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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误被当作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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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娘向祈明月弯腰行了个礼:“是。”

    祈明月忽然冷笑出声,沉着脸靠近郁娘,她面上明媚昳丽的妆容,衬得黑漆漆的郁娘像池塘里的乌泥,而她则是那摇曳生姿的出泥菡萏。

    祈明月心中称奇,太子表哥曾遭到宫女下药引诱,留下心疾,不喜宫女伺候,身边皆是太监和侍卫,这次怎么会带上一个婢子?

    但见眼前这宫女长得黑不溜秋,五官轮廓模糊一片,心里稍稍舒服些。

    虽然这宫女长得丑,不是她的对手,但还是须得敲打一番,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既是婢子,那便乖乖做好份内的事情,少打其他的主意,太子表哥朗如霁月,地位尊贵,不是你能攀得上的!”

    “……”郁娘。

    原来祈姑娘身上的那股敌意,是来自于此。

    这属实冤枉她了,她连伺候活都干得不利索,时常让南廷玉不满意,还哪里有本事去攀附他。

    “奴婢没有攀附的心思。”

    “哼,你最好是没有!若让我发现了你生了歪心思,我就命人送你去军营为娼!”

    大抵是嚣张惯了,撂狠话也不收着语调,眉眼嚣张的气焰几欲灼人。

    郁娘不敢得罪她,温声回道:“是,奴婢记住了。”

    祈明月在太子那里受了气,现在将郁娘当成出气筒,又威胁好几番话后,才心满意足离开。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郁娘如蒙大赦,抬起头舒口气。

    这些官家贵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若是将来,祈明月嫁与南廷玉,成为东宫女主人,那她这日子定会不好过。

    心思转了一圈,她摸摸脸,觉得还是要继续藏住本来面目。

    她正想回去歇息,南廷玉的房门忽然打开。

    ……

    狭窄的地牢走道间,唯有两盏油灯还在燃烧,火光如无数触手沿着石壁爬至最里间的大牢。

    这里潮湿无比,空气也带着一股发霉的意味,看守的两个狱卒忽被门外声响惊动,乍见人影从窗外一闪而过,二人立即提刀追出去。

    他们方离开,一道人影便被烛火拉长,飘若鬼魅般迅窜进最里间的牢房。

    瘫倒在地的雪见红气息微弱,听到声响眼皮艰难睁开,看向来人,唇角不断抽动,在着急说些什么。

    来人俯下身道:“怎么了?”

    “雪见红”喉咙被堵住,发不出声音,辨别唇形依然可见二字:“快走!”

    来人瞬间意识到不对劲,站起身欲逃走,只听哗啦一声响,从天而降一座铁笼,恰好降在他所在的位置,将他牢牢关在其中,插翅也难飞。

    地牢转眼灯火通明,烛光一一被点亮。士兵们簇拥着白袍华服之人缓缓靠近铁笼,脚步声如催命符,声声扎在心间。

    那被困住的人,须臾间思绪百转千回,尔后,面如死水,不再挣扎,冷冷看着在众人簇拥下靠近的身影——南廷玉。

    祈风和沈平沙分列南廷玉左右,手中皆持宝剑,见到笼中覆面之人,只觉得身形有些熟悉,须臾,祈风脸色变了又变,先认出此人的身份,似是不敢置信:“沈夺,怎么会是你?这是不是搞错了?”

    祈风后面一句话却是看向廷玉问道。沈夺为季家军的军师,跟在祈风身边十多年,也正是今日那位头戴纶巾,穿着灰氅,做文人打扮模样的男子。

    沈夺摘掉脸上的面具:“祈将军,没有搞错,是我。”

    南廷玉踱步走到沈夺跟前,脸色颇为平静,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欢喜,他抬眼敛声道:“孤是该叫你沈夺还是雪见红?”

    话音方落,除了沈夺和那位瘫痪在地的假雪见红外,其余众人皆变了脸色。

    “什么?沈军师是雪见红?”

    “难怪我们祈家军屡战屡败,乃至如丧家之犬一般被困住蓟州城内不得动弹!竟是因沈军师为内鬼啊!”

    沈夺站在铁笼里,但笑不语,若是旁人审问他,他还能凭借三寸之舌,糊弄过去,但在这位太子殿下面前,他深知什么言语都不管用。

    今日宴会之上,见南廷玉手起刀落,转瞬之际便识破计谋,拿下假雪见红,已知晓南廷玉不是什么善茬,但万万没想到南廷玉竟似洞若一切,转眼又使了一招守株待兔,将他捕入猎网中。

    往常只有他将别人玩得团团转,这还是平生第一次被耍,代价却是要他的命。

    祈风见沈夺不反驳,怒火冲上心间,不敢置信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兄弟,竟然背叛自己。

    “沈夺,你竟敢骗我?!”

    沈夺:“祈将军,对不住了。”说罢,他看向南廷玉,眼里既有佩服,又有不甘,“殿下,你是从何处看出来我为雪见红的?”

    南廷玉:“在未到蓟州城之前,你便已在孤的猜测之中。祈家军十年来征战无数,九胜一输,但偏偏在蓟州城,每场仗打得都束手束脚,始终突破不了流匪围困。孤先前写信给舅舅,让他彻查身边接触军机之人,舅舅却查无所获。孤便琢磨此人擅长伪装,隐藏极深。”

    “再者,匪首之一雪见红始终以虎头面具示人,外人猜测他或面目有损,然,除面目有损者无法示人外,亦有他由。比如,其面孔是众人所熟悉者,是不便泄露身份者,即是如此,那军中奸细便有可能就是神秘的雪见红。”

    听闻至此,沈夺忽叹一口气。

    南廷玉继续道:“今日宴会之上,‘雪见红’忽来投诚,孤让他摘下面具,他便顺从为之,这般求荣卑劣性子,实在不似匪中领袖。孤便想,那真正的雪见红,应该就藏在场中,正将我们当做猎人,暗中窥伺。孤便故意折辱假雪见红,以脚践踏,果不其然,看到有一人脸色异常,虽极力隐忍,但目光依然僵硬。”

    沈夺接过话:“所以殿下你怀疑到我的身上,猜测我会劫狱,便设下陷阱,诱我入笼……”沈夺喃喃惋惜,自己还是未沉住气,而对方技高一筹,到蓟州城尚不足一日,便将他这个奸细抓住了。

    此刻心中颓败无比,又觉解脱,常行于夜色,习与黑暗为伴,现在终能坦然放下。

    他竟向南廷玉的方向笑了下:“没想到狗皇帝倒能生出来个像模像样的太子。”

    “放肆!”听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一众将士纷纷举剑对准他。

    烛火拉长斑驳剑影,刀光瑟瑟,沈夺脸上已然出现求死之志。大业未成,他无颜面对一众弟兄,若苟命求活,或遭酷刑,或叛于其志,他唯有一死,白骨筑基,以勉江英。

    南廷玉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命人打开铁笼,只是还是稍晚一步,沈夺抽出腰间软刃,毫不犹豫割开喉颈,自刎于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