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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先,你可还在车外?”车驾中传来董卓的声音。
车外,吕布一直都在,“义父,某在,不知唤我何事?”
“奉先啊,现在可有酒乎,某渴了!”
酒?有!不知你有命饮否?
“义父稍等,某去取来。”
不刻,吕布取来两大坛烈酒,置于车外。
军中酒何来?乃是今日董卓部下从皇宫掠夺而来!
“义父,酒来。”
“辛苦奉先了,不若上车同饮,某一人饮酒,亦是无趣,还记得当日我说过的话否?要某你灌醉,好好问问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那奉先谢过义父了。”
“奉先不必多礼,进来便是。”
把画戟立在原地,提着酒,登上马车,掀开门帘,在飞熊护卫的注视下,进入车中。
吕布此时的心情是兴奋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离那一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车中,董卓侧躺座上,衣襟稍乱,满脸春色。
角落里,一女子低声啜泣,衣衫褴褛,春光乍泄,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奉先,你来了,不必理会那女人,我们父子二人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罢,我很是期待奉先的酒量!不知可有长进?”
“义父海量,奉先不及,不过,布亦是十分期待。”期待饮酒?吕布心中冷笑,他期待的是收割董卓的生命的那一刻。
“义父,这车中未有杯器,如何饮?”
“一人一坛,举而饮之!”
“义父豪迈!”
“奉先,饮!”
“义父,请!”
此处,饮酒作乐,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那处,气氛凝重,久久无言,沉默前行。
“军师,那贼将就关押在前面囚车之中。”手指着一驾囚车,向李儒报。
“某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径直走到那处,数十囚车,数十囚犯,皆伤痕累累,不堪入目。
走到方才士卒指着那囚犯,问,“你便是那日烧我粮仓的贼将?!”声音不大,却满是怒火。
那囚犯正是张杨,“便是我,烧得可好?”
“好!烧的很好!你叫何名?”
“我叫张三”
李儒自然不信,开口再问,
“你为何知晓粮仓在宜阳?”
“天神托梦!”
“胡言乱语!”
“董贼大逆不道,目无天子,老天都看不下去,托梦于我,又有何不可?”
“若是不说,某只能用刑了。”
“刑我受多了,也不差这一次。”
“来人,用刑!”
此处,残忍刑罚,张杨忍痛,几次昏厥。
那处,饮酒过半,董卓过瘾,稍有醉意。
“奉先啊,你那侄子,从何而来,怎能拜蔡邕为师,某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还有你那女儿,呃,古灵精怪的,倒也可爱。”董卓确实有些醉了,开始问东问西,问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主公,你醉了。”
“某哪有那么容易醉,再来三坛,不在话下!”
“奉先啊,你虽然只随我半年,但是你的忠心,某可是一直看在眼里啊。”
我自然要“忠心耿耿”了,不若,如何有这般机会?
“义父说笑,某是你的义子,自然要忠心于你。”
“奉先不记恨某杀了你叔父?”
怎会忘记,此生难忘,这仇恨铭刻于心。
虽然心中万般愤恨,但是吕布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我的叔父是何人?布忘了。”
“好,奉先,待到长安,便是我们的天下,我们可以大干一场了!那是,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再次大口饮酒,眼神愈发迷离,“这皇帝喝的酒,就是不一般!”
“是啊,义父醉了!”
“某没有醉!”
此处,吕布说着天大的假话,盘算着最后的计划。
那处,李儒用着残酷的刑罚,拷问着无名的俘虏。
连续的刑罚,竟连囚犯的名字都问不出来,李儒无奈,而又长叹,这才是正真的死士,义士,忠诚之士。
想到忠诚,李儒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神兵天将,吕布奉先,可忠于主公?
从吕布归于主公帐下到现在,战事,家事,大事,小事,每一件事都在体现着吕布的忠诚,可是,这过度表现的忠诚,却成为李儒心中的疑点。
此次粮仓被烧,李儒便怀疑吕布,然主公对吕布信任至极,只能从眼前这人入手了,只可惜拷问无果。待到长安,再做打算罢。
李儒在这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吕布也在算计着接下来的事情。
车中董卓真的醉了,开始胡言乱语,“某要那玉玺做官印!某要做天下第一人!某要坐皇位!”
做好打算,最后一颗棋子,已经握在手中了,对着棋盘上的死位,缓缓落子。
“义父,奉先这坛酒,还有许些,义父饮否?”
“要,来,酒来!”
吕布端起酒坛,缓缓走向董卓,每一步,都有些沉重。
董卓双手接过酒坛,举头豪饮。
“义父,你的领口有些乱了,奉先帮你整理下吧。”
“劳烦奉先了。”
“不劳烦。”
带着微笑,手指微动,护腕处,取出一把精铁小匕首,锋利的有些不像话的匕首。
“义父,千万不要动。”
手腕轻轻地移动,匕首像死神的镰刀,划过董卓的咽喉,像清风吹过皇宫里那颗枯死的老梧桐一样,安静,平和,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痛苦。
董卓觉得喉咙里的酒变得有点甜,好像血的味道,想要开口询问,发现自己却发不出声,拿酒坛的双手也早就没有力气了。
酒坛滑落,烈酒流出,血酒相融,发出异样的气息。
那是应该是死亡的气息吧。
吕布单手接过酒坛,嘴里微微念着,这酒坛,碎了可不好,。
董卓瞪大自己的双眼,看着吕布,恐惧,不甘,疑惑,不解,所有的负面情绪,交合起来,那种眼神叫做绝望。
无力的感觉传至全身,脑子也似乎停住了思考,什么玉玺,什么皇位,什么春秋大梦,如烟消散。
“义父,你醉了困了,我扶你睡下吧。这真的一点都不劳烦。”
轻轻地把董卓平放,安静地,就好像真的睡过去一样,可惜,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吕布心头涌现无数场景,见那日叔父临死托付,必除国贼之遗志,又见那日一个丁点大的小屁孩一脸认真地说着将计就计,又是那日与张扬的争斗。一幕又一幕,走马观灯。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脑海中的画面,收埋在心底。
转身,看见了角落里的那个胆怯的女子,直勾勾地盯着吕布看着,她看着全部过程,没有尖叫,没有哭喊,眼中有恐惧,但是更多是感激。
吕布笑了,真的笑了,笑的很灿烂。
轻轻地把手中的匕首递给那女子,转身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