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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立储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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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豁尔赤回到乞颜部,把王汗的意思转达给铁木真。铁木真认真进行了思考,觉得术赤立为汗位继承人也没有什么,草原很多部落可汗或者首领,刚继位时,为了表明汗位会世代相传,一般都会把的大儿子立为汗位继承人,自己都四十多岁了,当可汗也二十多年了,应该有自己的汗位继承人。但是立汗位继承人不光是自己的家事,也是整个部落的大事,汗位继承人以后继位也要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才行。于是铁木真派出传令兵,通知各个千户副千户长以上的高级将领,十天后来汗帐参加库里台会议。

    扎木合派到乞颜部的内线打听到这一消息后,连夜出发,两天跑了一千多里路,来到黑林克烈部的营地找到扎木合,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扎木合。扎木合安插在乞颜部的内线还不只一个。扎达兰部被打败后,扎木合带领大部分扎达兰部人投降了克烈部,有少部分投降了乞颜部,其中有十多个男性奴隶被扎木合发展成为安插在乞颜部的内线,而且都是单线联系,互相都不知道各自的情况,扎木合给他们许诺,有打听到有价值的消息立刻向他禀报,根据价值的大小,付给一两到十两黄金的酬金。这名内线把消息告诉了扎木合,扎木合觉得这条信息很重要,于是赏了他十两黄金,并让他马上赶回乞颜部继续打听消息。

    扎木合收到铁木真打算立术赤为汗位继承人的消息后,马上召集答里台、阿勒坛和忽察尔到他的帐篷里开小会。

    扎木合说,我原本想的是把术赤不是铁木真亲生儿子的消息放给王汗桑昆,以此来阻止两个部落的联姻,没有想到事与愿违,反而帮了术赤那个愣头小子的忙,铁木真准备马上召开库里台会议商议此事,如果库里台会议通过了铁木真的决定,那什么都晚了,如今之计,只有马上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乞颜部都知道这个事情,才能挽回败局。

    答里台忧虑的说,如果现在派人到乞颜部散布消息,时间太紧了,铁木真肯定会杀了那些人,消息也传不出去,到时就更没有人敢议论此事了。

    扎木合说,所以我们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啊,我们最好只向乞颜部的其中一个人透露消息,这个人必须是铁木真不能杀的人,而且说话必须有份量才行。

    阿勒坛说,这样的人,只有铁木真的兄弟或者儿子才行。

    扎木合说,如果术赤不能成为乞颜部的汗位继承人,那谁最有可能成为汗位继承人?

    忽察尔站起来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铁木真的二儿子察合台。

    扎木合问,术赤和察合台的关系怎样?

    答里台摇摇头说,不好,孛儿帖生的四个儿子,大儿子术赤和二儿子察合台作战勇猛的,但是又都性格暴躁,两人经常为了一个小事而像公牛一样争斗。

    扎木合看着他们三个人问,你们三个人谁和察合台关系好些?

    忽察尔说,我,我小时候带过察合台,我们关系要好些。

    扎木合说,那好,请你即刻动身,必须在后天晚上赶到乞颜部,把消息告诉察合台,而且叮嘱他先不要声张,等召开库里台会议再把这个事情抖出来,打铁木真一个措手不及。

    忽察尔说,好的,我明天早上一早就出发。

    扎木合说,侍卫不要带多了,十个就够了,免得引起乞颜部的注意,一定要注意保密,明天早上一早我陪你去克烈部的部库,选二十二匹上等马,你们换着骑马,一定要在后天晚上赶到乞颜部。

    第二天早上,忽察尔带着十名侍卫二十二匹好马,向着乞颜部方向一路狂奔,在第三天晚上赶到了乞颜部。

    察合台今年刚好二十岁,和术赤一样,不到三岁就跟着铁木真学习摔跤射箭,十岁被编入预备军,十八岁被编入常备军,已经参加多次战斗。忽察尔来到察合台的帐篷时,察合台已经睡下了,忽察尔给值班的侍卫拿了一两黄金,请这名侍卫帮忙通报一下。察合台从梦中醒来,心想这么晚了是谁来求见,就让侍卫把人带进来。

    当忽察尔笑盈盈的走进帐篷说,贤侄,还认识你忽察尔叔叔吗?

    察合台赶忙从床上爬起来问,忽察尔叔叔?

    忽察尔说,可不就是我啊?

    察合台上前抱着忽察尔说,好久没有看到您了,您还好吧。

    忽察尔说,托长生天的福,您还好吧。

    察合台命令侍卫拿些酒肉来,邀请忽察尔坐下来,两人慢慢吃喝着。

    察合台给忽察尔倒了一碗马奶酒说,父汗真不应该因为一点俘获就把您们赶走,您们现在克烈部,都过得怎么样?

    忽察尔连续跑了两天,确实饿了,他一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说,还好,就是王汗那个老家伙逼着我们改信基督教,天天还要念圣经有点恼火。

    察合台问,那您这么晚了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忽察尔一边用小刀切牛肉一边说,我听说你的父汗准备立术赤为汗位继承人,有这回事吗?

    察合台惆怅的说,是有这回事,想不到连克烈部都知道这个事情了。

    忽察尔把一大坨牛肉塞进嘴里问,那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察合台无奈的说,我能怎么看?术赤是长子,父汗立他为汗位继承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忽察尔呷了一口酒说,你从小就和术赤不盯对,他以后当了可汗,你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

    察合台叹了一口气说,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到时他是可汗,我是臣民,他不杀我剐我就满足了。

    察合台显然不想说这个事情,就岔开话题说,对了,忽察尔叔叔,你这么晚来我们乞颜部是有什么事吗?

    忽察尔扔下手中的小刀说,大事!

    察合台不解的问,大事?什么大事啊!

    忽察尔神色有些凝重说,关系到我们乞颜部千秋万代的大事!

    察合台愕然的看着忽察尔。

    忽察尔站起身来说,乞颜部的可汗谁来当都可以,但是这个位子绝对不能落到外族人手里!

    察合台疑惑的问,什么外族人?术赤是外族人?

    忽察尔咬着牙说,是的,术赤是外族人,是蔑儿乞人!

    察合台惊呆了说,这怎么可能?大哥怎么可能是蔑儿乞人?

    忽察尔这时却平静的说,这个事情其实乞颜部的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你的父汗不准让他们说而已,不然就会被你的父汗处死的,这事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的父汗刚好和你的母亲孛儿帖成亲不到一个月,孛儿帖就被蔑儿乞人抢走了,大约一年后,铁木真才组织军队把孛儿帖抢回来,回军的途中术赤就出生了。

    忽察尔看到察合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说,我无意冒犯孛儿帖汗妃,只是想把这段往事告诉你,我觉得你作为铁木真的第二个儿子应该知道这个事情。

    察合台慢慢坐了下来说,忽察尔叔叔,我不会怪你的,但是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忽察尔朝着不儿罕山方向跪下来说,我对着长生天起誓,我今天把这个事情告诉察合台,不为别的,只是不想我们乞颜部的汗位落到外族手里,如果在术赤的身世方面我说的是假话,将来不得好死!

    察合台赶忙扶起忽察尔说,放心吧忽察尔叔叔,我绝对不可能让父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落到外族手里,为了这个,我一定会拼死抗争的!

    忽察尔说,需要提醒一下,这个事情你务必在库里台大会上提出来,如果你一早就提出来,你的父汗察觉到了就会命令你不说,到时你是说还是不说?说了就是抗旨,不说等于是把这个事情封住了。

    察合台若有所思道,嗯我知道该怎么办。

    召开库里台大会的日子到了,铁木真在他汗帐里隆重举办此次会议,副千户长以上的高级将领全部参加会议。因为确立汗位继承人也是自己的家事,铁木真也邀请柯额伦和几名汗妃,包括合答安都来参加会议。

    铁木真高坐在汗位台上,他的左边坐着柯额伦和合答安,右边坐着孛儿帖、也遂和也速干,诸位将领坐在汗座台下面。

    合答安本来不愿意坐在汗位台上,几次拒绝,但铁木真还是命令她必须坐在上面。

    铁木真说,我自被推举为乞颜部的可汗已经二十一年了,多年来,你们多次劝说我确立汗位继承人,我都没有同意,不过现在我也是四十多人的人了,确实也应该确立汗位继承人了。

    说到这里,铁木真站起身来庄严的说,今天我就应您们所请,按照草原的习俗,立术赤为我的汗位继承人!

    此时的术赤坐在台下,虽然他早已知道此事,知道父汗准备立自己为乞颜部的汗位继承人,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也是非常激动的。

    铁木真接着说,术赤你们是知道的,三岁习武,十岁参军,十八岁成为正式的蒙古骑兵了,他大小参加了十多次战斗,杀死敌人上百人,去年我让他担任副千户长,他也表现出高超的指挥才能,在坐的各位大部分都是他的长辈,你们说说,同不同意术赤做我的汗位继承人啊?

    众人皆说,同意!

    铁木真微微一笑说,那有没有谁反对呢?

    我!

    台下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铁木真惊讶的一看,是察合台发出的声音,众人也都惊呆了,全部望着察合台。术赤也没想到察合台会反对,虽然平时有些小矛盾,但是不至于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反对自己啊?

    铁木真看着察合台问,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会反对你的大哥术赤为汗位继承人?

    察合台从他的座椅上站起来,他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慢慢的对铁木真说,父汗,可能您认为我反对大哥术赤立为汗位继承人是为了我能成为乞颜部的汗位继承人,可是我却是为了我们整个乞颜部的长远利益反对这个事情的。

    铁木真冷眼看着察合台说,先不说你是为了你的利益还是为了部落的利益反对术赤成为乞颜部的汗位继承人,你就说说术赤为什么不能成为汗位继承人?

    察合台镇定的说,因为术赤不是父汗的亲生儿子!

    察合台一言既出,满堂皆惊,随即遭到围攻。

    铁木真怒不可遏的说,察合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柯额伦也说,察合台,你这样说,可是在侮辱你的母亲啊。

    孛儿帖不知道察合台为什么这样说,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术赤则气的全身发抖说,察合台,你可以不赞成立我为乞颜部的汗位继承人,但是你不能这么污蔑我!

    察合台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对铁木真说,我今天敢这样说,是为了不让我们乞颜部的汗权拱手相让他族,是为了我们乞颜部的千秋万代,因此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说完以后,要杀要剐,全凭父汗一句话,父汗,您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此时此刻,铁木真已经猜到察合台可能要说什么。铁木真感到很矛盾,如果察合台在库里台大会上信口开河,等于在揭孛儿帖的伤疤,自己也下不了台。但是不让察合台说,又何以服众呢,又怎么堵众人之口呢?

    在乞颜部的汗帐里,气氛既紧张又尴尬,大家都盯着铁木真,看他如何处理此事。

    铁木真经过短暂的思考,还是决定今天把这个事情说透,免得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他对察合台说,察合台,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但是希望你不要无中生有。

    察合台说,在坐的叔辈们都应该知道,二十多年前,我的母亲孛儿帖被蔑儿乞人抢走,被救回来了才生下我的大哥术赤,因此术不是父汗的儿子,而是蔑儿乞人的后代。

    察合台说出这个话时,在全场引起轩然大波,众人纷纷议论此事。术赤冲上去抓住察合台的衣领说,察合台,你可以污蔑我,但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母亲啊!

    术赤说着准备动手去打察合台,铁木真连忙命令合赤温和铁木格等人拉住术赤。

    这时孛儿帖嚎啕大哭起来说,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这个事情都我的错!我的错!我就不应该被蔑儿乞人抢走,我就不应该活着回来!

    铁木真又只得请柯额伦等人把孛儿帖搀扶回去。

    铁木真看到台下乱作一团,大声说,你们都不要闹了,都给我回到位子做好,听我给你们把事情说清楚!

    术赤松开察合台的衣服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察合台也整理一下衣服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铁木真接着说,孛儿帖温柔贤惠,心地善良,她从来没有想过背叛我,从来没有对我半点不忠,她当年被抢走并不是她的错,而是我们保护不力。很多事情你们不清楚,我以前给你们说过不要乱说,不要揭孛儿帖的伤疤,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此事来挑拨离间我们。我和孛儿帖的事情只有我们俩个人知道,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是和孛儿帖成亲半个月后,孛儿帖才被蔑儿乞人抢走了,抢走的时候已经已经怀起了术赤,这个事情我最清楚,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孛儿帖被抢走九个月,我们就组织军队抢回来了孛儿帖,回军路上孛儿帖就生下了术赤。因此,术赤肯定是我的儿子,你们听清楚了吗?

    在场的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听清楚了!

    察合台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但是嘴里却说,对不起父汗,是我没有把事情搞清楚,请您治罪。

    铁木真看着察合台说,察合台,我不想治你的罪,但是你必须说清楚,是谁给你来说这些混账话的!

    察合台无奈的说,是忽察尔告诉我的。

    铁木真气愤的说,忽察尔一直认为乞颜部的可汗应该他来做,所以一直对我心存不满,加上因为他不遵守我的命令随意抢劫财物,被我赶走了,因此对我更是怀恨在心,现在他已经是把我们当敌人了,他利用你挑拨离间,他巴不得我们乞颜部发生内讧,然后再利用克烈部消灭我们,你作为我的儿子,怎么这么愚蠢,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啊!

    察合台跪下来说,对不起父汗,我错了,我再也不相信他们说的这些混账话了。

    术赤也跪下来说,谢谢父汗为我主持公道,为我洗刷不白之冤。

    铁木真想,如果我现在就立术赤为汗位继承人,他们真的是真心拥护吗?察合台嘴上认错,心里未必这么想,其他将领也是表面上支持,内心是不是真的支持现在也不好说,看来这个事情要等等再说了。

    铁木真扶起术赤说,术赤,虽然按照草原的习俗,汗位继承人一般由大儿子担任,但是这不是绝对的,很多部落的可汗或者首领的继承人也不都是大儿子才能担任,包括中原的太子也不一定是皇帝的长子担任,你是不是能成为乞颜部的汗位继承人,并不是你光有个大儿子的身份就可以了,也不是我一个能说了算的,这还要看你是不是能征善战勇猛过人?察合台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蒙古勇士了,窝阔台和托雷也要马上正式成为蒙古勇士了,你要拿出实际行动证明你是我最勇敢最能干的儿子,我才能把你确定为汗位继承人,你才能的到诸位将领的支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术赤知道在今天的库里台大会上已经不能成为汗位继承人了,心里非常失落,但是铁木真说的也非常有道理,他也不好反驳,只得说,我明白父汗,我一定努力杀敌,多立军功,用取得的战绩来争取汗位继承人的位子。

    第一次商议汗位继承人的库里台大会就这样结束了。

    消息传到黑林,在扎木合和答里台等人的鼓动下,桑昆坚决要求王汗停止和乞颜部的联姻,王汗看到术赤继位的可能性非常小,也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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