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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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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营地外围的商人聚集地内,一辆隶属于米海尔公国南方多利亚商会的马车车厢内,之前被艾丽卡打伤的那个壮汉正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听着一位中年商人的训斥。马车周围还围着许多来回搬运货物的工人,但大家都低着头各干各的事情连一个交头接耳的都没有,因为从车厢内传出来的怒骂声正预示着自己的老板心情非常的差,所以每一个工人都装聋作哑的专心干活。

    “你个败家玩意!让你从特里克拉城出来就是避祸的,结果你刚过来就又给我惹了一屁股的麻烦!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把你从乡下接过来!”这个胖胖的中年商人说着说着就一怒之下拿起桌上的一根皮革要带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一下虽然抽的声音很响亮,但是对于这个壮汉来说却不疼不痒,但是虽说身体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壮汉的内心里却相当不是滋味,甚至在被抽了之后双眼发红,眼角处都能看到些许的泪花,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商人看大对方竟然,旁边的一个老仆从赶紧上来抓住了中年商人的手臂劝解道:“杜兰老爷,您住手吧。这件事情上吉诺少爷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大错啊……那个女人当众打伤了吉诺少爷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你放手!马扎拉,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名叫杜兰的商人正在气头上,他大声呵斥了一句这个老仆从。

    “您先消消火……”老仆从虽然放开手,但却还是护在了壮汉的面前。

    也不知是处于怎样的想法,杜兰看到老仆从的表现后也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皮带,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为什么就这么不懂事?!”杜兰指着低头站在原地的吉诺顿时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然后大声的斥责道:“你说你以前在乡下当石匠的时候多老实,在特里克拉城里跟那群纨绔子弟们学了半年怎么就变的这么混蛋了呢!”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吉诺委屈的说道。

    “什么都没干!?那几个围观的工人可都说了你要调戏人家!”

    “那不是我,是……”

    “杜兰老爷,想要调戏那个女人的的确不是吉诺少爷,是那个从老家跟来的跟班……”老仆从赶紧解释道。

    “谁?算了,不管是谁,赶紧给我赶回乡下去。”杜兰十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又问道:“就算你没有调戏人家那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打你?!”

    “我看她一脚把罗姆踹飞了,所以下意识的要打她……”吉诺说到一半偷看了眼杜兰,然后急忙吓得后退了一步。

    杜兰刚才再次拿起了皮带想要抽打吉诺,结果一下打空了之后本想追上去结果又被老仆从给拦住,无奈之下杜兰坐回了椅子上然后推头丧气的跺了跺脚。

    “杜兰老爷,那个女人是什么人?是哪家的贵族小姐吗?”老仆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吉诺赶紧凑过来站好,随后就开口问道。

    “不知道。”杜兰回答的很果断。

    “不知道?那您为什么……”老仆从很不解的继续问道。

    “我本想去找雪莉商会的人打听打听来着,但是对方知道了这件事后都可以躲得远远的,这明显就是不愿意跟我在扯上关系了。”杜兰十分年丧气的拿起了附近矮桌上的水杯想要喝口水,但是拿起杯子后却发现里面是空的,就在打算赌气直接摔掉杯子的时候老仆从赶紧拿来了水壶给杜兰倒了一杯水。

    “这么说……那个女人是米海尔小姐那边的人?要不要请那几位骑士老爷们帮帮忙?”老仆从再次问道。

    “还他妈骑士老爷呢!”杜兰忽然再度发怒,并且指着吉诺说道:“看你交的这些狐朋狗友!我刚才去和阿雷佐以及泰诺询问过,结果这两个混蛋却煽风点火的忽悠我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这……听起来很正常啊,杜兰老爷,说不定是两位骑士大人不方便出手……”

    “不方便个屁!别人听不出来但你还不明白吗?”杜兰十分生气的指着老仆从说道:“这两个扈从骑士肯定和那个女人有仇,但是自己又不敢去招惹人家,结果就妄图让我去当替死鬼!”

    “扈从骑士?”吉诺抬起头来疑惑的说道:“老爹,那两人是授勋的正骑士……”

    “呸!狗屁的正骑士,马尔科骑士大人的部下都被没收勋章了!那两个人现在都降到扈从骑士的位置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跟士兵一起巡逻?还有,你说你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为啥那两个混蛋想要忽悠着你去别的商会范围里的小摊子上喝酒?难道咱们多利亚商会的葡萄酒还不如贝里商会的马尿好喝吗?!你个蠢货就没看出来他们想要让你和那个女人碰头吗?依照你这种纨绔样子,看到不知底细的漂亮女人十有八九都会和对方扯上关系,到时候……哼哼。”

    “啊?杜兰老爷,吉诺少爷这时被他们给利用了?”老仆从赶紧询问道:“那这个月的礼物还送不送他们了?”

    “送个屁!记住了,咱们商会再也不用给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骑士们送礼了。”杜兰忽然直起腰板扬眉吐气的说道:“早上我们商会的各个会长已经收到了巴布亚丝伯爵的消息,米海尔小姐要整顿那群腐败骑士,所以从今往后不要再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了。”

    杜兰说完后又面色肃正的看着吉诺说道:“听到了吗?!以后不许再跟他们混在一起!”

    吉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老仆从悄悄地踢了他一脚才赶紧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车厢的车门传来了敲门声,随后一个小仆从急匆匆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的身份打听清楚了吗?”杜兰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是的,杜兰老爷。”

    “她是谁?哪家的贵族小姐?”老仆从也火急火燎的问道。

    “都不是。”小仆从赶紧摇了摇头。

    “不是贵族?那是阿尔加斯堡的人?”杜兰更加提心吊胆的问道。

    “也不是……”小仆从再次摇了摇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是说啊!”杜兰气的直接拿起了皮带站了起来吼道。

    “她……她……住在女神的营帐里……听说是神选者。”

    “哗啦—”一声,杜兰手中的皮带掉到了地上,然后他无力的瘫坐回了椅子上,并且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老仆从和吉诺看到杜兰快要咽气的样子急忙将其扶住。

    “杜兰老爷?杜兰老爷?”老仆从急吼吼的唤着杜兰。

    “老爹,别害怕,这世上哪有什么女神,估计又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魔法师装神弄鬼……”

    吉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杜兰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然后杜兰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起地上的皮带就对着自己的儿子狂抽了起来。

    “叫你惹事!叫你惹事!你惹谁不好非得去惹神祇的人!咱们维托雷家族熬了三代人才勉强混出头来当了个多利亚商会的佩茨分会长,结果现在竟然要葬送在你这个败家玩意的身上!”

    这次杜兰抽打的十分用力,几皮带下去吉诺的身上竟然冒出了几条血痕渗透在了衣衫上。这下连老仆从也明白杜兰是真的暴怒了,并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说明了对方真的是惹不起的那种存在,所以他只能看着杜兰抽打吉诺而不敢出手阻拦。

    杜兰正打的起劲呢,忽然又有一个小仆从冲了进来说道:“杜兰老爷,马尔科骑士来找……”

    小仆从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吉诺被杜兰按在地上抽打后下的浑身一哆嗦,竟然直接就愣在了原地,而老仆从抓住了这个机会赶紧拦下了杜兰手中的皮带。

    “杜兰老爷,马尔科骑士来了。”

    “哼,是来抓我的吧。”杜兰随手把皮带扔在了地上,然后伸手拉起了倒在地上的吉诺。

    吉诺虽然看似被抽的血肉模糊,但他表情上却也没有露出多么痛苦的样子,反倒是眼泪都流了出来显得更加委屈不堪。

    “别哭了,做了错事就要有胆量承担后果。”杜兰扶起吉诺后心疼的用袖子给他擦了擦眼泪说道:“大不了咱们回乡下重新从石匠开始做起,要是咱爷俩今天活不成,那也得撇清家族的关系,最起码让你在乡下的弟弟不能受到牵连。”

    吉诺停了杜兰的话后赶紧点了点头,然后又露出了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好似又回到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样子。

    “杜兰老爷,那个女神是真的吗?”老仆从跟着杜兰一起扶着吉诺悄悄的问道。

    “是不是真的由你说的算吗?”杜兰有些恼怒的说道。

    “不,不是的,杜兰老爷,我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杜兰摇了摇头说道:“咱咱们前段时间在一直待在佩茨还不清楚这边的事情,威尔斯克城里前不久就出现过神降一位女神突然降临在了城内,好多人都看到了,而就在今天中午的时候,上面的营地里又出现了一次。前后两位女神据说都是传说中创世神赛维纳的从神,并且梅丽吉尔的精灵和阿尔加斯堡那边也都得到了确认,女神都是真的,而且也是百年以来头一次重新降临地面。巴布亚丝伯爵那边也透露了一些风声,米海尔大公要借此事给公国造势,所以退一步说,就算那两位女神都是假的,那么对外宣传也必须是真的,这一点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是,老仆明白了。”老仆从诚恳的点了点头。

    三人走出车厢外,赫然发现了穿着便服的马尔科正领着两个扈从骑士焦急的等待着他们。看样子似乎并不相识来问罪或是抓人的,这一下让杜兰稍微安了安心,但是又想到女神的一些事情,不由得又做出衣服哭丧脸才走了过去。

    “杜兰会长,你怎么才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马尔科一脸震惊的看着浑身血痕又笑眯眯的吉诺问道。

    “马尔科大人,吉诺不懂事招惹了神选者大人,所以我教训了他一下。”杜兰赶紧悄悄地踢了一下吉诺,而老仆从也悄悄示意吉诺赶紧收起那不合时宜的笑脸。

    杜兰知道马尔科刚才不在下面,所以也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索性趁机将这件事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对方,并且还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扈从骑士阿雷佐和泰诺两人挑唆的内容。

    马尔科一头雾水的听完杜兰所讲的事情经过后苦笑这指了指杜兰说道:“杜兰会长,你也太会装模作样了。”

    “马尔科大人……”杜兰有些紧张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马尔科给拦住。

    “杜兰会长,你也别自己吓自己。这么说吧,无论是女神还是神选者恐怕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特别是那位神选者女士,她如果记恨吉诺的话就不会在临走前治好他的伤势。”马尔科挠了挠头然后又说道:“我以前也招惹过那位神选者女士,但我现在依然还好好地,所以你不必把吉诺打成这样来装可怜。”

    “呃……马尔科大人,那么我们……”杜兰急切的想要问问对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

    “我刚从上面回来正准备去找黛斯莫女神汇报一些事情,这样吧,你们跟我一起去和那位神选者女士道个歉,我想她应该不会追究这件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杜兰听到对方这么说后顿时喜笑颜开,但随后又搓了搓手问道:“要不要带点礼物过去?”

    “礼物?我不认为金钱更够让她们感到开心……不过吗……”马尔科看了眼四周的一些货物随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记得那位神选者女士很喜欢美食,你可以带点南方的特产水果。”

    “这……合适吗?”杜兰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绝对比金币管用。对了,她们那里还有个小女孩来着,你也可以弄点蜂蜜过去应该会事半功倍。”

    杜兰听到了对方提到了蜂蜜多少有些心疼,因为蜂蜜的价格在公国内的确不便宜,但又想到了如果能哄得对方开心并且真的不在计较这件事,顺带又能跟那边打通一些关系的话,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想到这里杜兰急忙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老仆从去货物中挑选礼物。而马尔科虽然面带笑容的跟杜兰打岔,但也趁机不注意拉来了身后的一位扈从骑士。

    “莱纳德,你先回去安排人盯紧了丹特·阿雷佐和皮亚·泰诺。记住了,别让他们注意到。”

    扈从其实莱纳德悄悄地点了点头,然后马尔科装作吩咐一些日常事务让莱纳德先行离开。当看着莱纳德离去的背影后,马尔科忽然露出了一副极度厌恶的表情悄悄地啐了一口。

    “无药可救的蠢货,给了你们机会竟然不思悔改,还想惹事……这一次,可就不是没收勋章这么简单了。”

    与此同时,在威尔斯克城部队的营地内,某个骑士营帐中,丹特·阿雷佐和皮亚·泰诺两个骑士正在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起喝酒。

    “丹特,这次没成功啊……”一个脸上带着伤疤的泰诺骑士押了一口皮囊中的酒水后说道。

    “哼!吉诺那个废物,还浪费我给他弄了把涂满了蝰蛇毒的飞刀,竟然没有射中。”阿雷佐看了看脚下那个被布条缠的严严实实的飞刀愤恨的踹了一脚。

    “还好我们及时收走了这个飞刀,不然的话就露馅了。”泰诺一脸后怕的抓起桌上的一根肉感咀嚼了起来。

    “怕什么……”阿雷佐再次抓起装酒的皮带猛灌了起来,然后又用手擦了擦嘴上溢出的酒水说道:“只要那个女人一死,我们就能趁乱拿走她身上的武器,到时候对方的6000金币一到手,我们还当他妈的什么狗屁骑士。”

    “可是……丹特,那个女人可是神选者啊,女神那边……”泰诺依然有些害怕的说道。

    “去他娘的女神,糊弄糊弄愚民也就算了,这东西你信吗?这世上哪来的什么狗屁女神?那不过就是个魔法师罢了,恐怕还是个和阿尔加斯堡的人有关的,你没看那群人那么配合装模作样吗?还他妈的女神,一群装神弄鬼的骗子。”阿雷佐也抓了一根肉干吃了起来,然后还喃喃的说道:“精灵那边估计也脱不了干系……妈的,精灵娘们长得还真漂亮,怪不得黑市里能卖那么贵,要是能够趁乱绑走一个的话……嘿嘿嘿。”

    “你就算是绑了一个那要怎么运出去?这里可到处都是魔法师啊,精灵那边也有一些奇怪的魔法,甚至是女神……”泰诺依然很忌惮神祇,但是还没说完就看到阿雷佐阴森神的诡笑了起来。

    “那个娘们要是真是神祇的话,那么我们之前做的事情,以及现在的谈话可定她都听到了,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不来制裁我们这些亵渎神祇之人?”阿雷佐用手戳了戳泰诺的胸铠然后说道:“我看你是信奉那个什么天神教把自己的脑子都给信傻了吧?呵呵呵。”

    泰诺被对方这么一说,顿时面赤耳红了起来。他轻轻地将藏在胸铠之后的那个三角形挂件拿了出来虔诚的抚摸了一会,并且口中悄悄的嘀咕了几句听不懂的话语然后又悄悄地放了回去。

    “我看你还是别再信奉这个东西了,这就是个骗钱的,你每年都拿那么多钱去给那个小娘们祭祀,值得吗?”阿雷佐看到刚才泰诺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生气的问道。

    “值得!”泰诺忽然气色一转,十分严肃的瞪着阿雷佐果断回答道:“我不管这个宗教的神祇是真是假,但教义中所传达的意义却是正确的。人们需要一个精神寄托,这样才不至于浑浑噩噩的活着,也不至于走上邪路……”

    “哈哈哈,你别逗我发笑了,还正确?邪路?你都跟我一块做起这杀人越货的勾当了,竟然还有脸说这种屁话?哈哈哈……”阿雷佐虽然强忍着自己不要笑的太大声,因为有些话是不能让别人听到的。

    面对阿雷佐的嘲笑,泰诺十分羞愧的低下了头。他有着自己的目的,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目的,为此他需要在短时间内筹到一大笔钱,所以才走投无路的和阿雷佐合伙做起了这种蠢事。而且阿雷佐虽然不屑的嘲笑对方,但他也清楚泰诺不会反悔也更不会出卖自己,因为他很清楚泰诺要钱的原因,更清楚这种刀口舔血的事情一旦沾上了就再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泰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反正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在这种混乱的地下空间中机会一定多得是……”阿雷佐说完之后又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泰诺则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喝酒了,他伸手捂着胸口的位置,感受着胸前佩戴的那个三角形徽记挤压着自己的胸口感觉。

    “天神啊……我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