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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虞握着方向盘,一边朝我的腿上瞟了一眼,问:“知不知道是什么毒?”
我说:“他没说。”
他没吭声。
我问:“我的腿这样就是已经被感染了吗?”
他微微侧脸,瞟了我一眼,微哂,“你还在乎这个?”
我不在乎也不行,总不能真的放任自己死掉,让吴霁朗四处找我认识的人追债吧?
“放心吧,”李虞潇洒一笑,“腿感染了就把腿砍了,反正你要腿也没用。”
我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不会感染,我就把裤子穿上了,我有点冷。”
他没吭声,拨动方向盘,汽车转了个弯,这边的路我彻底不认识。再转几个弯,道路彻底荒凉,目力所及之处再也没有任何民居,只有一条孤单笔直的大路在阳光中无穷无尽地伸展着,仿佛没有尽头。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并不害怕,只猜测着他的态度,反复拿起裤子,又因为觉得他并没有同意,不想惹事而又放下。
突然,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是公路,一条是土路。显然李虞本来是要往公路上行驶,却临时起意似的猛地一打方向盘,汽车呼啸着冲向了土路。
土路在田野里,宽度刚够,道路两旁的玉米叶子将车身刮得劈啪作响,但他的心思仿佛并不在开车上,一味往前冲,直开到眼前只剩玉米,再无通路。
我正疑惑,椅背却猛地开始往下坠。出于惯性,我的身子跟着躺了下来,随后再想起来已经来不及。他豹一样的身影飞快地蹿了上来,我的嘴唇被封住,有东西钻进了我的衣摆,辗转一番。
我打了个冷/颤,呼吸不由自主开始急.促,尽管他并没有压着我,我的肺却仍是痛得仿佛炸了一般,并反复陷入窒息。眼前发黑之际,我明白,我又一次游走到了死亡的边缘。然而他突然松了口。
出于身体的本能,我大口地呼吸,眼前渐渐出现了李虞那双美丽的眼睛。
在我见过的所有人脸中,李虞的眼睛是最美的。不仅美,还总带着笑,被他注视时,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就算是被他整了,也不会觉得生气。
但此刻,仍是这双美丽的眼睛,他仍注视着我,目光中的谷欠望仇恨交织着,烈火一般烧焦我的皮肤,烧融我的骨骼。
他的手在我的下颚上抚着,缓缓地移动,最终来到我的脖颈。
我能感觉到他用力扼了一下,却又飞快地松了手,转而捏住了我的下颚,咬住了我的嘴唇。
血腥味顿时充实了彼此的口腔,是我的。
我和李虞之间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那天是那年的平安夜,但他并没有邀请我。
我一早带着圣诞礼物跑去他家,想给他一个惊喜,熟料从早晨等到了晚上,他始终没有回来。
那天下着大雪,可能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nemo不断地送圣诞小姜饼和热红酒出来。
天色越来越晚,我又喝了一肚子酒,困得不得了,此时却已经没有公交车和计程车。我靠在门框上睡着了,nemo自动播放了摇篮曲。
听到有人叫我时,我正做梦梦到自己蹲在冰天雪地里,我划了一根火柴,看到了壁炉,闻到了烤鸡的香味。
与此同时,突然感觉脸上传来一阵暖意,我睁开眼,眼前是李虞的眼睛,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温暖的手正放在我脸上。
我那时还有些懵,加之确实太冷了,所以他一伸手,我便冲进了他的怀里。
他顺势就把我裹进了大衣里,我的手冻得僵了,便把手伸进了他的毛线衫里,贴上了他温暖滑腻的皮肤。
他打了个抖,然后捧住了我的脸,口勿住了我的嘴。
他的嘴巴温暖极了,还有一股巧克力的味道。我忍不住舔它,越舔越觉得甜蜜。我已经记不得是怎么拉扯进了房间里,又是怎么拉扯得滚到了地上,只突然觉得一阵疼,同时在恍惚中看到了迟风珉,不由得失控,歇斯底里地哭闹、打他。
他当时完全没有反抗,只是在我打累了,意识渐渐清楚时,温柔地把我抱进了怀里。
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继续,就这么一直抱着,有时接/口勿,有时抚/摸,有时聊天,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他亲口勿我时的神情,痴痴地就像在口勿一件迷恋至极的宝物。
那个冬天我就待在他家里,而他哪儿没去,陪我度过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
我之所以会突然开始想这些,是因为此刻的情形实在是太煎熬了。如果不分神想点开心的事,我会哭出来。
不过再深沉的痛苦也总有结束的时候,他抽身而出,很快便将自己收拾体面,靠在椅背上,打开车窗,点了一支香烟。
我四肢乏力,浑身都好像被抽空,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抬起发抖的手臂将衣摆拉回去的力气。再歇了一会儿,才能扶着座椅坐起来。
我拎起扔在脚边的裤子,上面的酒渍已经干了,我正要穿,李虞突然开了口,“别穿。”
我知道他是指上面有毒酒的事,但酒渍已经干了,而我不希望再方便他欺负我。
李虞的语气微微有些恼火,“穿它就别穿我的衬衫。”
我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
“听到没?”他态度蛮横:“我的衣服不借给死人。”
我只好依言照做。
接下来李虞沉默了一会儿,我也得以稍作休息。
直到他焾灭了烟蒂,才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为什么救我爸爸?”
我说:“暂时还不想他死。”
他扭头看向我,“理由?”
“因为你死了我才发现我好爱你,我后悔杀了你,”我不想跟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所以嘲讽道:“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好受一点,从而不再折磨我了么?”
李虞微微一怔,继而笑了,“不会,我只会觉得你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