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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武氏兄弟腆着脸站在自己面前,房俊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们兄弟俩的饭,某可不敢吃,说不得回头就得被你俩害了。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敢站到某的面前,莫非以为某这拳头打不得你俩,还是想要尝尝京兆府的牢饭是何滋味?”
武氏兄弟吓了一跳,武元庆连忙摆手道:“二郎误会,此事吾兄弟事先根本不知情啊,完全是家里那帮子老不死的受人撺掇,这才鬼迷了心窍,二郎放心,刚刚在家中吾已将替你狠狠的教训了他们,故此才来迟了一步。”
武元爽心里则说何谓吃里扒外?“扒外”倒是说得上,毕竟帮着外人坑亲戚的确不上道,可“吃里”就谈不上了,背靠着你这个京兆尹的妹夫,我也没吃着你啥好处啊……
可这话也只是心里想想,哪里敢说半个字?
房俊哼了一声:“懒得跟你们废话,赶紧交钱将人领走!也就是你俩,若是换了旁人这个时候才来,老子棍棒将他们打出去信不信?”
“信信信,哪里敢不信?您房二郎的威风,长安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这个……钱财上头……那个啥……”
武元爽搓着手,吱吱唔唔,一脸讪笑。
房俊佯作不懂,瞪眼道:“磨叽个甚?尔等自去交钱赎人,某还有事,恕不奉陪。”
言罢,带着王玄策就往外走。
王玄策心说这亲戚处得够可以啊,一个好脸都不给。不过说来也是,别人去坑房俊那就罢了,你俩个大舅子也跟人合起伙来坑妹夫,确实说不过去。
只不过房俊对那个小妾武娘子甚为宠爱,怎地和她家人反倒这般冷淡?
有故事……
武氏兄弟见到房俊要走,急忙一起伸手拦住,武元爽也不吱吱唔唔了,连忙说道:“妹夫且慢!”
房俊不悦道:“还有何事?”
武元爽瞅了瞅武元庆,你是老大,你来说……
武元庆瞪了回去,这时候想起来我是老大了?平素没见你对我有多尊重,什么东西都跟我抢!事儿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让我舍脸求人?你爱说不说,反正我不说……
武元爽没辙,只好看着房俊说道:“是有点事儿……那个啥,事起仓促,府中银钱难免一时有些不凑手,再者说府中近况也不甚好,妹夫你看看,要不……这点钱就给免了吧?”
王玄策嘴角一抽,看着智障一般看着武元爽,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们真的是亲戚?
房俊差点气笑了:“和着你俩以为这京兆府衙门是我房俊开的,还是我房家的?无论多少钱,这都是公款,你俩这是让我假公济私呢,还是中饱私囊?是不是觉得这一次东市商贩啸聚没有将我房俊一撸到底,故而心有不甘,想要再坑我一次?”
这两人没脑子!
且不说谁也不能为了此事背负一个假公济私的罪名,便是当真有此心,此地乃是京兆府衙门,左右皆是京兆府官吏,你说出这等话,到底是心无城府,还是别有居心?
无论哪一样,房俊对于武媚娘收拾这哥儿俩算是彻底没有心理障碍了。这俩个货就是两个祸害,迟早得被他俩被牵扯上瓜葛……
武氏兄弟吓得脸都白了,武元庆连忙摆手道:“二郎这说的哪里话?不至于,不至于……”
房俊黑着脸:“交钱赎人,没得商量。若是没钱那也好办,反正你俩也不在乎什么家族名声,鸡零狗碎的破事儿也没少干,就等着你们家的奴仆和族人游街吧。”
言罢,不理这俩货,带着王玄策扬长而去,到了门口正好撞见程务挺,三人便一起离开。
只留下武氏兄弟面面相觑,愁眉苦脸。
“这可怎么办?”
出了京兆府大门,武元爽急问道。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武元庆两手一摊,一脸不爽:“当初我就劝你别跟那些人掺和,好歹他房俊也是咱自家人吧?哪里有自家人坑自家人的道理。现在好了,你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不见,答应的只要房俊下台那就不用咱们拿钱也能给咱们承接东市翻建工程也泡了汤,当真是鸡飞蛋打。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那房俊何等脾气,你难道不知?依我看啊,这以后咱俩都没好日子过。”
武元爽气道:“现在再说这等埋怨之言又有何意义?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若是不能将人赎回去,房俊那和棒槌绝对会将咱家的人绑起来游街,我俩倒是无所谓,那几个老东西还不得扒了咱俩的皮?”
他口中的老东西,自然是其父武士彟的几位尚健在的兄长,诸如武士让、武士逸等人。武氏世代官宦,却不算显贵,但是家风一向清正,因着武士彟“投资”高祖李渊成功,武家一跃而成为上品家世,正应当将这份得来不易之显贵保持下去,族中老人怎会任由两兄弟胡闹?
若是当真败坏了家门荣誉,直接请出家法将两兄弟打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武元庆也挠头,只得说道:“那就只能去求求媚娘了,那丫头上次说能帮咱们借贷一大笔钱财,你我嫌弃利钱太高便再无下文,此刻看来,再贵的利钱也得借,况且若是能有富余,也好再走门路让房俊帮着运作承接东市翻建的工程,还能赚上一笔。”
武元爽奇道:“他都马上就卸任滚蛋了,说话还能好使?”
武元庆无奈的看着弟弟:“你说你平素比猴儿都精,整日里跟我争这个抢那个,为何这时反倒说出此等傻话?且不说那新人的京兆尹马周与房俊素来交情不错,房俊张口定会给个面子,单单这一次罚了这几百万贯的钱财,马周未等上任便得了诺大一个彩头,他若是不记得房俊的好,旁人都能戳他脊梁骨!”
武元爽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哪怕房俊卸任了京兆尹,但是京兆府这个衙门里头,说话还是管用?”
“这不废话么!你想啊,京兆尹跟房俊关系好,咱们拿工程那就是房俊一句话的事儿,验收工程的是吴王殿下,跟房俊更是好的穿一条裤子,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要咱们能拿得出本钱来,那就是一本万利!”
“正是如此!”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媚娘那个臭丫头借钱去!”
两兄弟一扫忧愁,急急忙忙前去房府,寻找武媚娘商议借贷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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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已深,气温已暖,外头阳光普照,可武媚娘坐在花厅里的梯子上,却还是在湘水百褶裙之外又罩了一件半臂,昔日容光焕发珠圆玉润的俏丽容颜也有些苍白憔悴,脸颊微微凹陷下去。
一朝产子,武媚娘当真是从鬼门关里打了个来回,一只脚甚至都堪堪迈进了阴间……
索性母子周全,只是这生产伤了身子,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调养得好的,若是不注意,落下病根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只是听着面前武氏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道清来由,武媚娘一对秀眉蹙起,声音淡淡的说道:“上次你俩前来相求,我本不愿管。我只是一介女流,如今又出嫁从夫,当不得家更做不得主,哪里能顾得了你们?只是二郎回来后听闻此事,觉得都是亲戚,能帮一把那就帮一把,莫叫别人看了笑话去。是以小妹便联系了几户人家,索性看在二郎的面子上,倒是答应下来借贷之事。可你俩事后无影无踪,却是将我狠狠涮了一回,在人前丢了面子,事情自然也就作罢。现在你俩又旧事重提,可是觉得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个容易拿捏的,你俩想怎样就怎样?”
武氏兄弟无言以对,这件事却是他俩不地道,武媚娘去求了人,结果他俩嫌弃利钱太高,连句过堂话都没有便直接没了踪影。
现在不得已再次上门,承受几句难听的话实在是在正常不过。
可不管武媚娘怎么说,他俩今日也务必要弄到钱,哄也好、骗也罢、哪怕是逼,也得让武媚娘帮他们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