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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柠做了一个梦，在一团白雾茫茫中，她孤身一人踩在熟悉的花圃中，耳边传来男孩隐忍的呜咽声。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便看到个瘦削的男孩缩在满是脏污的角落里，头埋在腿弯间，肩膀一耸一耸地。
“是你在哭吗？”
她本能地问出这句话，就看到男孩猛地抬起头，漂亮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防备。
“胡说！我才没有哭！”
男孩撅着嘴，逞强地说着，引得她扑哧一下笑出声，“好好好，你没有哭，男子汉是不会哭的。”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男孩头顶柔软的黑发，试探着靠过去，挨着男孩的肩膀坐下来，看到男孩防备的表情，她露出个安慰性的笑容，拿出手帕擦去了男孩脸上垂挂的泪珠，轻声说，“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梦里的对话还在持续，季柠在睡梦中突然笑起来，惊动了坐在不远处书桌前对着电脑处理文件的孟皓。
“不要...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季柠呢喃出的这几个字让过来看她的孟皓突然顿住脚步，眸光微动，眉心习惯性皱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仔细审视着季柠的脸，嘴唇紧抿。
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女孩，是他说过同样的话，像生命力的唯一救赎，支撑他度过了许多年。
“不要！”
孟皓正陷在回忆里，季柠突然大喊一声，从床上猛地坐起来，额角全是渗出的薄汗。
她气喘吁吁地捂住胸口，闭着眼睛，惊魂未定。
梦里的小男孩一瞬间变得陌生而可怕，如魔鬼一般，一步步靠近她，才让她从梦中惊醒。
手撑在柔软的床上，季柠脑袋放空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记忆停留在晕倒的那一瞬间，她皱着眉头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边尽力回想着昏倒前的事，一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贫血带来的脱力感还没有完全消退，她刚刚站起身，便膝盖发软，眼前一阵漆黑，眼看就要跌在地上，下一秒却被人攥住肩膀，从头到脚都被一把捞起来。
“谢...”
被打横抱着，双腿悬在半空中，谢谢二字吐出一半，季柠便抬起头，看到了孟皓脸上肃穆的表情，没说完的话顿时哽在喉咙里。
记忆很快又恢复过来，她记起了昏倒前那番激烈的争吵和布莱恩先生对孟皓的怒不可遏的指责，心下顿时担忧不已。
“布莱恩先生和薛博怎么样了？你放他们离开了吧！”
她抬头问孟皓，没有注意到两个人此时暧昧亲密的动作。
孟皓的神色骤然转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弯腰将她放回地面，理了理蹭乱的衣襟，坐回了电脑前。
“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作为医生，贫血成那样，居然还敢上台做手术！”
“我...”
季柠条件反射地就想反驳孟皓，刚张开嘴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布莱恩先生的脾气一向很难摸透，她不能保证经过昏倒前的争吵之后，布莱恩先生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飞走，她必须尽快去给布莱恩先生解释。
孟皓不明所以地睨了她一眼，冷声回道，“早上八点。”
早上八点？
季柠反映了一下，心里计算着自己昏倒的时间，几秒后猛然反应过来，倒抽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向孟皓。
“你算的没错，你已经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孟皓没好气地提醒她。
不知怎的，虽然语气仍是冰冷地，季柠总感觉孟皓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似乎...不那么厌恶了。
“如果没什么事，把床头柜上那碗粥喝了，你就可以下去了！”
孟皓说完这句话季柠才意识到，她此时仍然呆在孟皓的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