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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雪见红送上来的三份营寨舆图,前半部分为真,后半部分为假,却也未有太大的影响,因为主战场是在营寨山脚下展开的。
沈平沙和祈风歼敌九成,剩下一成溃败逃走,难成大气。
现在只剩下蓟州城北部,天目镇的主营寨,黑山寨。
若攻下黑山寨,流匪之祸便彻底平息。
这日,南廷玉、沈平沙和祈风三人心情不错,聚在一起,让人上了酒,一边喝酒,一边商讨接下来的作战事宜,一直聊到深夜才作罢。
沈平沙和祈风走后,南廷玉又独自坐在案几前,盯着黑山寨舆图沉思许久。
主子没睡,下人自然也不敢睡觉。
郁娘搬个小杌子坐在屏风外,给南廷玉缝补衣服,以南廷玉这样的身份,吃穿用度是极好的,衣服自然也不需要缝补。
郁娘却还每日将他破损的衣服都拿来仔细缝补一番,目的有二,一是觉得不能浪费,二是她闲来无事,总要给自己找活干。
做奴婢的,眼里要有活。
最重要的是,干活还要让主子能看见。
她掌了一盏油灯在跟前,火光投下一圈渺渺光晕,将她的整张脸都浸在其中。
她眼神明亮而专注,鼻尖发白,噙出点点光闪,手中穿针引线的动作似西子浣沙,有着行云流水般的温柔和顺畅。
南廷玉盯久了舆图眼睛有点疼,便阖上眼休息会儿,再睁开眼看向外面,恰好看到屏风上映着的影子。
虚虚实实之中,那道影子纤瘦单薄,垂下的脖颈修长纤细,侧脸轮廓宛若出自精雕细刻的工笔,找不到任何毛病。
她俯下身,用唇轻轻咬断针线,剪影将她的动作倒映得清清楚楚。
旋即,她又抖开衣袍,检查其他地方,确定没有问题后方才叠好放到一旁。
兴许是困了,她打了个哈欠,伸着懒懒的腰肢,曲线玲珑有致,似有若有若无的芬香溢来,初夏的温度不知何时变得温热。
南廷玉撇开头,再望向案几上的舆图,忽有酒劲上头,难以聚神。
没一会儿,他便吹灭烛火歇息。
屏风外,郁娘向里面瞅了一眼,轻舒口气,他总算歇息了,她也可以去歇息了。
她吹灭眼前的油灯,轻手轻脚合上门。
炮竹碎屑散落满城,仍然在夜空中散发出一股炮灰味,丝丝缕缕窜入鼻腔,似泥土,又似战场的味道。
她打着哈欠回房,火火听到声响,哼唧一声,从门槛上爬出来,两只眼睛分明困得睁不开,可还是迈着四条腿,吭哧吭哧跑到她脚边迎接她。
她笑着揉了揉火火的脑袋,为它添上吃食,它吃着吃着,竟趴在饭盆上睡着了,嘴巴里还塞着一根骨头。
郁娘哭笑不得,将它抱回窝里睡觉,自己也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躺到床上便沉沉睡去。
另一边,南廷玉的房间里酒气仍未散,若有若无浮动在半空中,以至于梦中都带着一股酒意。
他似喝醉了,衣襟敞开,靠在长榻上,姿态端的是不羁,周边如有火炉炙烤着他,他不耐扯动衣襟,忽然有人缓缓靠近他。
是个女子。
先看到的是踩榻而上的莹白玉足,纤细脚踝……
视线一寸寸向上,却怎么也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看到玲珑曲线和白到发光的肌肤,她甫一躺进他怀中,周身的炙热化作实质,滚滚剧烈,烧得他每寸血肉都在叫嚣。
可偏偏,始作俑者犹未察觉,素净的手放入酒杯中,指腹轻点酒渍,缓缓放到他唇上。
烈火,一点便燃。
他握住她的手,本该要推开她,却滚在了红帐之中。
纱帐轻轻扬扬,绵绵久久,直至天明伊始,酒意退散。
昨夜虽不是宿醉,但也喝了不少酒,军中酒烈,入腹起初未有明显感觉,但越往后劲头越猛,晨间醒来,他脑袋也是半边钝痛。
他从床上坐起身,蹙眉扯开衣襟,却发现昨晚不知何时亵衣竟脱了下来,他一愣,尔后,梦中的画面像是水中涟漪,一圈圈缓缓展开。
他一时未动,半晌才阴沉着脸掀开被子下床,换上干净的亵裤和里衣。
早知昨晚就该直接拒绝沈平沙和祈风的邀酒。
他捏了捏鼻梁,披上外袍,打开门,猝不及防和门口的一张黑漆漆的脸蛋对上。
心脏没来由顿了下。
郁娘睁着圆润的眼睛,脸上扬起讨好的笑:“殿下你醒啦,奴婢伺候你……”
话还未说完,南廷玉砰的一声关上门。
郁娘抹了一鼻子的灰,张了张嘴巴,看着紧闭的房门,哑口无言。
他又怎么了?
一大清早就发脾气。
想不通自己哪点得罪他,她索性不想了,他本来就阴晴不定,难伺候。
片刻,她平复完心情,脸上露出虚假的笑,又对着门道:“殿下,有什么需要你再喊奴婢,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屋内,南廷玉听着她的声音,眉心敛动,没作声。
他也不知方才为什么突然要关门,见到她面庞的那一瞬,就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想到这,他眼神透出一抹晦涩暗昧。
明日,神弓队将欲离开赵家村,又路过蓟州城附近,他要借这把东风再烧一次,一鼓作气,将黑山寨剿灭。
最后一场战,他决定亲自领兵去打。
由他带头攻营寨,沈平沙和祈风二人率队堵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