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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几个泼皮走后,百戏场还要打理一番,劝人方一时是听不成了,秦老汉扔了几枚铜子拉着秦清去看划旱船。
划旱船流行地多在北方,是一种汉族的民俗。(具体形态不作累述,网上介绍很多,笔者小时在山东地区见过,后来在河南开封见过一次与古时已有所不同)
..............(旱舟划完了)
看完了旱舟,秦老汉又掏出几枚铜子给了捧锣的大头娃娃,娃娃拿头碰了秦清一下,右手往下伸想着掏裆,被秦清躲了过去,这恶趣味自古使然。
娃娃笑了几声,随着锣鼓响便跑远了。
秦老汉拉着秦清正要再去看杂耍,就听的岸边有鞭炮响起,接着人群高喊,“船回来了,船回来了”。
秦老汉忙是紧攥住秦清的手,拉着就往河边跑。
到了河边,秦清头发披散,布鞋一只挂在脚上,一只趿拉,也顾不得收拾一下,略略喘了几口气就定睛朝河上看去。
但见一只龙舟如箭般疾射而来,舟前龙睛大张,暴戾恣睢而横扫四方,三爪如勾,夺人心魄,似有破世间雾障之能。
舟上彩旗列列,随风怒张,由远而近,司前者站立船头,双手挥舞镶紫边三角旗,大声呼喝,“嘿......哟,嘿......哟”,声声不绝于耳。
中间立有一人,红绸挂脖,腰间缠鼓,双臂时高时低,鼓声震栗远波江面,以致波澜不断。
司后者弃梢取锣,锣声清脆,锣鼓相合,随舟而行,似有穿云裂石之威,竟是引得潮鸣电掣。
中间十余桡者,头巾飞舞须发怒张,吼声如雷双臂如轮,舟若游龙而矫健迅猛。
此时河边的众人都是如痴如狂,有的男子双臂上扬大声高呼,有的则是点了炮竹往河里扔去。
小媳妇们则是盯着舟上男子健硕身材不时点头,虽说舍不得收回眼睛,总归不合适。
几个媳妇子凑了一堆,又是互相低语几声,忽而笑了起来,又是看了身边的几个姑娘,惹得几位姑娘都是红了脸颊低头跺脚。
原是借机来相看夫郎的。
河边自然也有些打扮的花枝招展,腰间系着绿丝绸卖弄风情的妓子。
此时间正半掩酥胸,搔首弄姿,眼含薄雾似有烟波流转,粉腻脖颈腰肢轻盈,风吹长裙而有万千风情。
惹得一些男子竞相偷看,秦清瞧见有几位老者竟是边叹息边偷瞧。
秦清轻摇几下头,暗叹世风日下,虽说心中鄙夷,可眼睛却是没离开那些明艳女子。
高台之上站了一群人,马骧和杨宗兴在前,后面跟了一些人,都是满脸含笑半弓着腰。
“好,果真是健儿”,杨宗兴看着龙舟争先,满脸笑意,“在州府也是难得一见如此盛景”。
马骧笑着道,“云台兄何不作诗一首,以襄盛事”。
杨宗兴看着江面,捋着胡须想了片刻,笑着道,“仁里兄欺人太甚,吾又无曹植之能”,见马骧作揖致歉,摆摆手笑道,“且作打油诗一首,聊作笑谈”。
不等皂隶取来纸笔,轻声吟道,
“龙旗影动江门开,舟楫风生画鹢来
比似当年箫鼓乐,赛神相送自高台”
马骧听罢思索片刻,便是明白。
这是首七言律诗,单句首字组合起来就是龙舟比赛,这是今日主旨。
后面每一句代表一个意思,首句是讲今日龙舟比赛,次句则是恰逢盛事有客参会,第三句则是劝马骧记得当年高中之事,勿要因小失大,最后一句则是借龙舟赛一事,劝慰马骧已经高高在上,做了乡民主宰,何必非要计较。
马骧忙是高声赞道,“云台兄高才,某不如也”,后面的人也是马屁如潮,赞不绝口,至于懂不懂的重要吗?
杨宗兴看了马骧几眼,知他是懂了自己意思,忙是笑道,“我不过是此间客人,仁里兄一地主官,府尊看重,如今又是政通人和,物阜民丰,盛世当前,不如也作一首”。
有几人听得府尊看重,眼神闪烁,不过很快掩去,随着众人言辞恳切的催请马骧作诗。
马骧回头看了众人一眼,也不推辞,吟道:
“耆老相逢处,彩舟系水边
山头红叶落,渡口青云悬
人事如流马,官程似杜鹃
此生真一醉,何地着游仙?”
何意?
杨宗兴闻言,眼神一黯,知道这次说和失败了,马骧这首五言诗是反说,表示要决战到底,即便去职回乡也是在所不惜。
后面众人唯有主簿吕顺眉头紧皱,其他乡贤耆老都是咧嘴暗笑,果然还得是府里的大官来才行,这不就劝的县太爷回转心意了吗?
于是都阿谀谄媚,大赞县太爷诗做的好。
高台上的明争暗斗,暗潮汹涌,丝毫不影响台下众人的热情,如今头艘龙舟离线不远,众人都是屏气凝神,秦清也是紧盯着头艘龙舟,双手紧紧抓住秦老汉的衣袖。
“咚”一声炮响,第一艘龙舟冲线了,众人都是大跳大叫,一时间锣鼓声,众人喧闹声,叫喊嗔骂声,人落水的呼救声,乡间汉子的得意声交织在一起,凑成一首人间烟火曲。
秦老汉倒是稳健的很,不过嘴角的颤抖都表明了他对自己儿子的满意。
申初时分(15:00),零洋渡集依然热闹非凡,而秦清此时已经和大二丫躺在牛车上和周公斡旋会晤。
夏氏见秦清眉头微皱,轻抚了几下,面带笑意的对着大夏氏小声道,“姐姐,如今这日子和在梦里一般”。
大夏氏眉头轻挑,给二丫拽了下薄衣,拿汗巾给大丫擦了擦额头的汗,“莫要忘了大二丫”。
话倒不重,夏氏却是羞愧,忙是点头道,“姐姐说的是,以前光想着志哥儿,日后定是给她俩寻个好婆家”,说罢摸了大二丫脸颊一把。
牛车上娘们唧唧细语,牛车下秦老汉爷俩也是谈论起来。
秦老汉皱眉说道,“那几个贵人是不是申文卿伙起的人推了下去?”
申文卿跟着李岩几人去了县里,牛车就让秦二壮赶着,听得秦老汉问,便说道,“儿子哪里知道,我当时还在船上呢,说起来要不是俺们救得快,说不定淹死在渡口呢”。
“你也是老大不小,别是给家里惹来祸端,我看那几人衣着华贵,怕是来头不小”,秦老汉继续说道。
“关咱什么事?”秦二壮不在乎道,“贵人不小心自己掉到河里,咱们救他出来还能惹出祸来?”
秦老汉摇摇头,心中怀疑,如今这世道险恶,谁知道贵人都存的什么心。
好在县太爷根本不管那些贵人的叫嚷,先是给了比赛赏银,又是给了救人义银,倒是多得了几钱。
“唉,不说也罢”,秦老汉随即叹了口气,转而又是带了几丝兴奋,小声道,“家去告诉你件喜事”,秦二壮左求又告秦老汉就是不说,倒是把秦二壮憋了闷。
酉初时分(17:00),一个败落的院里,残砖破瓦遮住了落日余晖,几根檩条中间站了几个汉子。
“王八子,怎地找了这么个破地方”,三旬汉子穿了身短打,左右打量骂了一声。
“李爷,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大老爷抓的狠”,王会首低声一笑,将一个小袋子递给皂班头李二元。
李二元抖了几下,银子铜板响了几声,“龙舟赛这么大的集市,这才收了几两?”
王会首愁眉苦脸道,“李爷,咱们不敢大张旗鼓,这些还是偷摸得来的,那夏头翁带人看的紧”。
“狗艹的杂种”,李二元骂了一声,“爷爷看在他叔爷的份上,给他些许颜面,竟是跳到老子头上,等大老爷......”话未说完,猛地警醒。
“滚吧”,李二元骂道,王会首忙是低头顺眼的走开。
见王会首走远,李二元啐了一口,掂量一下,“能够老子下几场用?”再是骂道,“小妇养的贱种也敢落老子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