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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封绍与泰寅这对师徒的火爆纠结,封白与顾淮的见面十分冷淡简洁。
“合籍后也不能荒废练剑与修行。”
“是。”
“练剑与修行也不可轻忽绍儿。”
“是。”
“尽快在昆仑举办合籍大典。”
“是。”
封白虽然在顾淮面前极有效率的完成了合籍任务,但这回事不是顾淮认可就万事大吉的,他从虚无峰离开便直蹦鸿蒙峰。
只是他这一去也是迟了,没见到泰寅,这便转出宗门传送阵,竟也没瞧见封绍。
心里不妥,封白便向守阵的弟子问询,这才知道事由不好——“师兄,泰寅真君领着师叔往思过峰去了……”
这思过峰,没听说过少于十年就从里面出来的……而且,还不得主动出峰。
当然,思过峰也不是毫无益处,不光是封锁昆仑弟子行动,此峰剑洞遍布,也有不少弟子是自请入峰,磨砺剑意。但这种比起昆仑的北斗剑阵来,却艰辛艰难得多,领悟剑意靠的是被劈。开宗至今如此多大能、长老的各式剑意思过峰都有,一道道劈下来,折磨犯错弟子的同时,还真有能有所顿悟的。
但既然叫思过峰,便也知道打着“思过”的名头,弟子被领进去当然是为了受罚的,这修行就绝不会舒坦。总得受些折磨。
封白如何忍得叔叔吃苦,当即御剑疾飞,好容易跨越半个昆仑境,但抵达思过峰时,却也只见到泰寅一人了。
山顶整整十亩符阵带被催动,全部点亮得光华耀耀,白昼生辉。
封白想也不想,提剑便往阵心里跳,却叫泰寅弹指一拦。
“孽障,你可知这里头是个什么去处,竟敢乱闯不成?”
“师叔的去处便是我的去处。”封白运起全力,抵挡泰寅的阻滞。
“你倒好胆!”泰寅话音未落,无数道火红的剑光从四面八方飞向对面之人。
封白早有警觉,湛卢剑铿的一声便飞出剑鞘,全身灵力疯狂涌入飞剑,剑光暴涨之下,全力相挡!只是境界只差,凭他十分不凡,却也奈何不得,勉强撑了几息,便叫泰寅的火剑烧得体无完肤。
泰寅再恼眼前这人,究竟也是昆仑弟子,自己的徒孙,见给足了教训,这才收回剑,也有心说话了。
“孽障,本真君念你天赋异禀,生就圣兽之体,承天厚赐,十分不易,且不追究你阴谋算计,勾引你亲师叔的罪过。此事你须得速速罢手,本真君也好放你条生路,日后你寻个什么样的道侣全凭你,只不能是我家绍儿!”
泰寅沉着脸色看他,威压逼发,声音却是低了两分:“你可听明白了?”
返虚期真君的威压岂是好受的,若非封白兽身时足有五阶,只怕此时依他筑基圆满的色身,是决计站不住的,非得叫生生威压得爆体而亡不可。
然,他却抵剑而立,语气冷硬一如先前:“师祖,只能是师叔……”后文未出,口中已是腥甜一片,他吐了口血水,接着道:“不敢求师祖成全,唯一心、一命、一世以拼之。”说话时,他已将剩下的灵炁运化起来,却不是注入飞剑,而是运作在手。
眼见封白将一股磅礴的灵力推向思过峰的阵法,泰寅不由暗叫不好,这孽障好大狗胆!竟真是不要命了不成!这昆仑的阵法禁制岂是他一个筑基小儿能启用的!
泰寅总不能叫他死了,急急挥出一掌,便有一曲形如蛇般的飞剑格挡而去,恰恰隔绝了那道金光闪闪的汹涌灵力,将其生生逼回主人体内。
虽是叫逼回去,却也叫封白吃足苦头,唇虽紧抿,血却不止的从唇边溢出,越发衬得面色惨白,形容凄惨。
泰寅并不是个狠绝的人,尤其对自家人,封白他虽瞧着恼恨,到底也是昆仑人。眼下见了对方这般模样,倒也不禁心软几分,和着先前的言语应对下来,他不由生出几分旁念。
这孽障虽心思深,不想待他家绍儿却是十足执念,分毫不肯退让,竟是道消神灭也不顾了?
心下虽惊异对方竟有这等执念,但转头一想,泰寅的目光就有些质疑与难以置信,望住那血染道袍的封白,直要将人戳出几个窟窿似的。
封白缓了口气,抬手运气,竟是不依不挠。
泰寅眼皮一跳,挥手红光一道,便将对方的手打回去,冷哼道:“休要作死,你要入阵,我不拦你,且还送你一程,免叫你这点修为强入了阵法也断送半条性命。”
“谢师祖。”封白金眸一亮,勉强拜手。
这语气虽恭谨,他却没显出十分欢愉,想是等待对方的下文。
果不其然,泰寅摆手道:“你莫要谢得急,丑话且说在前头。你先前那话,倒听得去像是待我绍儿是一片真心,既如此,本真君也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你此入思过峰,若能破解峰中秘境,你与绍儿合籍之事,我便不做二话。若不能,这事休要再提。”
思过峰中有秘境,昆仑弟子大多知晓,但这秘境却不是那等得宝的所在,而是锤炼剑意,遭受折磨的地方,非是意志力绝佳,心性坚韧之辈而能通过的。多有弟子被宗主、长老打发进内,也是为受罚,大多吃够了教训,便叫放出来了。
若说破解的……那却是极少了,数起来,也绝无筑基、金丹的弟子。
封白眸中光色一闪而过,只道:“谢师祖垂怜。”却是不曾明说好与不好。
泰寅并没纠结于此,乃是计中计,他素来不具城府,然则为了自家爱徒,却是生出玲珑心思。这吕明净是圣兽之体,本是千年难见,资质实力十分逆天,假以时日,难保不叫他破解了。但也得假以时日,少说也得待他结丹甚者结婴!
这一点,论他再逆天,泰寅也绝不认为他能以筑基期破解的,大境界的突破,寻常人都得十数年数十年,还得有机缘……但泰寅却抱着十年时间一到,便启阵将封绍领出来的打算。
届时,他便择几个昆仑弟子与绍儿挑拣,须是那资质好秉性也要好的。等到封白破解或是放弃,总归有数十年上百年的功夫,他慢慢挑也无碍。
符阵之光一边缓缓上升,一边轻颤,随着泰寅手里的法铃,发出清脆声音。
叮叮叮叮!
仿佛有无数风铃在应和着火红铜环的轻鸣,一时间,峰顶铃音如潮。
封白唇角一勾,毫不犹豫的跃入阵心。
见其如此干脆利落,泰寅目光微沉,他好歹也活了千年,不说旁的,看人却不会错。吕明净天分再高,待绍儿再执着,但绝非绍儿能驾驭得了的。实力已然是驾驭不得,这性子也殊为不合。绍儿虽聪敏机智,但本心却正心术乃仁,而这吕明净……莫非真是圣兽白虎的缘故,也同那凶神般,偏执之余,还生生带出几股煞气。
这等人好时便好,若不好,则谁也落不了好。修者寿元长永,道侣又岂是凡人夫妻般数十年便缘尽的?此二人的天分不说飞升,修得大能却是有数的,千年下来,谁能担保没个不好的时候?
那就要作孽呢。
泰寅皱眉摇头,作旁人的孽也罢,要作他爱徒的孽,他是决计不肯的。
且说封绍没能给泰寅一个满意的答复,便被强带入昆仑,强丢进思过峰,也是十分欲哭无泪。
虽说按他的性子,哄人是拿手好戏,但有些原则问题,他既然给过封白承诺,就绝不会反口。他也在泰寅面前转移注意、怀柔攻势了,只想着拖延着美言,日久见人心,叫师尊知晓封白的真心,也叫师尊安心。
偏泰寅咬死要他给一个否定的答复,这如何能说出来。何况一说出来,按泰寅的架势,就立马得给他安个道侣了。那他真没脸见小白了。
铿!铿!
一道蓝色剑光掠来,封绍横剑相挡,这个中剑意怕有二重天,他虽有三重天剑意,但连着一个月不眠不休的应付下来,他也深觉有些疲惫。
谁知他好容易破了整个剑洞的剑意,那洞顶忽然刺来一道蛇形的剑光,荧光闪烁中,蛇形竟然更逼真了几分。
嘶嘶!
剑啸有如蛇信吞吐,剑意狰狞暴虐,光芒暴涨!
面对如此惊人的剑势,封绍不得不打起全副精神,魔炁没入赤炎剑内,化作火龙直取剑蛇。
也不知是哪个宗中前辈留下的蛇形剑意,虽同时三重天,却十分难缠,若说封绍的剑意取的是暴烈,那这蛇形剑意便是又霸道又死缠。且所化的几乎是实形,较之封绍的黑色火龙,逼真百倍,足见这位前辈在剑道上造诣不凡,绝非他这样杂学的家伙可比。
封绍连九字真言祭出来,也没能将这道蛇形剑意完全劈灭,但他已是疲惫至极。
虽说这思过峰要不了命,但伤及根里,修养个数十上百年也是常事,封绍迫不得已,也顾不得魔道之别,只好将青口小瓶里的蓬丘牵引出来。反正他魔修的身份几乎全宗皆知,便是峰中有不知者,只怕也难遇到……看似是一峰,看似内含数十上百昆仑弟子,其实此境极大,深不可测。
听闻峰中隐含的秘境亦不在少数,虽是传闻,封绍却知是真,便是原剧里,这思过峰也是露过面的,盖因其中一处秘境经历是主角吕明净的重要剧情。
此时的险况也容不得封绍多想,幸而蓬丘久不出来,一出来便十分积极,面对那剑蛇也显出了十分的胃口。好在封绍先前已将剑意打散了一半,剩下这一半他应付起来也不显吃力,乃至最后一步,竟将这蛇形剑意生吞了!
封绍膛目结舌,道:“你饿疯了不成,剑意也吃得?”
“剑意?怎不见剑修?”蓬丘似乎也自感意外,挠了挠头,“老朽也不知呢,看上去倒是条蛇罢了,与那魂魄也差不离,肚子里又空虚……”却是打出个饱嗝,干脆走动几步消食。
寻常的剑意当然离不得剑修,但昆仑的剑阵剑洞却不同,自有古法炮制,又须得是灵气极其丰裕的地方,所以俗世里寻常也没有这等剑阵、剑洞。也是俗世里剑修大多领悟不出剑意,实力不如的缘故。
蓬丘又是化外之地来的魔修,难怪不知。
封绍想通这层,又怕蓬丘吞了这剑意会有什么不当之处,接下来几日少不得多作问询,又令蓬丘自查。却是奇怪,蓬丘吞且吞了,然并无异状。不仅无异状,他还查着查着,查出几分惊喜来。
原来他成了封绍的魔煞后,在修为一途已难提升,止步元婴。毕竟他不比川仪这种灵宠是个全然活生生的,他虽不死,却算不得活,要提升修为是极难了。好在蓬丘心态极佳,也是他呆在阴邪秘境那种地方也坚持了数百年不曾消散的缘故。
修为提升不了,实力却是无止境的,蓬丘这些年修行的时候便往这方面发展。自悟出许多窍门功法来。日前吞了那道三重天的蛇形剑意后,他便感受到体内有一股炁,他是魔煞,所有也不过是鬼气与魔气,如今骤然多了一道,那就是极分明的。
蓬丘也不知其好歹,但他素来好尝试好钻研,在生时便什么都要研究,一旦喜好,便如那山河社稷图般,连个语令也非得找齐上百个来。何况这自身多出来的炁。按这东西出现的时候,自是与吞下的剑意分不开关系,算作是道剑炁了。
接下来与封绍一同对付那各式各样的剑意时,他便有意运用这剑炁,虚影时虽用不上,但凝影化实时却有奇效。
呲呲!
一道微弱的蓝光从蓬丘的指尖刺出,虽未刺中迎面而来的那道黄色剑意,却已足够叫蓬丘惊喜非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封绍也见识了这幕,不禁道:“刚刚那是剑光?难不成你个魔煞还能使出剑光?”
这也太过天方夜谭。
的确是天方夜谭,但蓬丘却是得意非凡,高兴得拉住封绍大讲特讲,不外是他如何博闻强识,识读了多少典籍,尝试了多少法子,这才将体内的剑炁运作自用……当然了,这些也离不开他主人是个剑修的缘故。
“可惜你如今只得三重天的剑意,若再上层楼,我也受益非凡啊!”蓬丘目露憧憬,封绍则是斜睨了他一眼,“你这老鬼,你当剑意是街边的烂白菜不成,想有多少只去捡便是?就是我这三重天的剑意,也只我昆仑才有数十个,不然你寻遍九州,便说四重天,就是三重天也未必寻得到一个!”
蓬丘虽是魔修,但到底跟在封绍身边几十年,在俗世里也算有见识了,此时也只得扼腕。虽连道可惜,却也十分乐观,毕竟能悟出这么个法门,乃是不凡的机缘哩!
日后只要好好修炼这吞入的剑炁,所打出的剑光自会愈加强横,以剑修攻势冠绝九州众修,他岂不也实力大涨。
有了这层动力,蓬丘对于这无穷无尽的剑洞,各式各样的剑意,也不当是折磨惩罚了,十分积极的拼杀在前,还大加鼓励封绍多杀,这也是锤炼剑意啊。当然,他想的更多的则是在封绍杀得快灭时,将剩余的剑意一吞入腹。
有了蓬丘的助力,封绍也轻省许多,至少杀起来少许多后顾,效率也极大提高,不过数月,竟通过了十余个剑洞。偶得偷闲时,他运气自查,虽没感受到十分的进步,但也有一两分的进步。这苦便不算白吃了。
只是委实辛苦。
思及辛苦二字,封绍莫名就想起封白来,他仍记得,封白说过两人分别的那五年,他是不眠不休的修炼了五年,并非闭关,而是实打实的修炼实力。这才叫辛苦。
这小畜生,未必太执着了。
封绍心叹一声,他被拘在这里头出不去,但愿封白能沉得住气,不过十年,便当做了闭关了。至于泰寅的态度,他知晓师尊是为他想,但如果他十年都心意不变,想必师尊也难强求。毕竟修者合籍不比凡人成亲,总要讲究个合意合心。不然与修途就不是助益,反要成害了。
“走。”封绍起身,蓬丘的胖身子也紧随其后,步入下一个剑洞。
这一个剑洞却极难应付,两人逼出全力也只灭除三成剑意,还打都来不及叫蓬丘吃掉。更惨是,这剑洞里的剑意还会得自成剑阵,好比是昆仑众剑修一齐结阵出手一般,好大杀伤!
两人勉力应付了一刻,终于是不敌,再不敢强闯,速速退避出另一洞。任是如此,封绍也吃下好大的苦头,若非右臂有须弥那巫青虫的加持之力,握剑极稳,不然连赤炎剑都要丢在那剑洞里,叫那剑阵的剑意洞穿损毁。
但他也只有一条强化的右臂,左臂已是没有了,大腿上钻出许多剑洞,血流如注,叫他一个翩翩少年成了残肢乞儿。
封绍见蓬丘的实体发颤抖动,忙问:“你如何了?”
“老朽的鬼影元神叫破了小半呢,痛煞我也!”蓬丘连声音都都起来,本来不甚分明的五官此时越加模糊了,他望了封绍一眼,目光落在对方右手上——是一只素圈模样的银指环,仍在缓缓绽出柔和的银光,将封绍笼罩其中,灵气极其充沛。
“你倒好,有法宝护着呢,没伤到元神呢!”
蓬丘恨恨说完,再不多言,直接钻回青口小瓶了。这般着急,想来是要修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肥的一章吧︿( ̄︶ ̄)︿
※不留评的剪**,剪MM——(*-w-)-╰ひ╯
※小剧场
※赵博:听说泰寅师叔将封师兄打入思过峰了。
※张百千:听说他将明净师侄也打进去了。
※罗胜:我还以为师叔真生气呢,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顾淮:剑修合籍,去剑洞里蜜月也是合宜。
※众:是呢是呢,先蜜月后办酒嘛……
※谢谢屁屁凉的地雷,么么哒,到作者碗里来,帮作者炸出更多的霸王吧!╭(╯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