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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念看着手上的血，脑中在不停回放刚刚在废弃厂房里，她被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掐住脖颈的场景。
那刺眼的鲜红色又让她想起萧鹤川被刀刺破胸膛的画面，他流了好多血，堵都堵不住，她全身虚软，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条件反射想要避开，有什么东西出现，她就会自动代入那个光头男恶狠狠把手掐向她的动作。
直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带着她抬起头。
她仰头，对上那双她熟悉的、深邃漆黑的眼睛。
她像是突然被人从黑无边际的可怕幻境里拉出来，回归现实。
在看清程楚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后，她眼圈倏地一下泛红，嘴巴扁了扁，眼泪涌出来。
程楚骁看清她额头上流血的伤口，白嫩嫩的脸蛋上还染着脏污和血迹，唇色寡淡，像是原本盛开的鲜艳欲滴的花一下子被人掐断了命脉。
蓄意，谋杀。
他扶着她的手臂带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衣服给她披在身上，长指擦了擦她脸蛋上的泪。
她沾着泪珠的眼睫轻颤，嗓音嘶哑，小声道：“我……我好像杀人了……”
看着她被吓得不轻的模样，程楚骁几乎可以猜到当时大约是怎样一副场景，心头戾气更浓，眉眼间冰冷之色更沉。
“你没有。”他的手指放在她的后颈，安抚似的轻捏了两下，“我们回去，嗯？”
“嗯……”
男人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
沈知念双手圈在他的颈间，乖乖的靠在他怀里，汲取令她心安的温度。
女警小姐姐原本想要拿着湿巾和纸巾过去，他们大概需要，但是看着这一幕，一会儿看看程楚骁，一会儿看看沈知念。
等会儿？什么情况？
知道萧鹤川为了救沈知念被宁凯德捅了一刀，她心里当时还默念了一句这他妈就是爱情！结果？！
见他们要走，她手中的纸巾往前递了一下又收回来，算了，此时它显得有些多余。
程楚骁抱着怀中沈知念，阔步离开问询室。
许岩正要跟上时，女警小姐姐把沈知念之前随身带的包拿给他，让他一同带走。
汪局跟上程楚骁的脚步，“程总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
程楚骁脚步停住，低眸扫了一眼怀里脸上挂着泪到处都是伤的小姑娘，沉冷阴戾的双眸掀起，只淡淡道：“麻烦汪局了。”
“应该的。”
程楚骁抱着怀里的人儿往外走，吩咐许岩：“找个外科女医生来斯尔酒店。”
许岩：“是，程总。”
警局外，见到程楚骁从里面出来，易寒打开后车座的门。
程楚骁走至车旁时，脚步顿了下，没有先将她放进去，而是直接抱着怀里娇小的一团，侧过身迈进去一条长腿，坐了进去。
易寒启动引擎。
程楚骁拿了放置在一旁的湿巾，圈着她把她的小手擦干净，手上动作细致，唇间溢出的话冰冷：“等那个垃圾从医院出来，你去警局跑一趟，把他放出来。”
“是。”许岩应道。
然后：？
他看着她手腕上的淤伤，另外有只手上被摩擦出一片石子划伤的血痕。
男人语调愈发冷。
“以宁雨柔的名义给他找一套公寓让他住进去。”
“赌场那些人在找他，找个合适的时间。”
许岩明了：“我马上办。”
给她擦完手，程楚骁扔掉手中那两张，拿了张新的，给她擦拭脸蛋上的脏污，除了额头那块受伤的地方没碰。
见她目光有些呆滞，像是在回忆之前，他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在想什么？”
“好多血……”
她皱皱漂亮的眉头，喃喃道：“他是不是死了？那个人，后脑勺流了好多血……我……我砸的……”
“他没死。”
没死，不过会比死痛苦。
沈知念闭了闭眼睛，心头的恐慌感因为他的出现消减几分，但是想起那一幕还是会害怕，水盈盈的眸望向他。
“可是他流了好多血，他当时就趴在地上了。”
“嗯，他活该。”
程楚骁沉声回答，见她似是陷在里面出不来，长指撩了下她的发丝，轻轻点在她额头上。
“额上的伤，怎么回事？”
她垂眸，声音低低的。
“我自己磕的。”
“自己磕的？”
“我很晕，我模模糊糊看到那个男人要杀了萧鹤川，那么长……那么长一把刀，他要捅进去，我得救他……”
她又说：“可我站不稳，我……”
程楚骁微眯了下眸，根据她的描述大体能推断出当时的情景。
因为她脑袋昏沉看不清站不稳，所以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脑袋清醒点，然后才去找了砖头，砸了宁凯德。
他的手覆在她的后颈，薄唇在她软软的唇瓣上轻轻贴了下，打断她继续回忆：“别想了。”
沈知念呼吸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熟悉的冷香，心头那股躁意渐渐安定下来。
…
车在斯尔酒店门口停下。
因为脑袋还略有些昏沉，沈知念闭目休憩，在车停下的那一秒又惊醒过来，看到车门打开，她先离开男人的腿，下了车。
不是医院。
她转过身，看向从车内出来高大挺拔的男人，“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程楚骁垂眸睨着她，眸光复杂，猜到什么，但低声回她：“会有医生处理你身上的伤。”
“我想去看看萧鹤川，他当时为了救我才被那个男人捅了一刀，应该很严重，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医院……看看他。”
她眼睛里有明显的担忧和害怕，这和刚刚她惊魂未定时还不同，男人沉默了会儿。
“那你呢？”
你自己呢？你受的伤呢？
“我没事，我好多了……”
有求于他，沈知念朝他靠近了点儿，仰着头看着他，小手拉上他的衣袖，眼睛仿佛在说：‘好吗好吗’。
萧鹤川胸口中刀流血不止那一幕在她脑中太深刻了，不看他醒过来，她怕是难以安心。
可他不说话，看着男人那双深不可测又有些冷清的眼睛，她扛不住，原本捏着他衣袖的小手松了开。
下一秒，发顶落下男人低淡凉薄的嗓音：“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