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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博美集团资金链断裂,正式宣布破产倒闭。同年,陆景阳在医院离世,陆遇精神失常被送进精神病院,彻底失去陆氏的继承权。至于白薇和白幸川,两人自博美破产后就突然销声匿迹。
众人一度唏嘘,从前风光无限的陆、白两大家,就这样了无声息的埋没在历史的长河,只剩陆家曾经最不被看好的私生子。
就在所有人以为傅宴书这回彻底翻身,把握住A市的经济命脉时,他却毅然决然卸下陆氏总裁的职位,并把陆家剩余的产业全部变卖。连同他在陆家拥有的一切,全部无条件捐献给各大慈善机构。
这么大一笔巨款宣布捐出后,直接掀翻了A市的各大新闻板报,还连续上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热搜。
傅宴书一如他当初所说的,没拿走属于陆家的一分一毫。
浅月湾里,入目之处盖满了防尘的白布。
傅宴书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切,眼神漠然,眼底是死水一般的平静。
管家拖着幸运进屋,跟傅宴书做最后的告别,“先生,我带幸运走了,请您好好保重。”
“嗯。”傅宴书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幸运身上。
从前幸运见了他不是逃就是躲,今日竟奇迹的主动靠近他,还用头蹭了蹭他的小腿,跟撒娇似的低声呜咽了几声。
傅宴书伸手在幸运头上按了按,还是跟之前一样嫌弃的说道,“赶紧走吧!蠢狗。”
幸运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又呜咽了几声,走回去蹲管家旁边,看着傅宴书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活像傅宴书抛弃了它一样,眼里满是控诉。
傅宴书眉眼低垂,低声道,“你主人都不要你了,我还要你做什么?”
闻言,怕勾起傅宴书的伤心事,管家安慰的摸了摸幸运的脑袋,朝傅宴书深深的鞠了个躬,“先生,那我走了。”
刚转身,就听到傅宴书说,“照顾好它。”
管家回头,见傅宴书的目光落在幸运身上,嗯了一声,然后带着幸运一起离开。
安姨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把剩余的东西都收拾好,她拿了行李,经过大厅时,看见傅宴书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迟疑了下,看了眼手上的东西,还是走了过去。
“这是早些日子收到的快递,好像是顾小姐的。她没……”猛地顿了下,安姨继续说,“你先前一直没回来,我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现在就一并交给你了。”
听到那三个字,傅宴书眸光闪了下,接过安姨手上的东西,忽然问,“你陪她去医院那次,她就知道自己怀孕了是吗?”
安姨想了下,才知道傅宴书说的什么事,点头,“那时候顾小姐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不过医生说她有流产的迹象,她怕你担心,就跟我窜了口供,说她只是肠胃不舒服。”
“还真是大聪明。”傅宴书嗤笑了声,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明明总做蠢事,这次却精准的预判了他会找安姨再问一次。
想到顾之,安姨还是忍不住红了眼,语气略微哽咽的安慰傅宴书,“顾小姐最喜欢的人就是先生,若是她在,一定希望你能放下她,重新开始。”
顾小姐死后,先生的情绪就平静得惊人,安姨一度怀疑,他究竟是否真的喜欢顾小姐。
如今看见他,她又觉得,哪能不爱,他都瘦一圈了。
傅宴书不语,漆黑的瞳孔深邃不已,眼睑下那对深深的黑眼圈使他看上去憔悴而疲惫。
安姨叹了口气,深知这种事唯有自己想明白,旁人如何劝都没用。
看了眼傅宴书,她拖着行李安静的离开。
偌大的别墅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傅宴书不知坐了多久,回过神来,太阳已经落山,院子里的灯光照进屋内,不亮却也能看见东西。
视线扫过旁边放着的快递盒,他愣了下,动作缓慢的拿起。
盒子不大,巴掌大小,拆开后,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还有个深蓝色的绒面盒子,类似首饰盒。
傅宴书耐心的一层层打开,直到看见里面的对戒。对戒的图案独特,由细小的钻石拼接而成,单看像装饰,两只戒指拼在一起,又组成了两个略微倾斜的大写字母——FG。
这种肉麻又暗戳戳的小心思,就只有顾之才想得出来。
她真是……
傅宴书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仰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抬起手臂,搭在眼睛上方,许久都没动一下。
秦枫再次见到傅宴书是在某天的清晨,他还没醒,傅宴书就来了。
瞥见傅宴书脚边的行李箱,秦枫一愣,“你要去哪?”
“c国。”
“做什么?”
“顾叔叔中风,昏迷不醒。”
“……”秦枫问,“你会好的,对吧?”
傅宴书没答,拍了下秦枫的肩,笑容很淡,“走了。”
一年后。
c国海域的某个小岛上。
阳光洒在金色的沙滩上,细软的沙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海水不断的冲击着礁石,发出悦耳的声音。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呼吸间夹杂着海水淡淡的咸味和湿气。
屋子里突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瞬间唤回了顾之游离的思绪。
站起身,往屋里看了眼,她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推门一看,白迦南坐在地上,轮椅翻倒在侧,边上的小茶几也倒了,上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还有碎掉的花瓶。
应是白迦南摔倒了,想要借力起身,却不小心打翻了小茶几。
见顾之进来,白迦南挣扎着想要起身,期间还不小心一手按在了碎裂的瓷片上,他一声不吭,俨然伤的不是他的手一般。
顾之忙走过去,把轮椅扶起来,随即给白迦南借力,把他扶上轮椅,“你需要什么可以叫我或帕奇拿,不必……”
白迦南甩开顾之的手,脸色阴霾的回房间。
地上的碎片边缘掺杂了刺目的红,顾之轻呼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在药箱里找出需要的药物,跟着去了白迦南的房间。
房里没看到人,顾之迟疑了下,推门出了小阳台,果然在这里找到了人。
白迦南的手随意的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血顺着指尖缓慢滴落,他看着前方的大海,眸色很暗,带着晦涩难懂的深沉。
顾之收回视线,拉了把椅子过来,翻过白迦南的手掌,上面就扎了一块瓷片,但扎得很深,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眉头紧蹙,顾之说,“这么深的伤口我处理不了,你让帕奇找医生过来吧!”
闻言,白迦南神情淡漠的往手掌上看了眼,手起,瓷片出,全程快得顾之都没反应过来。
瓷片拔出的瞬间,血流得更凶了,才一会就滴了一地。
“你疯了吗?!手还想不想要?”猛地拿过一旁的纱布,顾之紧按住伤口,惊慌得手都在颤抖。
白迦南把瓷片扔在地上,脸色从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明明是自己的手,他却像没有痛感一样,连说出的话都冷漠至极,“反正都是残废,假肢,瘫痪,再加个手残……也行。”
“……”顾之看着他,心像被什么堵住了,闷得慌。
白迦南当初不惜以身入局,就为了骗过傅宴书,让他相信他们一起死了。不得不说,他很懂人心,他知道怎样才能让傅宴书最痛。
这一年多以来,他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像圈养宠物一样的禁锢着她。说没有怨言那是假的,可想到白迦南本能全身而退,最后却因她功亏一篑,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心头。
他做了很多错事,唯独没有伤害过她。
当初若她不是怀孕了,白迦南一时心软给她减少了麻醉剂的分量,她就不会提前醒来,更不会让白迦南为了护她而半身瘫痪。
所有人都能恨他、怪他,唯独她不行。
顾之眼中的担忧让白迦南的情绪莫名失控,他攥着顾之的手腕,沉声道,“我把你困在这里,又用宋司琰来威胁你,你本该恨我的,你为什么不恨?”
对上白迦南的视线,顾之嘴角艰难的扯了扯,“即便我恨你,你也不会放我离开,恨,有用吗?”
整座岛都是白迦南的人,除非白迦南松口,不然她根本就走不了。
还有宋司琰,他如今还在昏迷。
走?她能走去哪里?
“确实没用。”白迦南说,“即便我死了,我也不会放你离开。所以顾之,你就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我吧……”
顾之包扎的动作顿了下,眼睑低垂,脸上无悲无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