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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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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千年养成的习惯使得钟离的思虑,在何种情况下都比常人要多一些,毕竟由于过多【重生者】的影响,可能只是一时不察的疏忽,局势就有可能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因此凡事钟离都会多做几手准备。

    在感应到与源琢月之间的联系被切断了的时候,钟离的确生出了些许难掩的慌乱,是对于源琢月近况的担忧。

    钟离清楚源琢月的情况不佳,就如同一个生出了裂隙的美玉,在有这些裂痕之前,如果收藏时小心保管或许途中有磕碰到的风险,但想要长久的保存下去也并非是难事。

    但从出现这些裂纹之后,再到彻底碎裂,就不会在经历太长的时间。

    钟离曾试图去修复这些裂隙,却在【命魂】与祂强硬的安排下,用着激烈的方式将美玉夺走,并再次损毁。

    还给他一个快要破碎的源琢月。

    这是钟离试图反抗的后果,而最后代价却要源琢月来承担。

    是提醒,也是警告。

    源琢月对自己被规划好的命运,没有拒绝的资格,而钟离同样没有替她说不的资格。

    即便他们互为半身,即便他们拥有相同的本源。

    因此钟离也并未再去干扰源琢月的任何进程,他只希望在源琢月最后的时间里,让她少经受些痛苦,陪伴在她身边,让她感到安心一些。

    若死亡是源琢月既定的命运,离别是无可更改的结局。

    在有【重启】的保障下。

    尚未脱离棋盘的钟离,可以隐忍勉强自己强迫着接受,但他无法忍受【命魂】直接就将源琢月从他身边夺走,甚至于一个告别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他有些急切的想要找寻到源琢月,钟离不想让源琢月独自一人,带着绝望与恐惧直面死亡。

    死亡,于经历者而言,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描淡写的事。

    即便是钟离与源琢月源于灵魂,最紧密的联系被强行切断,让他无法感知到源琢月如今的动向与所在。

    但钟离依旧有其他的方式方法,除了祂赠予的被称之为【真理】与【谬误】又被钟离授予源琢月权限的金色粒子。

    钟离还在解开源琢月身上封印之时为了稳定她的情况,用自己的血液在她身上绘制了大量的符文。

    而且当时为了减少元素力对于源琢月肉体上的伤害,钟离引导了淤积在源琢月身上的大部分力量到了自己体内,只不过这分力量,他并未使用而是封存了起来。

    而现在这些都是可以帮助他寻找到源琢月的途径。

    即便如此,钟离的靠近也是极为艰难曲折的,他不过是刚刚破开空间追寻到之前源琢月的所在,便立即发现源琢月又被转移到了下一处空间。

    他们分离的时间不长,钟离追寻源琢月的时间也同样不长,可是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的难熬。

    唯一令他心神能够稍微有些松懈的好消息,便是源琢月如今尚存于世,她还活着。

    而现在钟离也终于得偿所愿,真真正正的抓到了源琢月的痕迹,他看到了她。

    即便相隔的那么遥远,即便只是一道模糊的身影,即便两人之间源于灵魂之间的联系被切断。

    钟离仍旧一眼看到了她,认出了她,确认了她。

    是啊……即便那些冒牌货和她再相似,可钟离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另一半灵魂。

    可源琢月现在的情况不好,特别不好。

    晦暗不明的气息牢牢扎根在她身上,那些篆文构成的金色锁链洞穿了她的四肢百骸,深陷在血肉之中将她束缚起来。

    原本被限制住的黑色荆棘也在她身上蔓延绽开,自心口处爬上脖颈与脸颊,自右腕爬满手臂与指尖,在她的手腕处绽放着的如同透明琉璃一般的花朵。

    钟离知道绽开的花朵所代表含义,是昭示着这具躯体的生机已然断绝。

    被注视着的源琢月若有所感,抬眸望来,双颊带着两道干涸发黑的血痕,一双如血液般浓稠的眼眸,盛着凝聚不散的冷硬寒意。

    不祥血色的眼眸与如煌煌旭日般的金瞳,隔着已经崩毁的山峦遥遥相望。

    “琢月……”钟离轻唤道。

    按理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钟离的声音不可能传到源琢月的耳中。

    但被呼唤到名字的人竟然给出了反应。

    源琢月向着钟离的方向迈出去了一步,而后猛的停下了脚步,表情十分痛苦的捂住了脑袋。

    脑子里是尖锐的剧痛,双耳是嘈杂刺耳的嗡鸣,仿佛她的头骨被人掀开,有一个人拿着打蛋器在她的脑子里面不停的搅动。

    剧烈的疼痛几乎击溃吞没了她的神志。

    源琢月喉间发出一声呜咽:“呜……我好疼……钟离……”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迈动步伐,向自己信任的人靠拢,去寻求帮助。

    ——……不是……他不是……

    仿佛有一道带着笑意模糊不清的甜腻的声音,在源琢月耳畔蛊惑道。

    不是?

    源琢月费力的撑开眼皮,仿佛被鲜血浸染的眸子,眺望远处山峦之巅隐藏在云雾缭绕中的纤长身影。

    怎么不是?那就是他……那就是……

    ——……如果是他……你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源琢月双手紧紧扣着自己的脑袋,指尖因为巨大的力气泛白变形,并不算长的指甲陷入了皮肤,留下了细碎的血痕。

    剧烈的疼痛令她无法思考,源琢月跟着那道甜腻不清的声音喃喃自语:“……我没有……感到……不是……他不是……”

    ——……呵……他竟然敢变化成你熟悉的人……来骗取你的信任……

    源琢月捂着脑袋紧拧眉头,闭上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形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耳中的嗡鸣声也愈演愈烈,甚至有些盖过了那道甜腻的声音。

    ——我亲爱的孩子……你该怎么做呢……

    源琢月面上是一片痛苦的神色,听到这并不清晰的蛊惑声音,浮现了一丝茫然的神色:“……怎么做?”

    ——杀了他!

    源琢月本能的抗拒的摇头。

    可这三个字如炸药的引信一般,直接将她脑中破碎的思绪点燃,将这三个字牢牢的烙刻在她脑海之中。

    在剧烈疼痛中仅有的理智被彻底击溃。

    源琢月脑中就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脑中剧烈的疼痛就此消逝,只剩下宛若惊雷巨响般的耳鸣声留在她的身边。源琢月放下了捂着脑袋的双手,一双血色的眸子带着凛冽的寒光,盯向了自己的猎物。

    ——对……就是这样…我的孩子……去毁灭你目光所及的一切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