏了捏,顿时脸颊泛红,关上院门之际,瞧着那闭门的房舍油灯轻闪,嘀咕了一句什么风流少爷,不也是个不敢吃女人的货。
舒媚儿走进侧屋,看着铜镜里那张绝美的妩媚容颜,天生媚骨,玉指在脸上轻轻滑了滑。
“也对,该向杨老学了,宁欢欢,纵是谪仙又如何,你爹叛了苟府让他没有避风之地,我舒媚儿便让你也尝尝这番苦楚。”
......
春日暖风,阳光明媚,百花齐放,小桥流水。
苟三一套商人装扮,骑在马背上叼着小半截油菜花晃晃悠悠的朝着金陵行去,此番独行,不带一人。
宽阔的官道上青草茂密,马匹小跑几步便忍不住的掠了一把青草,日头也是晃晃悠悠,显得行程很是缓慢。
驾~
驾~
官道尽头拐角处突起戾喝,马蹄奔鸣不下百数,苟三赶紧扯起缰绳将马驾到路边让路。
尽头处疾驰的马队前三人着飞鱼服,腰挂绣春刀,身后紧随百余卒骑,待见得苟三衣着华丽且只身一人时,那为首的三人瞬息扯起缰绳,整个马队顿时将苟三半围起来。
“各位官爷,小的可没犯事啊...”苟三一副惊恐模样,额上都挤出了包谷汗。
为首的飞鱼服男子淡漠的看了一眼,一张画卷背对着苟三,他看看画卷再看看苟三,半晌才卷起画卷,淡漠道:“例行盘查,如实报来。”
苟三扯袖抹了把额上的汗珠,神色忐忑的干笑,“草民秦淮,自夜郎赤水而来。”
“夜郎于西,可你却自陆家镇方向而来,所为何事?”骑马男子面色一冷,喝道。
“哎,大人呐,小的其实已到金陵两月有余,这不,前阵子金陵突生变故,为不涉身才留宿陆家镇。”苟三拱手干笑,一副后怕模样,而后身子往前倾了倾,故意问道:“大人先前便是看的海捕画像吧。”
三名锦衣卫紧紧的盯着苟三眼眸,想从中获些讯息,奈何苟三掩藏得极好,半晌无果,苟三将大锭银子塞入男子手中,轻轻笑了笑。
“现入金陵都需各州通行文书。”锦衣卫说完不再多看苟三一眼,出手能如此阔绰的怕也仅有商人了,将银
锭收入怀中扬鞭离去。
看着那疾驰的战马,苟三伸手摸了摸脸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咳咳~”
脑海中传来剧烈的咳嗽,苟三皱眉间神色一喜,立即传音,“醒来了吗?”
又是几声咳嗽,锁魂铃内的聂小倩终是传来柔音,“抱歉,没有及时提醒你。”
苟三皱眉间聂小倩继续道:“本来之前便可醒来,后因气运紊乱压制住了魂力,无法传音于你,姥姥复苏了,原本你是被帝子携星揽月传送走了的,因为我身上的气息姥姥才将你抓回的,现在鬼门关现,怕是再无太平了。”
“你都知道了么?”苟三问道。
“都知道,今后的你怕是要很苦了。”聂小倩有些惋惜。
苟三与聂小倩闲聊一会,好奇的问道:“姥姥是如何知晓你在我这的?”
“我知晓她的一些秘密,也是姥姥太过强大了,在我身上种下烙印,虽是能压制一些,但有时也会控制不住的释放气息出来。”
“何秘密?”苟三好奇的问道。
“具体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以前不经意间听姥姥与黑山谈起过,似乎有个和尚叫释道安,还有什么封印执念的。”
苟三哑然,那个层面还是不知道为好,自己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了,不过要是动聂小倩,那也得问苟三同不同意!
“对了,在实力未能自保前,佛怒九枪不可用。”
苟三赞同的点了点头,佛怒九但凡一用,鹰犬定会知晓乃苟府三少爷所有,虽是变了容貌,但也少不了麻烦,反不成还会引来杀生之祸,“对了,小倩姑娘,那我大哥赠我的帝决呢?”
聂小倩沉吟片刻,传音道:“帝决乃是内功心法,对作战无用。”
“好吧,那就不修它了。”苟三有些丧气,不成想到苟立人竟是送了本没用的心法。
“额...”饶是聂小倩都哑然,没好气的,道:“功由内夯外,乃功法之夯基,岂有不修之理!”
“强不强?”
“你说你大哥强不强?”聂小倩又是没好气的笑骂一声。
“修!”
苟三大喜,如不是怕路人见着他那怪异模样,差点忍不住的畅笑起来。
心情愉悦,顿了顿,道:“见你迟迟未有回应,估摸着是滋养魂力的药物不够,今日原是想着去易市易些回来,看来还得整些功法来修炼。”
“你可以用意念探入纳戒,便可一视清楚,魂药暂时还够,功法我这儿有,倒是有一本适合男修,待会传授于你。”聂小倩哑然,苟三全然就是个修炼小白痴啊。
坐在马背上的苟三身子猛的一挺,意念下,一柄锤落茫茫银霜的刀倒插在纳戒内,想来便是苟立人赠送的新婚礼物了。
“小气。”
苟三虽是开心万分,脑中闪出那道儒雅的面庞时,不由得低骂一声。
闲聊之中,染血的城墙已恢复了原貌印如眼帘,在那阴暗狭长的城洞上,两颗字让苟三停驻良久。
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