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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阴森潮湿的地牢内,散发着阵阵恶臭。一少女歪靠在一堆稻草上,脸上沾了些不知名的污物。
一只硕大的老鼠大摇大摆地从她面前爬过,少女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它,另一手的虎口用力一掐,生生将老鼠的脖子拧断。
少女脸凑过去,面无表情地喝着老鼠的血。红色血污和脸上的灰尘混在一起,结成一块块的污渍,她也毫不在意,只低着头细致地扒了老鼠皮,把生肉塞进嘴里。
沈静刚进地牢,看到的就是彩娟生吃老鼠的血腥场景。她在学校里,也不是没见过隔壁学生物的做动物实验,可是还没见过这样的暴力画面。
她答应霍昶回府后,霍昶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接让马车开到了刑部大牢,明明之前还想用唯一的线索——彩娟来威胁沈静。
沈静努力忽视彩娟手上的老鼠,站在监牢的栏杆前问道:“如果我直接问你,你背后的人是谁,你会告诉我吗?”
彩娟缓缓抬起头:“是你。”
她的语气仿佛沈静不过是她一直等待的老友。
“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彩娟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宁静,“我要杀的人是霍昶,至于你,不过是个顺带的。”
沈静见她的表情,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既然要说,你说清楚。我不信真的与我无关,你当日可是要杀我三次!”
彩娟裂开一个破碎的笑,牙缝间能看见红色的碎肉:“杀你或是霍昶,对我来说结果都一样,只不过你是个更软的柿子。”
话音刚落,彩娟把手上的老鼠头整个塞进嘴里,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口中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嗬嗬”声。
沈静一下子反应过来彩娟在做什么,她用力拍打着监牢的铁锁,尖叫:“快来人开门,快来人开门!”
狱卒本来就在往这边张望,赶紧跑过来打开了铁锁。
沈静从背后将彩娟抱起,用力将她的腹部往后顶,连续几下后,一个混着血丝的鼠头从彩娟的嘴里掉出。
这是沈静第一次实操海姆立克急救法,她刚想把少女放回地上,察看她需不需要做心肺复苏,却看到怀中少女的七窍有汩汩鲜血流出,染红了沈静的衣裙。
沈静手足无措,心中疑窦丛生,彩娟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她把彩娟放回地上,伸出袖子替彩娟擦干净脸,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潮气托起裙裾,整个人仿佛变成了白色的魂灵。
牢狱外,阳光灼人,沈静周身却被无穷的寒意包围,无意识地瑟瑟发抖。
霍昶站在马车旁边,见她失魂落魄,急忙问道:“你怎么搞的,早知道就不让你一个人去了?”
沈静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国公爷,人犯死了。”
霍昶大惊:“怎么就死了?”
“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沈静近乎麻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好像全世界的飞虫都钻进了她的脑袋里。她只能强逼着自己深呼吸,忘记刚才在自己怀中死去的少女。
霍昶见她表情不对劲,将她扶上车,自己和车夫挤在外面。
隔着一层门帘,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无需操办重阳家宴了,陛下今年重阳节要宴请群臣,你到时候与我一同去。”
“不过节礼还需你操心,照着往年的礼单拟出来即可。”
“瑞元庄那几棵橘子树已经搬进你院子里了,你到时候想栽到哪里自己看着办。”
……
霍昶还不知道他原来是能说这么多话的人,一路絮叨了小半个时辰,他目送着沈静走进随遇而安的门才离开。
回到房间,沈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白天穿过的血衣丢在地上,她没让两个侍女进门,所以衣服还没被收走。
沈静:「系统,毒物检测能做吗?」
系统:「宿主请稍等,正在提取衣物上的血液……」
「宿主,这并非是毒药,而是这个世界特有的毒蛊“半日花”,与宿主的常识并不相同。这种蛊会增强寄生体的力量,但在寄生体遭遇生命危险时,会为了自我保护释放剧毒。」
「不过宿主可以放心,在寄生体死后,蛊也会死去。」
「而且这种蛊极其稀有,只有玉楚的皇室才有。」
沈静:「系统,没想到你这么有用。」
系统听到她还能调侃,知道她已经走出了混沌状态:「宿主行事当心。」
这时,卧房门外传来小声的对话。
“她怎么样了?”霍昶低声询问。
“夫人受了惊吓,正在里面休息,不让我们进去打扰。”这是茜宝的声音。
“那我明日再来看她。”
沈静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我醒了,你们进来吧。”
霍昶身后跟着两个侍女,还有焦昕,一股脑地走进来。
霍昶神态自若,三个女子脸上写满了担忧。
沈静拉过她们仨的手叠在一处,温声宽慰:“你们不要担心。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在我面前自杀,被吓了一跳。彩娟之前想害我,事到如今,也算是因果报应。
“我现在大仇得报,虽有些心绪不宁,但总体是高兴的。一会儿备一桌我爱吃的菜,我要好好庆祝一番。”
“所以你们快去吧,我也得梳洗起床了!”
三人一步一回头,不情愿地离开了。
霍昶眼神意味不明,直勾勾地盯着她:“有的人逞强做什么,把人人都当成傻子吗?”
方才,他已经盘问了刑部大牢值守的狱卒,得知了彩娟死亡的全程。霍昶立刻想到了半日花,半日花事关皇室,所以他不打算告诉沈静。
彩娟虽然是重要的线索,但一想到沈静中间还想救回那个女杀手,霍昶就忍不住恼火。
沈静白了霍昶一眼:“彩娟畏罪自杀,你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霍昶顺着她的话说道:“要是连个畏罪自杀的都处理不好,我还当什么刑部尚书。倒是你没能看到她在菜市口斩首行刑,还真是可惜。”
沈静无声地望着霍昶,似乎要寻找他的破绽。霍昶应该已经从狱卒口中得到了证词,他就算再无能,也比沈静见过更多的死人,不可能连彩娟是中毒都发现不了。
沈静扭过头,不再看他,心中有了分寸。就像瑞元庄的事情一样,霍昶这次还是不会说出任何他知道的事情,同时他也不会站沈静的对立面。
这就足够了。
“说点别的吧,”沈静话锋一转,“重阳夜宴有些什么需要讲究的?”
进宫的机会极少,如果这次机会不把握好,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查出那个在彩娟体内种了半日花的幕后黑手。
霍昶仿佛连珠炮般说道:“别乱跑,别惹事,别给我丢脸。”
他顿了顿:“哦,还有最重要的,别带焦昕。”
沈静还没考虑到这一点:“为什么?”
“她身边是非多,此前你与七皇子的梁子,也是她招惹的。所以,你尽量离她远一点。”
“如果我没猜错,大皇子和七皇子觊觎她许久。大皇子虽早已成婚,但侧妃之位空悬,七皇子又都到了离宫封府的年纪,你就不怕重阳宫宴上上演一出二男争一女的戏码?”
沈静瞳孔地震:“你认真的吗?”
我那学生怎么可能如此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