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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容到昱州,已经第三日了。
他们就住在洛家的房子里。
洛肖氏一进昱州,就变了脸色。
她眼见着自己离开此处还不到一个月,但如今的境况却比她走的时候还要糟糕……
江南四州的粮食供应充足,倒没有出现挤兑和饿死的情况。
但……其他的事情,似乎更为严重。
一路从城门走来,不少人家门前都在停灵。
洛家房子周围,更为严重!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去世。
徐容容心中暗道不好,洛肖氏便主动请缨外出打探,半个上午的功夫过去,她红着眼睛回来:“这才多少天,竟有七八户人没了,隔壁林家,几乎要绝户了……他们的死状,都与亡夫相似。”
徐容容眉头紧锁,按照前世的轨迹,疫症的确是此时爆发的。
如今昱州已有不少人丧命,但消息并未张扬出去,眼下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舒庆了。
洛家是一间两进小院,洛肖氏离开昱州前,遣散了家丁。
因此房子里空落落的,但对徐容容来说,倒正好可以安置。
今日洛肖氏外出,已经有人过来打探。
徐容容便假说自己是洛肖氏的远亲,周边邻里一来困于自家的窘境,二来也知道洛家男人在时,家中也算富裕,因此有这么一门贵人小姐,倒也很正常。
因此,便再无人过问。
午后,洛肖氏告诉徐容容,周边有几家邻居正有人发着高烧,不知道能否请舒郎中前去看诊。
舒庆闻言,欣然应允。
一路上,他不断猜测,县主此行的目的,兴许就是为了解救眼下危机。
于是他接连走了几户人家,探查完脉案之后,照搬了为洛玉琪退热的药方,先让各家自行煎服。
好在,他的方法是正确的。
到了晚间,便有两户人家的病人已经退热了。
因洛肖氏在其中帮了大忙,所以那两家人便赶紧过来道谢,其中一个刚退热的小童也闹着要一同过来。
舒庆看似很喜欢孩子,他无暇应付旁人,却对孩子耐心的很。
临出门时,亲自将孩子抱着送出来。
从始至终,他的手始终搭在孩子的腕间,观察他的脉象。
送完客人,舒庆转身去了徐容容的院子,眉头深锁。
徐容容见状,让文摇带着洛玉琪出去玩,院中只剩他们二人:“怎么样?”
舒庆沉声道:“他们的情形,与先前洛丫头的症状几乎一样。”
“那便不是疫症?”徐容容问道,因为如今的洛玉琪已经看不出一丝病态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舒庆在院中踱着步子,“今日与洛肖氏一同去邻家问诊的时候,我看过那些暴病身亡之人的尸身,俱是全身溃烂而死,的确如疫症那般……”
“我如今有个猜想:此症应分两个阶段,最初仅仅只是引发高热,若能及时退热,人便能救过来,如洛丫头那般……但若持续不退,便会进入第二病程,诱发疫症而死。一旦进入第二病程,便会很快发作。”
徐容容回想起,他们来昱州短短三日,周边就已经新增了三四个死亡病例。
若真的如舒庆所说,按照如今的态势发展,莫说昱州城,便是整个江南都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她果断道:“退热之事,所需的药材,我来想办法,你无需再费心。但第二病程,你可有法子?”
舒庆没有把握:“此事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想来需耗上一些时日。”
徐容容明白,她将洛肖氏请来,将舒郎中的推断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洛肖氏先是惊讶,接着便满是泪痕……原来,她的夫君竟是这样死的啊。
而她的女儿,若非遇到了县主和舒郎中,也将会是同样的下场。
最后,她擦干眼泪:“县主需要我做什么?”
徐容容心中暗叹,面前的女子,真是少有的通透。
于是便直接提出:“若研制出解药,洛郎中需要深入到病患中,甚至……需要接触暴亡的尸体,此处你最熟悉,不知可有法子为他提供方便。”
洛肖氏沉吟片刻:“明日,我带洛郎中去隔壁林家,他家如今还剩一个长子,不过……似乎也快不行了。我们两家素来关系很好,他家已没有其他人,洛郎中过去的话,不会有人注意。”
“如此甚好!”
疫症无论在哪个朝代,都能让人闻之色变。
前朝疫症爆发,朝廷甚至下令灭村!
若是在未寻到法子之前便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舒庆闻言,走到洛肖氏面前:“不必等到明日了,我们现在就去!”
……
院中空无一人的时候,徐容容叫来了穆艾:“你有信鸽?”
穆艾:“……呃,啊,没有啊。”
徐容容:“我昨天看到你放鸽子了。”
被抓了现行的穆艾:“哦……是有那么一只……额,两只。”
“可以替我送一封信回京吗?”徐容容问他,“我有急事,需要京里的人协助。”
她原本打算通过驿馆送信回京,让洛尘将京中寻到的擅长治疗疫症的郎中,分批送来昱州。
但昨日见到穆艾的小动作,她便改了主意。
信鸽自然是比马儿跑的快!
穆艾闻言,立刻交出信鸽。
晚上,徐容容将诸事交代妥当,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回到房中,楚河便来敲门。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徐容容一脸的不解。
“此处太过危险,我送你回京。”楚河说道。
徐容容笑了:“哪里就危险了,有你和穆艾护卫在我左右,病了还有舒郎中……”
“疫症危险。”楚河道,“我听到了你和舒郎中的谈话,昱州即将爆发疫症!”
“不过只是怀疑而已,况且,我相信舒郎中的本事。”
“那就让他留下,我送你回去。”楚河很坚决。
徐容容有些哭笑不得:“眼下这个情况,我怎么走得开?再说……”
她顿了一下,双眸透出一丝哀伤,“我好容易离开了京城那个牢笼,不可能就这样回去。”
楚河不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
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