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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西风,白衫少年驭马纵横。
草长莺飞,三人三骑驰骋兰陵。
自淮安城一路疾驰,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三道路障被啸虎清了两道,两百青衫尽灭将近三万军骑!
苟三伫立在战场间中,周围残甲遍地,尸横遍野,鲜血将干涸的土地浸成泥泞,腥风吹来,他那印着黑色掌印的胸膛不由得抽搐一下。
这天下到底怎么了,对与错就这般难分辨吗?
苟三无法从心中找到答案,看着数万大明军骑横尸眼前,看着那血染的大地,看着那随风倾倒的战旗,他心中忽地一疼,不受控制的疼。
“李道济,我真的错了吗?”良久,那染着血腥的凉风撩拨起身上的白衫,苟三轻声问道。
“阿弥陀佛。”要换作之前,李道济定然又是一番大道大佛,此刻的他,也唯有为这天为这地感到不公罢了。
“秦淮,真的是你吗?”李道济一声南无阿弥,不答反问。
苟三仰头望了望那即将悬顶的艳阳,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金陵苟府,苟三。”
李道济木讷的看着那跃上马背挥鞭离去的萧索背影,腥风吹来,将那衣阕挑拨得摇摇欲坠。
金陵苟府之事放眼大名谁人不知。
一夜,支离破碎。
而这,正是这些横尸眼前的所谓大明军甲所赐。
“他说的没错,我劝他放下屠刀,又有谁人能劝他人放过他呢?恶人行善回头岸,好人作恶千夫指,这天下啊,不该用对错来衡量为人,每个人都有报仇的权利,但也该有被原谅的机会。”李道济喃喃自语,末了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左施主,多谢这一路对小僧的照顾,小僧心有所感需即刻回寺。”李道济对着左权徐徐一拜,接着道:“烦请左施主代小僧向秦施主说声抱歉,也说声感谢,望左施主转达秦施主,每个人都有报仇的权利,但也该有被原谅的机会,如若秦施主今后堕道,小僧愿用毕生为他渡劫。”
李道济又是徐徐一拜,南无阿弥陀佛。
左权也不好多做挽留,毕竟后面的路极其凶险,李沐风身边可还列着三四万军骑,单凭两百啸虎无异于以卵击石,来之前,所有啸虎都是作了必死的准备。
左权快马加鞭的追上苟三,大声的道:“三爷,小师傅已经离去。”
“吁~~~”苟三减缓速度,道:“悟佛法去了么?”
“嘿嘿,还真是,也不知道怎的,忽然就说要回寺悟法了,还叫我代他向三爷您说抱歉,说感谢呢。”左权笑着道:“那小师傅怪里怪气的,走了也好,不然待会厮杀时还得
照看他。”
“与我猜想的差不多,不过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回去,悟性倒真不是演的。”苟三驭马轻语。
“三爷您早就猜到了?”左权睁大眸子,有些不可思议。
“李道济毕竟年纪小,涉世未深,虽是常年游历沿海城池,但身为佛门弟子的他要化缘,比起乞丐来自是要容易许多,又身处富裕的城池,体味的民间百味自然会少,凡看待事物必定优先看好的一面,不知恶滋味。”苟三顿了顿,接着道:“从天姥城故意将他带来就是想让他的佛心受道最致命的撞击,佛说生死,便让他看看何为真正的生死,能感悟出来抗得过去,成佛只是时日而已了。”
苟三说得左权迷迷糊糊的,也就只听了个大概,而后好奇的问道:“三爷为何会这般对待小师傅啊,对了对了,他还让我转达给你,说如若今后三爷您堕道了,他愿用毕生为您渡劫呢。”
“呵呵,那就没错了,值了。”苟三忽地一笑。
“那小师傅能有这等本事?”左权满脸疑惑。
“别怀疑。”苟三正了正色,道:“因为他是禅宗五十祖,降龙罗汉,活佛!”
左权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讷讷问道:“就是那种圆寂之后不会消失,结出佛家舍利的那种佛?”
佛门成佛是为圆寂后结出舍利子,化向西方极乐,就如同道法成仙,彻底脱离凡躯。
“比那种更厉害,活着都能结出舍利子。”苟三笑着道。
闻言,左权猛拍面额,道:“奶奶的,早知道李道济有这等本事,先前我就该与他把好关系熟络熟络,那可是成仙的佛,念一下我死了都能复活的好家伙!”
“哈哈哈,叫你常诱惑他破色戒,今后他成佛了,第一个整的就是你。”苟三爽朗一笑,一鞭子拍在马屁股上。
“三爷,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啊!”左权赶紧挥鞭追赶,边奔边大声喊道:“还有陈参,陆尧远,许胖子,咱们金陵出来的弟兄一个都不能少!”
“怕什么,今后三爷我仿制一副封神榜,点将成仙!”
“啥又是封神榜三爷?为何要仿制,咱现在有钱,百八十两直接买个正品不就成了?”
“就你丫败家,省着点花,陈参陆尧远许云山可好没娶媳妇,得先把他们彩礼给攒足咯。”
......
不曾想到,这二人好似玩笑的一言一语,就在不远的将来,竟然都一一实现了。
正阳悬顶,午时自古就不是吉时。
两百黑衫啸虎勒马停伫,在那不远处的宽阔盆地,四万黑甲执戟列阵。
距离兰陵城十五里之地,军甲十
里列阵,红绸飘飘。
官道上军甲列阵官道两侧,个个面色严肃战马低嘶,好似在恭迎着某位大人物,尽管汗流浃背,却依旧是毕恭毕敬的站在官道两侧,如同雕塑般无任何怨言。
四匹战马自官道上奔来,两甲两官,直奔向那四里开外的车队。
一辆金顶马车悠行前头,后面间隔十数步随着一辆双猿青蓬马车,车把式瞧着掀着尘雾而来的四骑,也是缓缓吁停马车。
“下官陆河(盛源),参见帝侍!”
“末将林弁(林溷),参见帝侍!”
车把式将金顶马车的车帘缓缓拉开,宽敞的车厢内,那闭目端坐的锦衣男子缓缓睁开那深邃的眸瞳,刹那,忽闻虎啸。
他徐徐走下马车,任由那跪地的四人,而是绕过马车,朝着身后的青蓬马车行去。
他来到马车边上,森冷的面容刹那现出和煦的笑意,他轻声唤道:“瑾萱,前边就是兰陵了,长居车厢倒失景色,我观这十里长廊风景甚好,风气怡人,特来告知于你。”
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宁欢欢、李沐风。
片刻,宁欢欢移足下车,见着不远处红绸招展夹道恭迎时,柳眉不禁颦了颦。
仅是半丝表情显露在精致的脸蛋上,就被李沐风牢牢捕捉,她伸手虚扶宁欢欢,走前几步后看向那依旧跪地的四人,皱眉问道:“瑾萱郡主喜静,为何弄得如此铺张喧闹?”
闻言,那四人额上顿时冒出包谷汗来,赶紧磕头呼道:“属下该死,请郡主息怒。”
“没事,起来吧。”宁欢欢淡若的看了一眼,自顾的朝着兰陵城行去。
李沐风目光深邃,大步跟了上去,眼中满是歉意,他笑着道:“瑾萱,兰陵城我已提前命林溷清肃,你放心入城便是,沐风刚收到公文,需公差一个时辰,望瑾萱莫要责怪。”
“我自己入城即可。”宁欢欢轻轻摇了下头,一贯的冰冷。
李沐风送离宁欢欢,回到依旧跪地的四人身前,沉声道:“她掉一根头发,诛九族!”
“遵命!”四人齐齐磕头。
李沐风看了一眼林溷,道:“林溷,你在林家颇受看中,今后便跟着我吧。”
李沐风连看都不看他口中的林溷一眼,转身跃上马背,朝着来时的方向疾行而去。
刹那,战马嘶啸,李沐风身后遥跟十骑,个个军阶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