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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闭馆时间,游客们虽然议论纷纷,却免不了被请出塔楼。当然醍醐京弥一行人是有资格留在这里的,不过,起到作用的不是有钱人的特权,而是厚生省官员的邀请。
此时他们正坐在铁塔大楼二楼的咖啡吧外,吧台后面给他们准备饮料的是一个叫做樱冢星史郎的儒雅男人,似乎不久前对皇昴流一见钟情,心甘情愿被皇北都支使地团团转。
“我是阴阳师,”皇昴流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接到官方的邀请前来除灵。不过,没想到这次的灵是已经被多枚杀生石碎片污染的恶灵,如果不是醍醐先生的帮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不要把死亡挂在嘴边,”樱冢星史郎皱眉,“我们都很担心你。”
皇昴流从善如流:“抱歉。”
“以你的灵力水平,刚才的情况怎么会束手无策?”醍醐京弥将一期一振取下,放在膝盖上,“即使对方被杀生石污染,力量层面仍不及你。你的天赋很强。”
“因为昴流太善良了,不肯下狠手,这才错过时机,”皇北都从樱冢星史郎手里接过茶饮,“只不过是一个被男人欺骗,自杀了的傻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杀生石,竟然产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不知所谓,把人家对她的同情都消磨光了。”
“我只是想尽量超度她,”皇昴流解释,“不然,她就会魂飞魄散,无法进入轮回了。”
“善良是美好的品质,”醍醐京弥向樱冢星史郎道谢,接过了茶饮放到一边,没有喝,“但对方是否值得你搭上自己,是需要衡量的。方才那个灵魂被杀生石污染到那个程度,已经回天乏术,在我看来,实在得不偿失。”
“也许仔细思考之后,我会做出放弃的决定,”皇昴流的盯着手里的茶饮,情绪不高,“但是当时我想不到那么多。我很难过,那个女人,她不应该遭受那样的痛苦――”
这个孩子,是真的在为别人的痛苦而感同身受。
醍醐京弥的眼神柔和下来,他伸手摸了摸皇昴流的头,打断了他的叙述:“是我多嘴了,别想太多。”这样单纯的个性,匹配强大的灵能力,面对超自然的危险,能长到这么大也是命大。审神者出于好奇,审视皇昴流的星轨,从过去十六年的历史中分辨出他的特质:“你还是个孩子,拥有的时间太短。你的心太柔软,这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希望你在下次行动的时候,多考虑一下关心你的人,”醍醐京弥发现自己见到了真的圣父,“虽然你的承受能力很强,但对于‘痛苦’的承载,还是有限度的。‘共情’把你塑造成了现在这样美好真诚的模样,却也很容易让你模糊自我。”
“交浅言深了点吧,”迹部景吾在桌子底下踢了醍醐京弥一脚,“你这是在干什么?”
“啊,因为皇君很可爱啊,忍不住占卜了一下他的过去和未来,”醍醐京弥收回手,“先天天赋很强的人都具备一丝神性,皇君善于倾听,并积极给予回应,不过可惜的是,人类并不是神明。”再继续回应下去,这个孩子会死。
星轨注定他会死在他爱的人手上。
这样的未来可说不上好。
皇昴流直愣愣地和醍醐京弥对视,虽然有些话没有听懂,可确确实实感受到审神者的善意,心情好了许多。他有些笨口拙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这份善意。他本来就可爱得像个女孩子,此时睁大双眼,一脸不知所措,看上去就更像了。
“嗯――”皇北都斜眼看了看醍醐京弥,又看了看弟弟,兴味盎然,“双方对彼此都有好感的样子,进展不错嘛。”
皇昴流回过神,涨红了脸:“北都!”
樱冢星史郎微笑:“哎呀,这下我可是感受到了危机感呢,哈哈。”
迹部景吾瞪了樱冢星史郎一眼:“北都小姐,这个人就不要留在这里当电灯泡了吧?”
“有什么关系,”皇北都并不同意,“这只代表我家昴流受人欢迎。正是因为存在竞争者,才能体现昴流的价值不是吗?”
樱冢星史郎打哈哈:“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让昴流有更多的选择。”
“这是当然了,”皇北都又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是迹部你太甜了!”她的眼睛因为兴奋亮得像星星。“你我是介绍人,”皇北都拍了拍自己,又指了指迹部景吾,“这是追求者”,她拉过樱冢星史郎,接着发出“哦呵呵呵”吓死人的三段笑,最后脸色一肃,双手拍上桌面:“是你们输了!”
迹部景吾摸了摸脸上的泪痣,冷哼一声:“幼稚。”他把胳膊架在醍醐京弥肩膀上:“京弥,是时候召唤你的刀剑48了――喂,不要躲开!”
你这样就不幼稚了吗?!
灵术风吹动醍醐京弥的头发,一期一振抽取审神者的灵力构建出了身体,从夹缝来到现世。刀剑付丧神衣着华丽,容貌清丽,蜜色的双眼温润如水。
怎么你也这么配合啊?!
“请指教,”一期一振面带微笑,右手放在心口,颔首示意,举手投足优美典雅,“如朝露般散落,如朝露般消逝,此即吾身。一期一振,敬见。”
效果很好,非常好,因为皇一门的双胞胎都不可抑制地脸红了。
“输了,是我们输了,”皇北都喃喃道,忽然转头揪住樱冢星史郎的领口,“脸被比下去就算了,这样看来,只有忠诚度能拼一拼了。拿出觉悟来啊,阿星!来,现在就像忠犬八公一样,给我‘汪’一声吧!”
“这要求也太......”樱冢星史郎一脸无奈。
“......太过分了啦,姐姐!”皇昴流拍着皇北都的后背,由于姐姐的出格脸更红了。
“没用的,比忠诚的话,他也不会输,”迹部景吾挑衅道,打了个响指,“对吧,吉光的名作?”
“当然。”一期一振的回答毫不犹豫。
......这两个人似乎很合得来嘛。
醍醐京弥揉了揉太阳穴。“我说,”审神者摊开双手,“有必要搞得像比赛一样吗?”
“有必要!”迹部景吾和皇北都异口同声。
“我怎么可能输给这个家伙!”这是迹部景吾。
“说的好像你有赢过似的!”这是皇北都。
“哈?!你这是选择性失忆吧!”
醍醐京弥眨了眨眼,小声问皇昴流:“他们两个关系很好?”
“算吧,”皇昴流脸色尴尬,亦小声回答,“他们好像是打街头网球认识的。”他恢复了平静,好奇地看着一期一振:“请问,这位是你的式神吗?”
醍醐京弥也看了一眼一期一振,笑道:“这是付丧神,是我的家人。”
这笑容又把皇昴流看愣了,过了几秒他忍不住笑场:“怪不得醍醐先生一直板着脸。”
“......话说回来,你年纪轻轻,干嘛要来相亲?”醍醐京弥没打算见人就解释自己的面瘫,转回正题,“难道是这位樱冢君惹你姐姐生气了?”
樱冢星史郎可不承认:“我怎么会惹姐姐大人生气。”
皇昴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他还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星史郎只是朋友,朋友!”朋友这个词他强调了两遍,很明显,他对樱冢星史郎的追求不太满意。“虽然醍醐先生看起来很严肃,不过从刚才就能发现,你其实是很温柔的人,”皇昴流笑着祝福,“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虽然这次约会目的没有达到,”醍醐京弥并没有觉得失望,“不过我很高兴认识了三位术士。”他总结陈词:“那么,期待下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了。”
不过――
“三位?”皇昴流歪了歪脑袋,“星史郎只是一名普通的兽医而已啊?”
正巧皇北都和迹部景吾的斗嘴也告一段落,周围的空气忽然陷入莫名其妙的静默。
“普通?”一直安安静静候在审神者身侧的一期一振忽然开口,“这位樱冢先生分明沾染了杀人无数的业障,怎么可能普通?”
这话令人震惊。樱冢星史郎笑容温和,彬彬有礼,说话风趣,怎么看也不像是刽子手、杀人犯。
皇昴流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杀人?”
皇北都却好像知道什么,一把将皇昴流从座位上拉起来,和樱冢星史郎保持距离:“果然。”
“嗯,”醍醐京弥的反应慢了半拍,“你们都不知道吗?”
“我们怎么会知道!”皇北都咬牙,“一直以来,我只是怀疑而已,并不敢确定,毕竟――”
“――不是每个姓樱冢的,都和樱冢护有关,”皇昴流虽然单纯,又不是傻,他虽然震惊,却迅速反应过来,“星史郎,你居然是樱冢护?”
樱冢星史郎叹了一口气,他取下眼镜,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看上去冷漠疏离:“真是失策,”他很不高兴,“这下,可是将我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这说法,这态度,很显然,他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一期一振从审神者手中接过本体,挡在他面前,一脸慎重做出防备的姿态。迹部景吾的关注点却在另一面:“呐,京弥,你既然早知道他是杀人犯,怎么不早说?”
醍醐京弥也很无奈:“毕竟是和皇一门一起来的,我以为他是正义的清道夫嘛。”
“清道夫哪有什么正义不正义,你这五年是漫画看多了吧!”
虽然迹部景吾很无语,却也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能动用超自然力量的危险分子,果断躲到了醍醐京弥背后。他有自知之明,可没有拖后腿的打算。
“不过,樱冢护是什么?”
“我正在查时之政府资料......找到了,好像是家族继承的暗杀集团,”醍醐京弥对着手机念,“外围成员很多,上至议员下至浪人,不过,核心杀手只有一个。”
“一个杀手叫什么集团?”
“也许是因为会阴阳术的杀手,一个就顶一群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