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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曾炜杰又一次否定自己,刘行冷冷一笑,转身对张扬道:“张扬,下去,到我驴子上把那个黑色布袋给我拿上来。注意,别晃、别撞到,不然小心你被炸城肉屑。”
不明所以然,张扬只是愕然点了点头转身快速跑下了城墙。待他重新拎着一只黑色布袋跑回城上,刘行从他手上接过布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了几颗黑色的铁球。
拿着铁球在曾炜杰面前晃了晃,刘行冷笑着说道:“曾四哥,可还记得曾家庄上你与我喝酒时,我曾对你说过我正在试制一种爆炎弹的事?”
怔怔地点了点头,曾炜杰旋即瞪大双眼盯着刘行手上拿三个黑铁球道:“难道你真的研制成功了?这便是爆炎弹不成?”
重重地点了点头,刘行道:“我之前不让张扬他们在城门前盘查,就是怕他们一个不小心给我把这些爆炎弹引爆了。这些爆炎弹,如果单颗炸开,可以让方圆十步内的所有人非死即伤。其杀伤力之大,足以让金狗丧胆。”
闻言双眼盯着刘行手中的爆炎弹,曾炜杰若有所思地说道:“若真如你当日所说,这爆炎弹可以杀敌,那倒真是退敌的好物事……”
话至半句,曾炜杰的脸上变成一副无奈神色,停了停后继续说道:“可是、可是张宣使总计留给我的只有四千人。骑兵也只有随我而来的两都、二百人而已,都给你了也不够两千之数呀!”
“那就把这二百人都给我!”不容他再多迟疑,刘行正色对他说道:“二百人,用上我带来的五十颗爆炎弹,只要各个敢用命,一样可以让金狗大惊之后、溃退暂离。”
“孙玉江、万亚飞,上前接令。”曾炜杰这时不在迟疑,猛一转身对身后不远处喝令两声。
伴随着他的喝令声,两个年轻的小校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待二人站定后,曾炜杰指了指刘行,说道:“这位便是豹林谷中的邪公子、救了我曾家一族的刘行、刘大夫。他现在是老种相公的持符使,我命你二人率麾下人马,随他出城、一切听他号令。”
“邪公子?可是两年前救的陇州三万疫民那位邪公子?”站在左侧的年轻小校听完曾炜杰的命令没有马上接令,而是盯着刘行目不转睛地看着。
重重点头,曾炜杰对他说道:“不错,就是两年前救了你父母和三个姐妹的邪公子。你随他去,切记就算你等全部战死,也要保住我们的救命恩人。”
“好,四哥放心,就算我万亚飞战死,也定要保恩公回城。”万亚飞正色答话后,上前与一步,望着刘行道:“恩公年纪不大,却在四年间六次悬壶济世,让兄弟我早是敬佩不已。今日得与你并肩杀敌,实在是三生幸事。”
四年间六次悬壶济世,刘行听到这话心中好一阵自嘲:这四年来,大宋朝的天下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年秦州来场流感、明年陇西爆发一波鼠疫,接着就是梁州发疟疾,搞得小爷连续被师门长老们派出去四处救人,累得是死去活来。
现在看来,不只是长老们所说的对自己道法修行上有功德的增长,还为自己人生多出一些助力。四年来的奔波,倒也不算太亏本、在这孤城绝地得到报答的机会了……
心中暗想自嘲,脸上不表露半分。刘行看着一脸慨然神色的万亚飞浅笑一下道:“什么恩公不恩公,你我都是秦陇男儿,肩膀齐了是兄弟。万兄弟,此去凶险,只望你日后别怨我拉上你们陪我去涉险就好。”
“秦州自古无孬汉,沙场迎敌裹尸还。”万亚飞和他身旁的孙玉江在刘行话说完时,异口同声、慨然同语。
看到他们的样子,刘行心底一阵激动,暗道:还是秦州同乡这些汉子给力,至少不会像张扬他们那些人一样临阵怯敌,还没见到敌人的面前给敌人的箭袭吓得屁滚尿流……
“刘大哥,你带他们出城,那我们呢?”
就在刘行对张扬等人心生鄙夷时,张扬突然上前一步站到了刘行面前,高声道:“我们现在都归您调遣,宣使大人有令让我们确保您和老种相公的令符安全。您不能只是带他们出城,让我们兄弟失责吧?”
转头看着他,刘行怪笑道:“我是带着这些我的同乡袍泽出城去送死,你也要跟着去吗?你想好了,此一去,很可能没命再回城。”
“横竖都是个死,正如您说的,敢战未必死、惧战不能活。反正都要死,我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要让金狗的箭插到我的背上。”张扬正色说话时,脸上写满无惧的神色,倒是让刘行暗暗吃了一惊。
但见到他如此慷慨激昂,刘行面色一沉,挥手大声道:“好,狭路相逢勇者胜、敢战才能有活命,兄弟们,跟下城、出去、杀金狗一个措手不及。”
“出城、杀金狗个措手不及。”张扬手底下的九个厢兵,此时也被张扬带起了斗志,齐声应喝后跟在刘行身后快步冲下了城墙……
“等一下、等一下,刘大夫等一下,金狗有突然停止前进了。”
正当刘行胸中的豪情热火熊熊燃起时,曾炜杰突然急呼中,指着城墙外的金军喊道:“金狗突然停止前进,看,南北二门方向的金狗也停止前进了。”
听到他的呼唤声,刘行也是一怔。旋即转身快步奔回到墙垛前,放眼向金军的军阵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金狗正在将阵势做着调整,战车抵至最前、弓骑兵后撤,步卒变成居中方阵。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看到敌军方阵的变化,刘行突然皱眉若有所思、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步卒居中,他们的战车总不能来攻城吧?以战车做掩护,让步卒攻城,难道他们想让步兵踩着战车攀墙而上不成?”
“不可能。”听到刘行的自语,曾炜杰走到刘行身旁,神情肃穆地说道:“据从代州、忻州撤入城中的兄弟们说,金狗的战车根本无法靠近城墙来作战。他们的战车,最多到百步外,以一部分车装备的强弩给攀城的步卒做辅攻。”
眉宇紧缩,刘行脑汁翻动。一阵大脑急转后,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他们的步卒根本没带攻城器械,金狗这应该是先严阵围城、等待攻城器械的到来。”
重重点了点头,曾炜杰道:“也只能是这样,才符合金狗的行军作战风格。”
嘴角浮起狡黠的笑,刘行道:“好,那我们就等他的攻城器械到。嘿嘿,该死的金狗,小爷让你们的器械来到之时,便是你们溃乱自戮的开端……”
话至此处,刘行一转身,对各个神情肃穆的两都秦凤军骑兵和张扬等十个厢兵说道:“走,我们下城去。既然他们要做攻城的准备,我们也多出时间来给收拾他们做准备了。”
话一说完,刘行先行再次向城下走去。秦凤军骑兵和张扬的厢兵也没多问,快速跟上刘行、走向了城下。
看着刘行走下城的背影,曾炜杰出神地喃喃道:“豹林谷中据说有种家四代的武经辑要手札在,不知道刘大夫看了多少、又懂了多少。若是他全然学会种家四代人的兵法精要,才是这危城之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