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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灰混杂着泥沙涂抹而成的墙皮,斑驳脱落,糊的几张旧报纸,也已经开始泛黄。六张铁管焊接而成的上下铺的架子床,已经有些掉漆,露出锈迹。
床边挂着乱七八糟的衣服,有绿色的外套,有麻布手缝的裤子,甚至还有两条装化肥的袋子,制作而成的长裤。铺上,放着已经满是污渍的小说跟杂志。
床下的千层底的布鞋跟胶鞋散发出特有的难闻气味。几张上下铺中间的过道上,放着一排桌子。
桌子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喝水的搪瓷缸子满是伤痕,打饭的铝制饭盒丢了盖子,印着牡丹花的铁皮暖壶邋里邋遢,暖壶上的木塞子也已发霉。桌子下面,扔着几个印着鲜艳花朵的搪瓷盆子,里面随意的扔着几块儿已经脱线的毛巾。
趴在其中一张铺上的张峰,顾不上宿醉带来的头疼,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门后面画着洋妞的大红挂历。挂历上“1993”的字样分外惹眼,月份栏上标注的鲜红6月也很醒目。
这......这tm什么情况啊!
老子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破旧的铁皮风扇突然转动起来,发出吱吱呀呀的嘈杂声音,让原本就不清醒的张峰心烦意乱。
昨天下午,刚过完四十岁生日的张峰,跟国外的钩子品牌达成了合作意向,以后国内的市场,全部交给他代理。在此之前,他可是已经拿下三道杠,一条线以及其他的诸多品牌的代理权。
拿下钩子之后,国内鞋业代理,他将是龙头,没人再与他抗衡。
兴奋之下,叫了七八九十个妞去海上游轮陪着老外嗨,张峰承认,他是喝的多了一点,可不是睡一觉就好了吗?怎么到了这个境地!
看着墙上的挂历,窗台上玻璃只剩一半儿的表,床边伤痕斑驳的老旧搪瓷缸,不远处吱呀乱叫的风扇......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思绪万千的张峰,不得不接受来到1993年的事实。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穿越这种事儿,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着,他翻了个神,昨天晚上喝酒的上头劲儿也跟了过来,脑袋传来阵阵剧痛。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段大段的关于1993还有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
不幸中的万幸,这家伙也叫张峰,年纪不大,刚刚18。
前年高考没考上大学,再加上家徒四壁,姐姐上大学,弟弟上小学,实在供不起,作为家长长子,只能跟着同乡来到浦城鞋厂,打工养家。高中毕业的张峰在一众工人中,实属是鹤立鸡群,再加上脑子活泛,学东西快,来了刚两年,就被老板给了个白班的班长做。
昨天也是高兴,在同乡的吵闹下,请他们喝了顿酒,没想到,也喝多了,这才被如今的张峰鸠占鹊巢。
“这小子,也算是有脑子的,不过可惜了。”
整理完记忆,张峰忍不住叹息,而后便开始思索起自己的未来。“我竟然回到了1993年的莆城!”
张峰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
东南沿海的的城市莆城,将来会成为鞋都,不过人们省略了一个假字。而与浦城相隔不过百余公里的晋城,却有了诸多耀眼的民族品牌。他现在只是一个打工仔,可打工这事儿,他肯定不会做的。
“既来之则安之,上辈子我生不逢时,这辈子......”
狠话没出口,就听到宿舍铁门传来哗啦一声响,紧随其后的便是粗犷的吼声。“小峰,赶紧起来啊,老李他们造反了!”
闯进来的是同乡张林,这家伙膀大腰圆,非常能干,关于制鞋的工艺流程非常熟悉,是个能人。“造反?哥你开什么玩笑呢。”
张峰撇撇嘴,眼也不睁开,有气无力的回应着,随着他说话,胃里酸水直往上涌。
“哎呀,你赶紧起来啊,老李他们,堵着工厂门口,不让我们进去,他们不干活,也不让我们干!”张林急吼吼的解释一番,老李就是被张峰顶下去的,上一任班长,他是莆城当地人,跟老板算是宗亲。
仗着这层关系,平日里不干正事儿,就会吆五喝六,指手画脚,一遇到事儿就开始叫嚷,怨这个怪那个,就是给不出解决方案“不干活?不干活就滚蛋,一个厂子养着他们一群废物!”
张峰本就难受,听到这消息,心中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说完,他忍着头晕目眩,睁开眼睛。
“他们滚蛋了,谁来干活,到时候别说他们了,真应该滚蛋的是我们!”张林急头白脸,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在他眼中张峰一直都是老老实实,没什么心机的孩子,可今天,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张峰眯着眼睛想了想,老李他们闹事儿闹成停工肯定不合适,还是得他亲自出面,要不然,今天这事儿没完。“要是他们老老实实上工,那我就过几天再收拾他们,要是他们不老实,今天就让他们滚蛋!”
“产能,这是小事儿,大不了给老板些甜头。”
处理这样的小冲突,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拿定主意后,他强撑着坐起来。拿过大搪瓷缸子狠狠灌了一口凉水,勉强让自己舒服一些。
接着翻身下床,套上海魂衫,穿起黑色马料长裤,将充当腰带的红色长绳狠狠的勒一下,打个结,然后脚踩老娘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匆匆走出宿舍。早上八点钟的太阳,分外扎眼。
刚出门的张峰,下意识抬起手遮在额前。远处一排红砖砌就的厂房破破烂烂。
红色墙面上,刷着一层白色的石膏涂料,红艳艳的“大干五十天,工厂再发展\"的标语十分斑驳。厂房门前,老李带着三十来个当地工人,正对着二十来个外乡工人,指手画脚。
而那十来个外乡人敢怒不敢言。
“干嘛呢这是,停电了?”
张峰明知故问,语气满是疑惑,反正他自己得站住一个理,一上来就跟老李折腾,那样只会显得他没有本事。老李鼻孔朝天,一个刚十八的娃娃凭什么跟他斗?
自己摆明要弄他,这娃娃不还是照样老老实实的?“停什么电,你是班长你不来,凭什么让我们上工!”
老李态度强横,却偏偏一副他有理,他是天王老子的模样。
“李班长这话说的不对吧,我这不是按照你留下来的传统做吗?难道班长不应该是九十点上班?”张峰不急不躁,语气柔和,一副诚心发问的模样。
老李一愣,他之前的确是这么做的。
“你跟老子我能比!老板见我都叫—声李叔,你算什么东西!”老李明知道自己不占理,索性开始胡搅蛮缠,搬出自己的辈分压人。
张峰的表情仍旧十分平静,看不出生气还是不生气,只是眼神,有些许的压迫感。“老李,这个工你确定不上是吗?”
张峰语气十分平淡,不像是质问,倒像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