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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调谑似得从兜里掏出一块钱。
“你,你的赏---,不过,你要接着讲,哈。。。”
“什么章节这么便宜?”李脸色苍白,神思飘远忧伤。眼睛里充满黎明前夕最幽深的那一抹黑暗。不过故事还在继续,----
“她从恼怒开始哭泣,就像我像情人一样伤害了她,她很无助的那么悲戚,她那伤心欲绝的表情就像信奉□□教的回回手里宰羊的刀子,那么锋利,那么冷酷,刀刀都割在我的心上。那种感觉不堪回首,如同我又一次经历一遍我痛失双亲的那种过往。
你尝过那种疼吗?”
他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瞅着我;可能是我的讪笑引起了他心里掀起阵阵酸涩的浪潮,---我止住我的兴奋,赶紧变换神情来迎合他这种痛彻心扉的悲情。
“你尝过那种疼吗?”他又一次问我。我迟疑着,打着站儿,一时我竟无言以对。
“你是我哥,看来你这个哥当得不够彻底,你说你弟弟都痛不欲生了,你还嘻嘻哈哈的一副轻松的样子。”说着说着话,在月亮消隐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里却起了令人爱怜的泪泉般的潮汐。
我确实有点过分,我更不愿意看见我和李至真至纯的友情会因为我的不恰适当的诙谐调侃,令它产生破碎的纹隙和冰冷的芥蒂。一句话就变冷了的友情难道还少吗?
“嗯,我想尝尝那个滋味,你给我万分之一的那种体验吧!”
这句话就像一盆水,我渴望它能达到的效果就是赶快浇熄李心里燃起的那一团,对我失信的烈火。
“我真想拿着切菜的刀割你一刀,或者用尽力气使劲扭你一个青紫色的瘀伤,我这么想一下就如同我已经惩罚了你。以前,我都不敢那么想一下,现在我居然想了!”
他有气无力的一屁股坐在摇摇欲倒的门堂上,低了头。我知道我看不见的他头脑的世界里已经激活了那些寸断肝肠的历历往事。
“不要往心里去,哦,我有个提议你看行不行?这不是马上就要收秋了嘛,到时候你跟我去我家里,我还有一个老娘老爹,你认了他俩干亲吧!顺带干一秋的活,说是吃点亏呗,以后你再受了我的委屈,也有地方可以去告状;往长远的地方去想想,你会得到不少实惠。你想如果你跟晓晓将来有一天修成正果,我爹我娘也可以给你们证婚,----再往长远里眺望,如果有了孩子,我娘还可以给你们做做孩子的小衣裳,你们有事的时候,帮你们带带孩子。一举多得啊,考虑考虑。”在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踹一脚,最好的补救方法也不过是给受了伤的心缠上绷带,幸亏我长着秦相张子的舌头,仅这几句话就把李从悲伤湍急的河流里重新打捞了上来。
“这可是你提议的啊,”他把他那颗悲伤低垂了的脑袋重新抬了起来。“到时候觉得吃了亏可没卖后悔药的。。。”
“吃不了亏,在我们农村,一直有个传统,那就是老大可以在父母不在跟前的情况下,随便揍老二!”
他开心的笑起来,看着这个小弟弟破涕为笑,那么我刚才所讲的的话真是做了一件‘功德’!
“行,你不开心就拿着我当出气筒,----揍死我也行。谁让我心甘情愿做你这个家伙的弟弟呢?”神情愉悦,很像吃多了开心豆子,从眼神到每一寸肌肤都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我们躺在炕上,跟当年的八路军战士一样赶紧抓住仅剩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明天还未知战斗应该怎么样耧响第一枪。我总有一种一不小心步入了金庸先生哪部武侠作品了去了的感觉,这个破地方就如同一所荒弃了的破庙宇,差就差再点燃一把篝火,那样整个氛围就烘托的到位了。困意折磨的我的头跟针扎一样疼,但是我没法像李一样惬意的拉着小风箱(意为轻声的鼾声)。老鼠们终于出洞了,还像起了争执,吱吱的才掐架,一会儿声音归于寂静;但是不大功夫他们开始啃噬那片破屋门。我轻声咳嗽一声,那里就安静。我默数着安静的时间,最多到20秒,它们更加疯狂的开始行动。再咳,再归沉静,拉锯一样,我就在吱吱的喧哗声中困死过去似得闭上了眼睛。梦,不会做在这个破地方,---我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刚好六点钟,日光已经相当炫目热烈。身边没有李,我到院子里喊了两声也没见回音,倒惊飞了一对停在树上的野鸽子。那颗榆树长得太过随便散漫,枝干乱糟糟的,叶子开始发黄,野鸽子飞走时几片榆树叶子优雅的飘落,就像秋天给谁留下了什么线索。咳,这里没有笔,要不这番煎熬于苦难,怎么也该留首诗祭奠一下。
李不在,我给我母亲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一下过秋时家里收玉米别忘了通知我一声;顺便我也通知了她,到时候给她领去李。她大吃一惊,以为我要推卸尽孝的责任,疾呼顿首说后悔当初只生了我一个。每次电话已接通我们母子就像远隔了阔海重洋,要是不聊上个个把钟头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这也是我不回家的主要原因。话题单调枯索,无非她还是十分关心她那没影儿的儿媳跟孙子。最后她也基本同意接受这个还没谋过面的干儿子。我赶紧问她我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我的母亲那张嘴从来不上锁,-----所以,我这么嘱咐她:
“亲娘,我问您个事,我小时候咱们村里那个上吊的妇女,后来她的孩子跟爷们怎么样了?这可是一件不能随便跟别人提的事,。。。”
“你问这个干嘛?碍着你什么事了?”
“秘密,不能说!弄好了,你那个干儿子的媳妇就有着落了!”
“干儿子?我亲儿子的终身大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亲娘,娘,娘,你干儿子的事成了,我的也就成了!”
“这有关系嘛这?”
“有!我看上他姐了,----这事成了,你的儿媳妇也就敲了锤儿了!”
那两年流行一句话,这句话让道德进退两难很是尴尬。怎么说呢?那句话是说:偷书不算偷。沿袭这个理论基础,我也给自己些许宽慰,----我觉得说谎给老娘也不算欺骗!文字于语言的伪诈除了文过饰非还可以慰藉弱势一方的良知。天花乱坠的谎言的背后是一方面维护对方的尊严,一方面解脱弱势者的困境。
通过我母亲的叙述我知道了晓晓家多年前的那场变故始末。暗合了麻子闪烁其词的描述,的确晓晓的母亲遭人性侵。我母亲的话里话外晓晓的母亲妖媚放荡自食恶果。咳,人啊,冥冥中上天自由安排。。。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收获,说来耸人听闻。据我母亲讲述,很可能晓晓的生身父亲也不是我们村里那个倒霉蛋儿!母亲说晓晓的父亲于她母亲成婚后半年就生下了她,可想而知,那个年代不可能新婚燕尔区区五六个月就能诞产孩子。关于晓晓母亲上吊自杀后的一些情况,那是一出正正经经的人间悲剧。女人自杀带来的阴影教她的男人患上了抑郁症,他追随亡妻的脚步比春天来临大地都迅速,---他被村民在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里,---他先把自己的一双鞋子让打水的人发现。。。。他这个冒失的举动惹来众怒,因为那口井养活着许多人呢!。。。在村长的带领下,村民打捞出他的遗体,又给他远在外地的弟弟打电话来料理后事。晓晓的确有一个弟弟,后来弟弟被她叔叔领走了;而她,则被她姨,也就是那个我的政治老师领走了。
放下电话,心里酸潮澎湃,一个孩子的童年满是泪水于阴霾,命运弄人弄死人!
李兴冲冲的拎了一个白色的袋子翩翩而来。
“哥,走!”
“什么那是?”我指指他手里提的东西。
“骨头,熟骨头,我去北新大道那家骨头馆里要来的,。。。”
“给狗的。。。?”
“是啊!怎么了,看你惊悚的,我不是答应了大黄吗,今天给它骨头吃的。”
一听见说‘吃’字的声调我的胃就使劲敲门,咕噜咕噜的叫声焦躁。
“咱也吃别人吃剩下的骨头哇?”我不无气恼的怒斥他。
“你跟一条狗争什么呀你?”
“我为啥不争?我还不如一条够呢还!”
“饿啦?”他笑。
“屁话!你过来听听,大胃早就给你提了意见啦,有你这么待客的嘛,好家伙昨晚就水米未进,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了,你倒好,千里迢迢的去给狗弄吃的去了!”
“得,我去给你煮方便面,给你放俩鸡蛋!”
“不行!我要放仨!”
“嗯呐!~”
小李早有了丰富的斗争经验,原来西屋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破落索的竹签篮子,篮子口找来一片密度可供风可进的筛网。里面是方便面和生鸡蛋。如果会爬墙的老鼠没有进化成人类的手而只停留于用爪子的话,这些吃食自可安枕无忧。
方便面属于快餐,做起来快吃的也快,它营养价值的含义却乏善其陈,颇为讽刺的是这个‘方便’正是人们昭然若揭的‘懒’。人们有了这个方便其实便于对待我们那个不长着眼睛的‘胃’,轻易付诸欺骗。我打了两个饱嗝,胃已经明确告诉我,它已经没什么意见了,我该干嘛干嘛去吧。
“还没说完呢,上次她就那么让你走了?白看了看你的屁股就放你走了?”
“我说我也丢了一个姐姐,她就愤怒的踹了我一脚,说实话,跟国足踢球一样,我滚得可远了!她咋那么大劲头呢?我爬起来,看着她哭,她脸上流的眼泪好像都是从我心里涌出去的,真奇怪呵,我就又走近她,像个小姑娘似得跟她一块哭哭啼啼的,。。。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这个姐姐我是要定了!我努力给她另外一个世界,没有忧伤和痛苦,我要重新塑造她的生活,。。。”他看看我,最后一句话李斟酌再三才敢出口:
“我要娶她做老婆,疼爱她一辈子!”
我沉默的点点头,由衷钦佩他的这种肯为情侣赴汤蹈火的情怀。
“这么说,以后真的不在偷了?”我认真的问。
李坚定的点头,从他的目光里我看到了这个孩子有了新的渴望和追求,那是对待生活的严谨和对幸福的向往。
“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某种你接受不了的真相,你还这么一往直前吗?”我担忧的问。
“对于晓晓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我接受不了的。”这跟要就义的豪言壮语别无二致。
“咱们高中的政治老师是她姨,这你知道吗?”
“不知道,如果这是真的,清明节时我买花去祭奠她一下。”
“那你明年别忘了这件事,是真的。晓晓的母亲上吊死后,她的父亲跳井而亡后,她姨就接走了她。她的弟弟现在在哪,我也知道。。。”话还没说完,他就错愕的盯紧我的眼睛。
“谁告诉你的这些?”
“你干妈!”
“真是亲哥亲娘啊!你这个家伙怎么不早说?!”
“你眼里光有那条狗,一大早就去讨狗食,再说了,我也是刚知道的。”
“快点告诉我,她弟弟现在在哪?”
“山东,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