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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骆端诚下朝时,带回两个黄绸布包裹的锦盒,他让人叫来骆灵,将锦盒给了她。
“灵儿,打开看看!”骆端诚的笑容很是温和。
“夫君,这是……”骆夫人隐隐猜到那是什么,却又不大敢肯定,骆端诚笑而不语。
骆灵笑道:“父亲这是给我的吗?”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上面的一个锦盒。
阳光从门扉照进来,正好落在锦盒之上,骆灵面上浮起一丝惊喜。
锦盒里,是一件嫁衣。
没有哪个女孩不期待自己有一天穿上美丽的嫁衣,不管这场婚姻结果会如何,骆灵的心此刻却为着这件嫁衣而动了。
她将嫁衣拿出了锦盒,嫁衣重量不轻,尽管面料柔软而轻薄,因为上面用银丝绣了祥云,祥云之上,一只金鸾张开了双翅,仰头面向着外面的太阳,仿佛下一刻就会飞走。
骆灵的目光随着丝缎流转,紧紧地盯着那只金色鸾鸟,伸指轻轻触摸:“真漂亮啊!父亲,这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皇后娘娘送来的?”骆夫人问道,见到骆灵开心的神色,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嫁衣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服装,一般来说,要新嫁娘亲自绣出来,骆灵的婚期定得急,又要学规矩,所以她只是象征性地在嫁衣上绣了几笔,整件衣服,是骆夫人亲自动手,日夜地赶制,她希望女儿能够穿上她亲手为她做的嫁衣。
但是现在,看着这件,不管是衣料材质还是颜色搭配、式样,都比骆夫人绣的那件好得太多,若是由骆夫人自己选,她也会挑这一件,何况这件嫁衣定是宫里送来的,骆灵只怕是穿不上她绣的了。
转念想了想,骆夫人暗骂自己糊涂了,既然宫里有赐嫁衣,不是显得女儿与众不同么?这就证明了女儿恩宠不同一般,是应该高兴的事。
期待地看着骆端诚,骆夫人想,自己的猜测,一定八九不离十,没想到骆端诚却摇了摇头。
“不是?”发出惊呼的是骆灵,她也以为嫁衣是宫里送来的。
“是宫里送出来的没错,却不是皇后娘娘送的。”骆端诚笑道。
“那会是谁?难道是其他娘娘?”骆夫人道,骆端诚还是摇头。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到底是谁送的,难不成是皇上?他又岂会管这等小事!”骆夫人急道。
骆端诚这才揭开了答案:“嘿嘿嘿,我就猜你们想不到,这嫁衣,是齐王送来的,是他让宫中制衣局专门绣的,而且整件嫁衣,都是齐王亲自设计,不信你们看看,与其他姑娘出嫁时所穿的,肯定大不一样。”
骆灵一愣,那个家伙,似乎对她并不如何,竟然会为她亲手设计嫁衣?
骆夫人上前,母女俩一起将嫁衣展开,除了祥云与金鸾,嫁衣的袖口还绣了一排密密的海纹图,袖筒是渐渐加宽的广袖,到了手腕处,深深地撒开来,形同喇叭,腰际收得窄窄的,下摆却又撒开来,骆灵腰肢最细,一看这件嫁衣就似比着她的身量做的,她在心中暗想,自己两次在齐王面前穿的都是宽裾衣裙,他如何知道她的腰肢纤细如斯?
“这个呢,也打开看看。”骆夫人指着另一个盒子,嫁衣如此美丽,让她也对另一个盒子里的东西生起了几分好奇。
“嗯!”骆灵依言,伸手过去,扣开了锦盒的锁扣。
“啊!”骆夫人惊呼。
那是一副与嫁衣相配的凤冠,凤冠以银为架,正面嵌着十六颗大珠,四周镶满了各色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妖艳夺目,令人惊叹。骆灵拿起凤冠来,两手抱起,沉沉的压着手臂。
“母亲,凤冠原来是这么沉的吗?”她问道。
骆夫人将嫁衣放回锦盒,小心翼翼地接过凤冠试了试,笑道:“沉还不好么?因为上面的宝物镶得多,这才会沉的啊!你几位姐姐出嫁,可都没戴过这么沉的凤冠。”
“我可不可以不戴?”骆灵苦着脸道。想想那天要被这么沉的东西压在脑袋上一整天,她心里都开始发毛了。
“说什么傻话呢!”骆端诚笑道,“齐王如此疼爱你,亲自做了风冠霞帔送来,你岂有不佩戴之礼,你母亲虽然为你准备了,现在看来,那些都用不着了,自有人替你全打点好了。”
骆夫人将凤冠放回锦盒,说道:“咦,还有!”伸手取了一对耳坠子,递到骆灵面前。
金链子的宝石耳坠,泛着盈盈的紫光,紫色的宝石,是骆灵的最爱。她伸手接过,耳坠带着一丝冰凉,落在她的手掌心,这对耳坠子倒是非常合她的心。
“齐王却是想得周到,那里还有个锦袋,莫不是手镯之类的也给准备了?”骆夫人问道。
“看看就知道了。”骆灵上前打开来,忽然嘴角一抽,神情变得很古怪。
“怎么了?”骆夫人问道,将她的手拉开,取出了袋中之物。
锦袋内是一双鎏金鞋,上面用彩线绘出了喜鹊的形状,鞋尖勾起,像是喜鹊的嘴巴,两侧镶着紫色的宝石,隐隐有光华流转,活似喜鹊的眼眸在转动。
“哈哈哈!从头到脚,齐王却是都想周了。”骆端诚很是开心,手摸胡须,笑得开怀。
骆夫人舒了一口气道:“男人谁会管这个,看来齐王对你实是非常满意,灵儿,娘不用愁你嫁过去的日子了,看得出齐王对你是极喜爱的,只要你好好依着娘先前的嘱咐,齐王妃这个位置,定能坐得顺顺当当!”
鞋子!他居然送她鞋子,严格说起来,还是一双金鞋,骆灵心想,为嘛不干脆送她一双水晶鞋,她就是那灰姑娘,那么他会不会是她的白马王子呢?手掌丈量的感觉,这双鞋也与她的尺寸完全吻合,齐王就像是量过她的尺寸似的,可是她可以肯定,他不应该知晓,难道那个男人已经修炼到用双眼就能看出一个女人的三围?她在心中啐了一口,收到嫁衣的快乐转瞬间减弱了好多。
“灵儿,试试嫁衣吧,若是有哪里不合身,还可以改一改。”骆夫人建议道。
骆灵摇了摇头:“不用了,母亲!等到成亲那日再穿吧,嫁衣一生穿一次足以,两次就不吉利了!”
骆夫人见她说得有理,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听你的。不过我看着这尺寸,应该正好合适。”
骆灵暗自撇了撇嘴,看了看这些东西,每一样都落到了她的心坎上,说不喜欢是假的,不管怎么说,冲着这份心意,她决定原谅齐王昨日的无礼了。
出嫁前的最后一晚,骆夫人早早地就将骆灵赶上了床。
“明日五更就要起,早些睡,睡得好了精神头才足。”她说道。
骆灵白日里闲着无聊,就睡了一阵子,此刻半分睡意也无,不过架不住母亲的念叼,只好依了她。轻央等几个丫头被骆夫人叮嘱了守在屋外,要她们一定照顾好四小姐。
月光透过纸糊的窗,落在骆灵的额上,在她的脸上打出一圈光晕来,她盯着窗外,心中有些烦躁,冲着外面喊道:“艾月!”
“小姐,你还没睡着啊!”艾月披了衣衫进来,明日小姐出嫁,所有人都要忙,她们陪嫁的更是要累上一整天,所以也听骆夫人的,早早歇下,正自睡意朦胧,却被骆灵一声叫醒。
骆灵见睡眼惺忪,到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你也睡下了,早知道不用叫你。”
“没事,我也还没睡着,小姐叫我有什么事?”
“我觉得屋里有些闷,睡时忘了开窗,你帮我把窗给开了。”
艾月转头看了看:“是夫人说的让关上,怕万一夜里起风,吹着小姐着了凉就不好了。”
“我哪有那么娇弱,你跟着我以来,何时见我病过!开开吧!”骆灵说道。
艾月闻言,只得去开了窗,伸着朝着外面看了看,笑道:“今儿月色还好,若不是要早睡,小姐大可起来赏月。”
外面“噗哧”一声笑,就听轻央说道:“你别撺掇小姐起来了,今儿还是早早休息吧,过了明日,自有人陪着小姐赏月。”
艾月吐了吐舌笑道:“是了是了,还是轻央姐姐说的对,是我多嘴了!”
因艾月与殷兰不是实质上的丫头,她们与骆灵只是雇佣关系,所以骆灵一向与她们说话都是我啊我的,她让轻央也别自称奴婢,只是轻央不肯,她还道骆灵这般抬举下人,只怕坏了规矩,不过艾月与殷兰本就没做过丫环,骆灵说什么便是什么,也没管轻央的,于是这院里就有了个与别处不同的现象,下人们与小姐之间,很多时候就像是平等的,谈笑宴宴,很是没规没矩。
“贫嘴的丫头,知道多嘴就赶紧闭口,否则明日我就安排个人陪你赏月去!”骆灵笑骂道。
艾月嘻嘻一笑,支好了窗走了出去,将隔间的帘子放了下来。
骆灵躺回床上,侧身而卧,面向着窗外,凉快了,心自然也静了下来,慢慢地有了睡意,眼皮缓缓闭上。
纳兰容卿从窗外掠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双眉横柳,肌肤赛雪,樱桃红的小嘴含着一丝笑意,睫毛长长的,在脸颊上方投下两排阴影,画出两个弧形的扇面。
有那么一刻,纳兰容卿觉得自己几乎都忘了呼吸,他自问见过的美女无数,就是赤焰盟里,也有不少绝色女子,他的贴身婢女诗诗,就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儿,但是这些美色都从未勾起过他的兴趣,只有眼前这女子,明明她给过他凌辱,他该恨她的,可不知怎么,看着她这样安睡,他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不忍。心头微微发痒,就像是她在他身上下了药,忍不住,那手就缓缓伸过去,离她的脸只有半寸的距离。
“小心,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再敢过来,你这只手就废了!”本该睡着的丫头忽然睁开了眼,纳兰容卿吃了一惊,手急速后退,终是未落在那凝脂般的脸蛋上。
“你怎么会醒着?”纳兰容卿倒也没有慌乱,收回了手,自然地问道。
骆灵坐起,也不管自己只着中衣,直视着纳兰容卿道:“你既然知道我全用毒,对我又何必使这招,没用的!纳兰容卿!”
是的,他不是苏一笑,他是纳兰容卿。虽然说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可是此刻的他,眼眸如初见时,是淡淡的蓝,那蓝似乎还比之前浓了一些。
“我没用毒,那不过是普通的迷药。”纳兰容卿笑道。
他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骆灵皱眉,看着他,“要财,你应该去找我老爹,要人,想跟着你的美女随便一抓一大把,我这种小青菜,你不应该看在眼里,要权,抱歉我没有!”
“其实你小看了自己,不过我不会小看你的!”纳兰容卿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脑袋凑前来,与骆灵鼻尖对着鼻尖,“若说到财,你这丫头手里的,只怕比你那个爹只会多不会少!”
“你想打劫?”骆灵道,“你不怕我用毒?”
“否!”纳兰容卿伸出食指,在骆灵眼前晃了晃,笑得很是温柔灿烂,“你以为这次还骗得过我?方才缩回手,只是因为不问而取,实不是君子所为,我不信你会时时处处都在身上藏了毒,毕竟明日你就是新嫁娘了,里里外外都要换新的……”
他一边说,一边坏笑着,目光在骆灵上半身打了个转。
“咳!看够了没有?”骆灵毫不慌乱,也没有半分羞涩。
纳兰容卿笑起来:“你果然与别的女子不同,如果谁被男子这样看着,要么是佯装羞涩,要么就羞怒不语,更甚者,破口大骂,你却一样也没有,依旧坦然大方。”
“不要脸的是你,我为何要羞涩?骂人,我倒是会,不过我现在没骂你的心情!”
“哈哈哈!这就好,你不慌不乱,是个明白人,倒少费我一番手脚,自己起来,跟我走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骆灵问道,双眼看着他,表情竟似带了几分茫然。
纳兰容卿拿起她挂在床前衣架子上的外衫,披到她的肩头,声音带了几分温柔:“听话,这次你没有准备,我有准备,你毒不倒我的,乖乖穿上衣衫跟我走,我不会难为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