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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出市区，朝双南市的方向去了。
苏瑾胤一直靠在言陌的肩上，从他逐渐平缓的呼吸声中能判断出已经睡着了。
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他挑床的毛病和他的洁癖一样严重。
言陌开始相信何秘书说的，他已经两天没睡觉的事。
才刚动这个念头，就听前排的何秘书道：“言小姐，自从苏总结婚，就一直高强度的加班，加上公司最近出了些事，通宵连轴转是常有的事。”
言陌：“……”
她都怀疑何秘书在做秘书之前是学心理学的。
男人像是被何秘书的声音惊扰，皱着眉动了下身子，在言陌肩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过去。
温热的呼吸全喷洒在她耳边。
他的脸被窗外投进来的阳光笼罩，轮廓鲜明。
言陌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往旁边挪了下。
苏瑾胤落了个空，一激灵，猛的坐直了身子。他睡得本就不熟，此刻彻底清醒了。
眼里浮着明显的红血丝，微冷的目光紧盯着和他拉开了距离，侧着脸看窗外的女人。
不过。
他终究没有说什么。
抬手揉了揉因为缺乏睡眠而胀痛不已的眉心，对前排感受到两人气氛僵凝、连眼尾余光都不敢四处乱瞟的何秘书吩咐：“开快点。”
“是。”
何秘书一踩油门，速度从四十码直接飙到了一百。
他以为苏总想和言小姐多呆一会儿，才故意放慢了速度。
哎。
老板心，海底针。
松林到双南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车子直接停在了医院楼下。
苏瑾胤醒来后就一直在忙公事，全程电话会议，基本没和言陌说过话，只在中途服务区的时候让何秘书下去买了杯红枣茶给她。
言陌没等何秘书给她开车门，自己下了车。
回头看向也准备下车的苏瑾胤道：“病房号，我自己上去。”
男人低笑。
眼睛里的红血丝已经褪去，只剩下纯粹的黑和白，他坐在车里，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外面显得居高临下的言陌。
风吹起她长到脚踝的裙摆，像一团团翻滚的黑色云层。
“言言，下一句你是不是要说‘你先回去，我等一下自己坐车回去？’”
问这话时，他的嗓音已经冷下来了，但眉眼间还依稀有着笑意。
言陌沉默，并未回答。
但苏瑾胤已经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
长身玉立的男人突然从车里出来，将她整个笼罩在他投下的暗影中，紧扣着她的腰，将女人纤细的身体压在副驾驶的车门上。
力道有点儿重，言陌痛得弯了下腰。
他欺身压上来，捏着她的下巴，“言言，我说过，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性。”
隔得近，言陌几乎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平时被他一丝不苟的装束禁锢着，没有一丝泄露，如今像是破了个口，不可控制。
“松开。”
言陌的语气冷淡而不耐烦。
苏瑾胤无声的笑了笑，“我以为，你连基本的嬉笑怒骂都忘了。”
手从她腰上滑下来，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张开，强势的与她十指相扣。
这里是双南，又是在医院，基本不会碰到熟人。
言陌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伸手去拿，苏瑾胤没阻止，却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皱紧了眉。
抬手松了松领带。
陆靖白。
夏天的中午，温度很高，水泥地上热气蒸腾。
苏瑾胤脱了外套，解开袖扣将衬衫的衣袖撸到手肘，又摘了领带，还是觉得热。
又不完全是热，还有从见到陆靖白的名字起就窜起的烦躁。
言陌想走开一步接电话，却被苏瑾胤强势的拉回来按进了怀里。
她摆脱不了，只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当着他的面接了起来。
“喂。”
“十点钟方向，一辆黑色大众越野车，过来。”
男人的声音和平时一样。
他说话的间隙，还夹杂了一两声狗叫。
言陌抬头，眼睛被阳光刺得只能眯起。
街对面，十点钟方向，停着一辆灰扑扑的大众越野。
车窗贴了膜，合的严实，她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但依稀能看到后排贴着车窗的狗爪子。
“我要去医院看个人，二十分钟。”
苏瑾胤也看到那辆车了，他也知道，陆靖白就在车里。
男人抿紧唇，喉结极轻的滚了一下，隐忍而压抑。
不过，这种情绪散的很快。
他松了手，像曾经无数次一样拍了拍言陌的发顶，“去吧，15楼36号病床。”
他和陆靖白，都已经不是高中时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懵懂少年了，成熟男人争夺女人，不需要硝烟弥漫，更不需要近身肉搏。
他们有更多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谢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插手你的事，所以，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和陆靖白断了。”
“我没这样的打算。”
“言言，我的忍耐最多只够半个月。”
他其实一秒都不能忍，但他愿意给她时间。
苏瑾胤上了车。
很快。
黑色的宾利驶离了她的视力范围。
隔着车窗，言陌能感受到陆靖白的目光。
沉稳，犀利，强硬……
她转身进了医院。
……
单间病房，有独立的厨房和洗手间。
陈姨正坐在床上看电视，床头柜上有削好的水果，一块块用牙签插着。
见言陌进来，唇瓣蠕动了几下，半晌才出声：“小陌。”
语气里隐约有畏惧。
全然不像之前见到她那般撒泼咒骂。
言陌不意外陈姨的转变，在苏瑾胤手里过一圈，就是狼崽子也得服软了。
“你吃水果，刚削的。”
言陌和她本来没感情，也不会因为她突然变好的态度就表现得母慈子孝，她站在床边，“陈姨，您是回松林还是留在这里？您放心，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继续负担您的医药费。”
陈姨没作考虑，“我留在这里。”
“好，”言陌准备走，“您好好休息，我会抽时间来看您。”
“小伟在这里，他是被送到这家医院来抢救的。”她在自言自语。
言陌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她在说戚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