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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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之前就隐隐约约感觉到, 尤其是在和“恐惧”战斗之后,我的伤口恢复速度变快了。现在看来, 那根本不是错觉。

    但这样的变化, 并未让我感觉太兴奋。

    这让我觉得很惶恐, 有种自己,正在变成怪物的感觉。

    我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了三角头一眼,感觉他对我身上刚才发生的事也很茫然。在我挪开手之后,他也学着我,轻轻摩挲了一下我脖子上刚才受伤的地方。

    “看,我都说没事了。”我对他笑道。

    他顿了顿, 然后拿掉手套, 用他的手又摸了摸我的脖子, 像是要确认我还在这里一般,然后是脸颊, 耳根,最后又揉了一把我的头发。

    “好了好了,”我抢过手套帮他重新戴上, “别在这里腻着了, 继续往里面走。”

    这么多护士出现在这里,我敢肯定这里藏着些什么秘密, 并且很可能和我的过去有关。

    走廊深处的房间, 应该就是病房。透过观察孔扫了一眼, 我看到里面还有几个护士在慢慢挪动, 于是我打开门, 先几枪把它们解决掉再说。

    威胁排除之后,我才拿出手电筒,开始观察这个房间。

    就只看了一眼,我的鸡皮疙瘩就冒起来了。

    确实,这是一个大病房。而且没有血迹,没有奇怪的摆设,都是现实世界里见到过的设施。

    可是……

    可是这个病房中,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数十张病床,都非常小。

    小到……大概只有一岁左右的孩子能够躺在上面。

    每张床都像婴儿床那样有很高的护栏,防止小孩掉出去。我凑过去看,更令人触目惊心地是,每一张床上,都有类似于手铐一样,将人固定起来的设施。

    那手铐的直径很小很小,内侧有衬布,也完全就是为小孩子设计的。

    每一张床旁都有输液架,我无法想象这里的人会给那些出生不久的小孩注射些什么东西。就如同我无法想象,为什么教会的人会把小孩抓起来关在这监狱的深处一样。

    所以说,我之前在哨塔上看到的名簿,其实就是指的这个?

    所以说,我曾经也被送到过这里关起来?

    所以……我好像明白了,如果“恐惧”当年真的是从我身体里分离出去的话,为什么会专门有针对护士的部分。为什么会灼烧这里的护士怪物,为什么会引起它们那么大的愤怒。

    一切事情都好像可以用逻辑推理出来,却又完全在情理之外。

    我出门,推开了另外的好几间房间,都是一样,所有的病房都是为小孩设定的,偶尔有一两个护士,只要感觉到风吹草动就就会毫不留情地对我展开攻击,然后又被我近乎麻木地杀掉。

    这边探查完了,那么,就只剩下另一条走廊。

    走进去时又遇到了那种替代看守,非常健壮的怪物。杀掉继续往里走,顶头的房间,灯光竟然非常明亮,亮得从门缝中透了出来。

    对,就是现实世界那样的明亮,开门的一瞬刺得我的眼睛很不舒服,花了好一阵才适应。

    我本以为这会是个牢房,没想到,是类似于审讯室一样的结构。

    在分割这房间的玻璃的另一侧,我再次看到了那个大叔。

    就是这里。

    那个我第一天进入寂静岭,就在商店中看到的,那个说他杀掉了自己儿子的人。

    他看到有人进来,下意识地往后面退缩,即便是看清楚了我的脸,他也没有一点点放心的样子。

    没错,看到曾经差点被自己杀死的人,二十年后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理所应当是这样的反应。

    同时,三角头也突然好像有些激动,我感觉到他握刀的手紧了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我走到玻璃窗前,看着他。

    我竟然比我自己想象得还要冷静得多。

    “我是泽维尔。”我决定以自我介绍来开启我们的谈话,“泽维尔·杰克森。”

    “泽维尔……”

    他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牙齿与嘴唇在颤抖,仿佛很生疏。可是他的语调,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陌生。

    我本来想把曾经折磨着我的那种疑惑和痛苦,全部还给他,让他也感受一下。只是在这一刻,我他妈该死的心软了,改了主意。我对他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他曾经想置我于死地,我却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还要救他出去。

    他没有什么反应,我歪了歪头:“不过,在那之前,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你想从哪里开始知道?”

    他的气息非常不稳,可是终于,他对我说的话有了回应,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自顾自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看起来他的神智曾经差不多被摧毁了,而现在稍微有所恢复,只是那双眼睛无论在多么亮的灯光下,看起来都浑浊无比。

    “我想知道,”接近真相的时候,我的呼吸也因为紧张变得急促了起来,“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想让我死?”

    “是教会……”一提到此处,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惊恐,他急于辩驳,却又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不,就是我……是我亲手把你送到他们手上的。”

    我就知道这些和教会脱不了关系:“那么,教会为什么会要这么做,你知道吗?”

    他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在空房间里回荡着,即使隔着结实的玻璃,还是很清晰:

    “那和寂静岭的诅咒有关……为了解开诅咒,必须将‘神’献祭给火焰诞生‘真神’……据说祭司看到,‘神’诞生在了这里,为了解开诅咒,他们就通过试验检查了每一个新出生的婴儿,想在其中找到刚刚诞生的‘神’。”

    “等等等等,”我本来稍微有头绪的思维又被搅得乱七八糟,“什么诅咒什么神的,诅咒不是由于神的暴动才产生的吗?”

    “那是雪上加霜而已。”他望着地面,“寂静岭最原始最真正的诅咒,其实是地下永远不熄灭的火焰。”

    他这么一说,我马上想起了在地底下看到的石碑,和那一片火海。

    “所以他们就找到了我?”我有点哭笑不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我?开什么玩笑,我哪里像什么神啊。”

    他突然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目光让我有些不适:“没有错。我被带到这里时听他们说,你杀掉了‘恐惧’。”

    “那又怎么样?”“只有‘神’的血液,才能让‘恐惧’消失。之前教会出动了很多次征讨,都没能将它消灭掉,反而使它更强大。”

    看到他斩钉截铁的样子,我愣了愣,然后扯起嘴角对他笑了一下:“那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那一次我只是帮忙牵制住它而已,真正杀掉‘恐惧’的,是三角头。”

    我扬了扬下巴向它示意站在我旁边的这个家伙。我不知道这里的人信仰着什么奇怪的教派,听他说的这些,实在太玄了,神这种虚无的东西,不仅被一次又一次地拿来说,甚至,他们还以为我,就是那个所谓的……神。

    我所说的话可能确确实实对他造成了一些冲击,他张着嘴,可是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出声音。

    “……最开始,我和你母亲都不想把你交出去。”他小声嗫嚅道,似乎他知道,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办法抵消掉我心里对他的仇视,“可是教会从不善罢甘休,他们派出了一个近乎恐怖的杀手,他简直像凶狠的猫科动物一样,疯狂地想要从我们手中夺走你。”

    我的脑海中马上浮现了那个形象,颤抖着声音无意识地道:“……猎人。”

    父亲想了一下,眉头更紧地皱了起来,仿佛回忆那些事情令他痛苦不堪,难以忍受:“对,‘猎人’,他们好像是那样称呼的,尽管他没有直接夺走你,可是到了最后,我受不了……”

    我看到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却没有料到,他竟然猛的一下撞在了墙上。我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可是隔着玻璃,没有办法阻止到他。

    “不仅仅是暴力而已,教会的人向我们灌输,如果不将你交出,我们就会是拖累寂静岭,永远深陷在诅咒之中的罪人……”

    他哀嚎了一声,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处于失控状态了,那模样不会是装出来的:“可我不知道他们会真的将活人放入火中烧死!!”

    不仅是我,连趴在我肩上看着他的小三角们好像也因为他的叫喊声震颤了一下。那一刹那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崩碎了,一时间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之后,又觉得之前纠缠着的一切变得无比清晰。

    那在火刑架上的记忆,的确是我的。由于和“恐惧”融合,那段记忆和从此回到了我的脑海之中。

    在我要被烧死,无比惶恐的时候,教会的人甚至那些来围观的居民,都用兴奋的表情看着我。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个仪式,在这个仪式之后,“真神”降临,寂静岭的诅咒就会被解除。

    就如同凤凰,浴火涅槃。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