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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通往各结界大陆的门有成千上万道,每道门外都充满未知,同时伴随着深深恐惧。他足足在轮回盘中苦熬了三年,才踏出幽闭的轮回盘进入到接收他的结界大陆。
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装束已经发生变化,有一种穿越到古代的感觉。看着身上粗布灰衣,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哪个朝代的装束。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剧本杀,从鬼屋又换到了一个古代剧本里,只是这次他真的成了鬼。
昏暗的光亮一闪后,从乐成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置身于一个大空场中,身边是一起轮回到这里的同道,看到这些人都保留着去世时的惨状,从乐成吓得不敢抬头。
从乐成只感觉自己身处某个衙门的跨院或者是操演场,黄土铺地被砸得相当结实,上面留着清晰的马蹄印。北边一排马厩槽头拴着一匹匹的战马,南边门口种着十几棵槡树,树下一排长桌后坐着几个官差打扮的人。
空中传来一声长啸,吓得几个官差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从乐成偷眼看去,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妆容极为精致的少年。此人目光犀利,在他们的脸上一扫而过,从乐成只觉得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一闪,眼见自己的手消融在虚空,吓得从乐成大瞪着的双眼,另一只手捂着嘴不敢出声,随着手的消融半边身子也不见,紧跟着整个人化为虚无。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如同隐身了此仿,此人没有看到他直接跳过。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一个浑身是血、脸已被打掉一半的男人身上,少年身子轻轻一纵,将此人抓起,又是一声长笑,跃过院墙而去。来人走后,从乐只见红光一闪又恢复成原样,拍拍身体仍旧没有异样,内心骇然却不敢出声,看向四下竟无一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趴在地上的官差良久没敢起身,见再无动静才慢慢爬起。左顾右盼了良久,发现除了一众刚轮回的鬼道再无其他人才敢坐回原位,开口道:“哎,一路上辛苦了,都渴了吧,马厩那边有水。”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一窝蜂地冲向马食槽,你争我抢地趴在上面痛饮起来。从乐成同样喉如火烧也挤在人群中,喝过水后发现大家的容貌开始变化,慢慢地恢复成了死前的相貌。
“喝差不多了,咱们还得办正事呢。你们排好队来我这里登记,现在赶路还能赶上跟你们的家人吃个小年夜饭。”
从乐成寻声而去,说话的正是坐在长桌后面一个书史打扮的官差,看年纪在四十岁左右,手里正翻着一本册子。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一拥而上,把桌子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一时乱作一团。书吏旁边的人一直没有说话,看到这样的场景,眉头皱了一下,怒目扫向众人,顺手抄起桌子上的马鞭,向围上来的人狠狠抽去。
“都他妈没长耳朵嘛?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让你们排好队?”鞭子狠狠地落在冲在前面的几个人身上,被抽到的人抱头向外跑,边跑边叫道:“你们怎么打人?!”
“打人?老子就是现在把你们杀了,又能如何?”说完把鞭子一丢,从腰间拔出铁棒,拄在桌子上冷眼看着众人。
看到黑森森的铁棒围在桌子周围的人一哄而散,远远躲开不敢再靠近。
拿着册子的官吏显然脾气好些,用笔敲了敲桌子,开口道:“各位,这里不是人间,乃是东慈大陆毗摩帝国所管辖的凌波城望仁县。你们也已经不是人了,入了鬼道轮回到这里就是鬼,在轮回盘里受了这么多日子的苦,难道连自己的身份都没弄明白吗?”
“鬼怎么了?”一个显然不服气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怎么了?!你站到我面前来说。”汉子用铁棒点着说话的人呵斥道。
显然这人生前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从人群里挺身而出,一脸不服气地说道:“别以为拿着破棒子就能吓唬我,爷生前也是在道上混的。”
“哈哈……是吗?”随着话音铁棒砸向此人迎面的骨头,一声咔嚓响接着是一声惨叫,此人直接单腿跪到了地上。
“小子?你跟谁说话称爷呢?来人把他捆到旁边的木桩上好好晾晾,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随着他的话从桌后又站出两人,不由分说将此人架到旁边的柱子上捆起来。此人并不老实还在挣扎,其中一人抬腿向他迎面的另一条腿骨头上又是一脚,咔嚓又一声响相伴更为痛苦的一声惨叫。此人还要开口,另一人从地上抓起两团马粪,强行塞进他的嘴里用布把嘴给勒紧,结结实实地绑在木柱上任他无法再动弹。
众人看到这样的情景,纷纷向后退闪再也不敢出声,场中顿时死气沉沉。从乐成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脸色惨白,躲在靠墙的一棵树后,眼里充满惊恐和无措的泪水。在他的记忆里,就算是在电视剧中也极少见到这样霸道的差人。
握笔的官吏叹了口气,道:“唉,每次都要这样搞一出,你们在人间待久了,身份转变不过来也正常,到这里就要老老实实地听话才能活下来,否则你们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好了,都排好队。”
握铁棒的人见众人不动,用铁棒指着最前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再次怒吼道:“听到了吗,从你开始,其他人依次往后排。”
中年人吓得两腿发软坐到了地上,其他人则开始慢慢聚拢到他的身后,一条长长的队伍向后延伸,再也没有人敢说话。
“唉,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瞒大家说,我们兄弟也是鬼道。我叫艾燎,这位是我兄弟人们称他为山少。以后也许我们还会有交集,如果大家发达了还请照顾我们兄弟一把。在我这里每人都会得到一个手牌,这个牌子可是你们的命根子。”说着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木牌非常精致,上面嵌着一枚阴阳通宝大钱币,下面则写着名字。
艾燎接着道:“凭借这个手牌,可以到任意挂有「阴阳通宝」的「汇奉银庄」中兑换你们亲人祭奠的所有物品。”
“我们住在哪里?”人群中又传出一声,但马上意识到什么,很快收住了话音。
“能听完整话吗?连规矩都不懂。”山少不耐烦地吼道。
现场再次鸦雀无声,变得一片死寂。
“如果你们家中已经有人死了也轮回到这里的鬼道中,那么你们可以投到先人的住处,说白了就是你们已经死了的爸爸或爷爷乃至祖上在这里的家中,选择与祖上团聚。没有先人在的或不想与先人同住的,可以凭借这个牌子到汇奉银庄中领取一张房契,自行安家选宅单过。”艾燎见仍有人一脸茫然地问又不敢,便一指道:“问!”
“大人,如何知道新家的位置,又如何能找到祖上的家宅?”这人低声下气地问道。
“很好,问得很好。如果祖上在这里定居,就会得到一个阴阳通宝的木牌和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瓷瓶,里面装着一种飞虫,名为「游子归」,跟着它就能找到先人的住处。如果不想找先人,大可以把瓷瓶扔掉,然后凭借木牌到外面的汇奉银庄处兑换房契和新宅瓷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如果还有不明白的,一会儿从这里走出去问其他人,我没法再多解释半句了。”
从乐成虽胆怯躲在远处,但也听得清清楚楚,阴阳通宝的木牌相当于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有阳间人给送的物品和烧的银钱。至于这游子归,就相当于是新宅和祖宅的引路。
山少用铁棒指着排在第一位的中年人说道:“别坐着了快起来,大老爷们儿这点出息都没有吗。”
中年人费了老大的劲儿从地上爬起来,缓缓走到桌子面前,离桌子还有一段距离站在那里,不敢再向前走半步。
“姓名?”艾燎问道。
“敢问您,我该叫什么合适?”
“哈哈……”桌案后面的几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死之前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艾燎强忍着笑问道。
“记得,记得,我叫孙先发。”中年人回答道。
山少用铁棒在面前的箱子里划拉,翻了好一阵子,挑出一个木牌甩到艾燎手边。
艾燎将木牌放在手中的册子上一按,上面出现了一行字,孙先发,四十五岁,医生,生前行医不端失被刺身亡,其父已在此定居。
艾燎将信息核对完毕,道:“你们现在人间的医生是不是都只看钱不救人了?我们鬼道之前少有行医者轮回到此,治病救人最不济也是轮回人道,现在到好总有医生入鬼道。”说完,他将木牌丢了过去。
“捡起来!”山少再次吼道。
声音虽然不大听在孙先发耳中却像是一声炸雷,他急忙伸手将木牌拾了起来,手刚碰到木牌下面的阴阳通宝,钱币自己转动了两圈发出哗哗的响声,把孙先发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木牌掉在地上。随即钱币下面孙先发的名字一亮,满是迷茫求助的眼神看着桌案里的众人。
“问!”山少冷冷地说道。
“这上面也没有地址,到我爸家在哪里坐车能到?”孙先发怯怯地问道。
山少笑道:“坐车?哈哈……真敢想啊,。不过我劝你们快点适应,要不然受罪的日子还在后头。”
艾燎从桌上取出一只写着他名字的瓷瓶打开,从里面飞出一只像萤火虫一样飞虫。
“这不是人间的萤火虫,它叫游子归,跟着它走就可以到你家先人的住处了。若真跟丢了再用手里的牌领个新房契,但与你的先人就永无再见之日了。”
游子归围着孙先发飞了一圈,又落到他手中的木牌上停了几息,旋即向门外飞去。
孙先发还没反应过来,山少呵道:“追呀,还等什么!”
孙先发像听到号令般追了出去,游子归并没有等他已径直飞出老远,此时外面已黑下来,游子归一闪一闪还算显眼,孙先发盯住亮点放开脚步紧紧追赶生怕跟丢。
孙先发离开后,艾燎和山少两人开始继续办理,虽有百人在场却是死气沉沉,完全没有新生的喜悦。
艾燎想赶快收工回家过年,看到册上的人信息,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艾娱乐,二十五岁,酒驾车祸撞死一家三口而亡,此处未有任何亲人。
来人与自己同姓,艾燎打开了话匣子:“没想到遇到了个本家,你在上面做什么的?”
艾娱乐反应很快,道:“大哥,我生前是个演员。”
“噢……戏子,难怪长得这样俊俏,你这小模样在凌波城里肯定很抢手。”
山少同时也注意到了艾娱乐小声道:“艾大哥,这模样的我们要不要等等上面的人,私自处理了这罪过咱可担不起呀。”
艾燎向树上看了看见没有动静,小声回道:“等什么,等她们来咱连口汤都喝不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放心出事儿哥哥担着。“
艾娱乐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顺口问了一句:“抢手?这里也追星吗?”
“哈哈……追,追得可凶了,尤其是你这小模样的。你在上面是不是大小也算个角儿了?”
“还可以吧,有一些自己的死忠粉儿。”艾娱乐有些得意地回道。
“那你这阴阳通宝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咱们是本家当哥的就提醒你一句,取钱时要小心,被别人盯上小心钱命两失。”艾燎说得很仔细。
一旁的山少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还在聊个没完,快点儿的别让上面撞上。你要是喜欢你要喜欢把他带你家躺床上抱着聊去。”
“哎,怎么说话呢,咱这里可最不兴的就是相公。我们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艾字来,,大过年的我们这兄弟还能亏待了咱们。”说完艾燎将木牌递给了艾娱乐。
艾娱乐相当上道儿,听了这话立刻赔笑道:“艾大哥,既然是本家还请您多指教一二,接下来小弟该如何操作才好。”
“依我说呀,你出门到对面的汇奉银庄中先取出些应急的银子,然后找个店先住下过个年,虽说今年是小年比不得大年热闹,但对于咱们鬼道来说是年就过。过了年消停下来,你再取房契让游子归带你到新宅。记住呀,这游子归只能打开一次,跟丢了谁也没有办法,到时只能用钱买宅子,那可是天价儿。”艾燎交待得相当仔细。
艾娱乐听着频频点头,满脸赔笑道:“我在这里也没有家人,以后您就是我大哥,我们还得常走动。”
艾燎见其如此说,又道:“兄弟,如果你还不知道,我让手下的兄弟陪你一起去趟汇奉银庄手把手的教你如何?”
“那有劳艾大哥了和众位大哥照应了。”艾娱乐向四下点头道谢。
“这才叫上道!小毛猴你陪我这兄弟走一趟,给安排明白了呀。”艾燎对守在门边一个瘦小手下吩咐道。
见艾娱乐走远低声对山少道:“这人活着是角儿,指不定阴阳通宝里有多少钱呢。”
“屁,就是一个渣男!这要让采药鸟看到咱们不上报,我们就是死罪……”山少没说完让艾燎把嘴捂上。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上报除了换了句办理有力狗屁都没有,咱身为鬼道没有银钱傍身如何安身立命,就凭这差使也就勉强糊口,常言道人为财死。”说着两人都小心地再次向树上扫了一眼,艾燎继续道:“咱得多为自己想想。”
两人话还没说完小猴子兴高采烈地拎着个包裹走了进来,开心道:”这人真有钱而且出手阔绰,让我拿这些来给兄弟们消遣,他还说日后要到您家当面登门道谢。”
“我说什么来着,他钱财肯定少不了,这细水就流起来了。说完用手掂了一下甚是满意,笑道:“一会儿咱们把这分了能过个肥年。”
话语音未落忽闻一声粗糙的鸟鸣,吓得他急忙将包裹收好向鸟叫的方向望去,一只毛色暗淡发黄,体型肥硕,长有三只嘴的大胖鸟飞落在对面的树上,压得树枝吱呀乱响,感觉随时都会折断,鸟一张嘴三口齐鸣,啾啾声聒噪的让人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