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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两旁随处可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难民。
透过衣领可以看到根根分明的骨头。
脸颊消瘦,眼睛泛着灰蒙蒙的颜色。
嘴巴大张着。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身上还围着一团团乌黑油亮的苍蝇。
还有一些人群,迈着蹒跚的步伐麻木的往前走着。
母亲怀里紧紧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警惕的四处看着周围的人。
一旦旁边人有一丁点动作,便赶紧把孩子往自己的怀里藏着。
生怕被人抢夺自己的孩子。
一个个瘦骨嶙峋,形同失了魂魄的干尸。
荷花村的村民们被这个情形吓了一跳。
他们一路的逃难,虽然有时候吃不饱,但是整体来说没遇到什么太大的困难。
甚至在大青山过的比在荷花村还舒服些。
又吃又喝,而且每个人还都找了好多值钱的药材。
这使他们一路上都是充满着希望在前进的。
猛然看到这样的惨状,都吓得不轻。这才真正真正的饿殍遍野,人间惨状。
大人们紧紧捂着孩子们的嘴。不让他们发出声音。
免得这些饿急眼的人扑过来争抢东西。
孩子们被吓得个个都苍白着小脸。但是都懂事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钱族长让村子里的男人们把妇女和老人孩子围在中间。
王柱子拿着王老太给他的开山斧往那一站,魁梧的铁塔汉子,板着一张脸。
看着凶神恶煞,十分不好惹的样子。立刻就震慑了周围蠢蠢欲动的难民们。
再加上周老大,王成子,还有钱赖头三人。
钱赖头把妹妹托付给王老太,便拿着棍子也站在了王家旁边。
周老大本来就是孤身一人。自从拜了师以后,就一直跟在王家的队伍后面。
这下更没有人敢乱动了。
“吼”从队伍里传来一声吼叫。
震耳欲聋吓得难民们往后退了一步。
这才发现队伍里居然站着一只白色大老虎。
这只老虎足有成年牛那么大。四肢粗壮有力,身上流畅的线条证明它不是徒有其表。
而是一只称霸山林的猛虎。
牙齿尖利,咬合力极强,似乎一口就能咬断他们的脖子。
难民们这才彻底打消了抢夺荷花村队伍的心思。
慢慢的退了回去,又蔫蔫的躺在路边。
只用阴狠的眼神不停盯着其他逃难的人们。
像是贪婪的豺狼一般,只等其他人不注意就咬上去,狠狠撕下他们一块肉来。
村民们把武器放在胸前,警惕的看着流民们。
谁也不敢说话,只是一直往前行进着。
一开始以为只要下山就好了,可谁知道山下人的日子,过的还没有山上好。
最起码他们在山上,队伍还一直是完整的。
这条路距离吴都不到四十里的路程。
他们一刻也不敢停,就连午饭都没吃,生怕惹起嫉妒。引出祸事来。
一直走到下午四五点钟,这才走到吴都的城门口。
可是原本大开城门,如今死死地关闭着。
城门外好多流民在或坐或躺着。
眼睛死死地盯着城门,希望县令能大发善心,放他们进去。
村民们看到这个情况,只好也在不远处,远离人群的地方。
找了片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又捡了些柴火,生了几堆火,一圈一圈的围在一起。
王成子看到这个情况,便从包袱里拿了半块红薯干。
走向了一旁的一户流民。
这应该是一家人,丈夫和妻子把孩子围在中间,身上满是泥土。
瘦的皮包骨的样子,只显得脑袋和眼睛格外的大。
王成子慢慢走了过去,先放松自己的表情,又伸出自己空空的双手,举起来摇了摇。
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武器,是友好。
男人紧绷的身体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是还是紧紧抓着手里的石头。
只要王成子有出格的动作,他就会毫不留情的砸过去。
王成子走到男人附近,开口说道:“老哥,我们是从南边逃过来的。
我们那闹了旱灾,官府还要征税,不光征税还征人。
实在没活路了。这才想着到吴都来找个活路。”
说着偷偷把袖子里的红薯干塞到男人手里。
“大哥,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现在吴都是什么情况啊?要不您给说说。”
男人用手摩擦了几下被王成子塞到手心里的东西。
只几下,就摸出来是吃的。
这才彻底卸下防备的心。对王成子说道:“老弟啊,你问别的哥不知道。
但是你问吴都啥情况。咱还是能给你说两句的。”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想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个清楚。
然后,王成子便离开了。
等王成子离开后,男人背着其他人,偷偷把一块红薯干掰成小块。
借着衣袖的遮掩,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又在孩子耳边轻轻说了句,别说话,快吃。
孩子嘴里含着红薯干,感受口水慢慢把红薯干泡软的感觉。
再用牙齿一点点的把泡软的红薯干磨下来。
咽到嘴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对着男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会说话的。
看孩子吃的正香,又塞了一块到妻子嘴里。
妻子摇头拒绝着。她想留给丈夫吃。
男人只好小声哄着她,语气温柔的道:“赶紧吃,别让他们发现了。不然我们谁也吃不上。我手里还有呢。”
女人这才张嘴把红薯干吃到嘴里,入口干巴巴的,但是又带着红薯的香甜。
看到妻子和孩子吃的开心。男人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伸出干裂又脏污的手掌,用舌头舔着上面刚才掰红薯时,掉下的红薯干碎屑。
吃完后,一家人又紧紧抱在一起,互相依偎着,也为孩子遮挡着夜晚的冷风。
王成子也回到营地,对老王头和王老太说了一声。
就去找了钱族长,向钱族长说着刚才打听到的吴都现在的消息。
钱族长听完深深叹了口气 ,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着他们。
“还好,不算太坏。有活头。”
钱里正也跟着说:“咱们吴都就不去了,继续往前走。去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