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www.piaotian.net,最快更新竹马他日常不做人 !
其实早有征兆,那日进宫,她瞧见最前头的扫洒宫人竟是之前喊江有汜回去的侍从,那人看着她,张了张唇,只说了一个宋字。
宋什么呢?温却鱼想了很久,直到她遇见冒牌温却鱼,她说,“我记得那日你旁边的男子是谁了,我曾在大皇子府上见过他,是宋公子没错吧?”
是宋公子没错,既是侍从嘴里的宋公子,也是御史府千金嘴里的宋公子。
是那个整日爬她家墙头的宋公子,是那个带她去见江有汜的宋公子。
温却鱼好像认识了他很久,又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她觉得冷,很冷,就像赤脚在雪地里行走,哪怕是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都感受不到一丁点温暖。
纵使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小说世界,这里所有的人也不过是按照系统的设定循规蹈矩地行走,更清楚一开始设定这个故事的人是她自己,而系统只是在原基础上做了一点修改而已。
无力感如同涨潮的大海一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更无力的是导致这些状况发生是她本人,没有办法去埋怨别人也没有办法甩锅,因为温却鱼很清楚,是她的错。
说来其实也简单,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
宋与谙借着江有汜的信任,帮他掌管那些散布在民间的士兵,原先说好是太子一出京城,暗处的人就会到城外接应。
可是宋与谙没有让人出去,一把火,烧死了所有锁在院子里睡觉的将士。
那日初雪是真的大啊,大到掩盖住弥漫的烟雾,大到将所有的黑暗都温柔遮掩。
温却鱼并不是什么性格开朗的姑娘,她心知肚明自己性格里的阴暗和计较,更明白自己的开朗活泼全是因为某人喜欢。
想来却像是前世的事情了,她甚至都忘了那时的江有汜穿着的是初中校服还是高中校服,只记得他旁边长着一棵结着白色小花儿的树,而他站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魏桁说话。
魏珩说,“不是吧?那女生那么好看,你都完全不带眨眼的?”
江有汜好像没怎么听他说的话,只敷衍地说了声嗯。
魏桁又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啊?唉,江大少爷你这样看我干嘛?我好奇!好奇不行吗?!我特么又不是基佬你用得着一副审视的目光吗?”
喜欢的类型啊,躲在墙角的温却鱼竖起耳朵,却听到那人声音懒懒散散。
“开朗爱笑,性格活泼的。”
开朗爱笑,性格活泼。
后来所有人都说温却鱼真是个乐天派,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乐呵呵的,就好像永远不会有烦心事一样。
连她都觉得她或许是个天生的乐天派。
可不知为何,此刻在漫天白雪中,她忽然想起了这些往事,恍惚间才发现原来自己眼中的自己、别人眼中的自己,都是那人喜欢的类型。
她以为不去深究,不去细算那些计较、那些患得患失、那些小心翼翼,就可以装作只是朋友的样子。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实在是太讨厌,就好像一个保护壳,将晦涩难言的爱意彻底挡之在外。
硬闯进去可能会是支零破碎,缄口不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江有汜三个字于她的重量。
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底线说到底也不过江有汜三个字而已。
——
京城的雪是越下越大了。
那日积雪实在是太厚,踩下去便覆盖住整只脚。
落耳皆是软雪被踩踏的嘎吱声,温却鱼手握三两塞给她的暖炉,懒懒地斜倚在门边看雪。
自那日过后,她原以为宋与谙不会再来。
可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隔三差五的就往这边跑,有时候带着烤肉有时候带着点心。
放下东西也不走,就赖在那里和她说话。
“京城这冬天着实是久了些,你看外头那雪厚得可以砸死人了,等天气暖和一些,我带你出去看鹿好不好?”
“你还记得经常在我们门口行乞的那个老人家吗?那时你说过觉得他很可怜的,他现在开了个点心铺,那些点心可好吃了,我明日再给你带一些!”
温却鱼不理他,她只抱着小狐狸看外头白茫茫的雪。
宋与谙一点儿尴尬都没有,继续絮絮叨叨。
“其实风月阁的姑娘真的不怎么样,酒楼的酒也不怎么香,甚至没有你家那墙头舒服。”
他笑了笑,站了起身,不知从何时起,他再也没有在她面前穿过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要么一身白衣要么一身黑衣,要多素雅有多素雅。
宋与谙边往外头走,边笑道。
“凝霜,来年春天,如果有机会,陪我去捉鱼好不好?我还从未和你一起捉过鱼呢。”
“倘若有机会……有机会……”
声音连同人一起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皇帝病重的消息是半月后传到温却鱼耳朵里的,她窝在床上看着半斤三两手忙脚乱地往火盆里添着柴火。
屋外传来敲门声,守门的小厮问对方是谁。
那人沉声说了句太子殿下宫中之人。
温却鱼连忙让人进来。
四七见到温却鱼只说了几句话。
他说,陛下病情近来愈发严重,可殿下如今生死未卜,东宫却一日不可无主,陛下便留下一纸传位诏书待三日后公之于众,大殿下和淑妃娘娘近来乐得合不拢嘴,这宫中之事向来传不得外头,殿下不在,四七得让您知晓这些情况。
温却鱼握着暖炉的手顿了顿,眉眼间有些疲惫,她点了点头,极轻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三日后,京城的雪停了下来。
温却鱼站在屋前听到一声重过一声的马蹄声,将军府的侍从匆匆赶来将温却鱼带回了府中。
他们说,小姐,京城变天了,老爷让我们接您回去。
回将军府的一路上都格外寂静,哪怕是行驶到城区也听不见什么声响,温却鱼有些狐疑,抬手想要掀开窗帘,却被外面的侍从给制止。
“小姐,外面凉。”
温却鱼兴致本就寥寥,闻言也就松开了手。
手中的暖炉袅袅冒着雾气,小七整只狐狸缩成一团靠在暖炉较近的位置。
它似在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虽说是我们安排的剧情,可未免也太虐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