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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救赎我,光辉的父王】
莫德雷德手持的魔剑克拉伦特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白银色的剑身被染成猩红色,形状变得扭曲,甚至可以说克拉伦特的剑刃正在“张牙舞爪”。伴随着震耳的轰声,猩红的邪光裹挟着赤色的雷霆在剑尖之上流转。
魔剑克拉伦特并非一开始便是“邪剑”,而是起源于一个传说
原本是亚瑟王获得后将其珍藏于宝库内,作为王位之证的“灿烂闪耀之王剑”。可在后来,这把剑被莫德雷德夺走,相传莫德雷德在拿到此剑时,灿烂闪耀的王剑便变成了憎恶的邪剑。甚至到了卡姆兰之役,正是这把邪剑让亚瑟王受到了致命伤。
压倒性的魔力漩涡击散了周围的残骸,拒绝着一切有生命的存在。仅仅是宝具的准备阶段,便已经达到如此恐怖的威能。
显然,莫德雷德的宝具与他作为魔剑骑士时使用的剑技截然不同。如果说深灰之堕在莫德雷德第二梦境解放的情况下,使出了完全的实力,可称之为足以让亚瑟王都避其锋芒的、捕捉范围为1人的对人宝具。
那么通过魔剑克拉伦特释放的这招“必杀”则至少为捕捉范围超过50人的对军,不,在那股邪恶而不可名状的魔力催动下,克拉伦特的杀伤力已然达到捕捉范围超过99人的对城级别宝具!
背对莫德雷德的亚瑟是绝无可能逃脱,绝无可能抵挡的!
【对吾光辉父王的叛逆(clarentbloodarthur)】
猩红的赤雷从剑尖传导至大地,一道宽达五十米的猩红巨炮轰出,大地在为之颤抖,焦热的地狱蒸发了地面上的一切残渣剩土。繁星点缀的夜空也被染得赤红,仿佛晚霞再归。
赤色的雷霆不断咆哮着,吞噬着面前的一切。
亚瑟的背影在这赤红的邪光下被吞没得一干二净,大概,是连渣都没有剩下吧……
“啊!!!”
莫德雷德一声长啸,听不出疯狂的他究竟是在痛苦,还是在欢愉。
“旧剑”
这时,东北侧的天边传来一阵疾呼,似乎是声音的传播速度太慢了……
※※
现在把时针稍稍回拨,聚焦于诺阿所在的东城区。
随着大空地那边生出一道耀眼的金光,没过多久,奇迹发生了。
聚集于在诺阿周身的这些孩童也好,更远处站立的大人们也好,无论男女老幼,都在一瞬间穿上了金甲,戴上了金盔,一手握长矛,一手持圆盾。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诺阿来不及反应,这时,通讯器响了起来。
砰轰砰
华生那边显然也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背景的声音透露着紧张且危险的气氛。
“诺阿诺阿!能听到吗?”
华生急切地问着。
诺阿刚想开口,声音却被周围所有人的惊讶给淹没。
她只好缓缓起身,带着通讯器走入一条破碎的巷道里,似乎这里没什么人,自然就不用多大声,对方也能听到。
“我能听见,华生,你还好吗?”
诺阿的声线显得十分苍老,似乎都不能一口气连贯的将句子说完。
“诺阿……”华生那边显然是听出了什么,感觉十分不好。
“诺阿我现在正在朝你那儿赶去,你是不是单独解决了一头荒兽?麻烦你找一下荒兽体内有没有一块如同宝石一般的结晶体,我需要它!”
诺阿垂首,望着手中的那颗乳白色的结晶石,微微笑道:“你来吧,我,准备好了。”
“……嗯!”华生没有多说什么,正十万火急地加速飞来。
这块乳白色的结晶石正是象征着“怠惰”的七宗罪荒兽史莱姆之王在被冰封粉碎后留下的。
由于解放了第三梦境,素白之雪的光泽已然黯淡,虽不是不能使用,却已不复当年的威力。
而这颗遗落的乳白色结晶,似乎就作为诺阿得胜的战利品,被她拾起,轻轻地握在手心。
算是一个纪念吧……
诺阿如是想道,纪念自己已经拯救过一次世界,虽然可能无人知晓……
但只要,人类的文明保存了下来,这颗结晶保存了下来,那么她的衰老,就是有意义的。
不多时,插上翅膀的华生终于从天而降,落在东区嘈杂的人群里。
然而……
“哇啊啊!荒兽来啦!!!”
“我曹,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像人的荒兽!”
“妈妈,那是天使!”
“不,我的孩子,那人一点都不帅,灰头土脸的,而且看上去好猥琐,应该是鸟人!”
“这鸟人的翅膀还冒气儿呢!”
……
华生自诩有一颗坚硬的小心脏,然而这回落到人堆里,饱受闲言碎语的攻击,他终于还是溃败了。
逃似的溜进诺阿所在的巷道里。
“辛苦你了,华生。”诺阿眯起眼睛慈祥地笑道。
诺阿……
应该说是诺阿奶奶了……
华生一时间竟不敢抬头看她那花白的头发,横生的皱纹,干瘪的面容。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艰难地说道:“不辛苦,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诺阿笑了,欣慰的笑了。
她知道华生一时间找不到安慰自己的话语,而同样为拯救人理而战,早一步作出牺牲和晚一步并没有本质区别。
英雄,并不需要被安慰。
他们需要的,只是被理解,被崇拜,被流传。
被当做榜样去学习,为后代万世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
英灵,不正是这样的存在吗?
诺阿握起华生的手,将结晶石交付给他。
“嗯,接下来,就靠你了,迦勒底的,御主。”
华生郑重的接过结晶石,朝着诺阿行了一个根本不标准,但却看得出是很真挚诚恳的魔剑骑士礼。
“旧剑面临着强敌,我必须尽快赶回去,诺阿,保重!”
诺阿点点头,笑着目送他飞到天上,飞向南边。
正巧,靠南的天边正交映着青红的光,她就这样远远地眺望,再渐渐地、静静地,闭上眼睛……
飞在空中赶赴战场的华生没有闲着,他取出梵逆,将怠惰晶体插入空槽中。
“小崽子!现在我可以动用欲望、暴食、怠惰三种武器,它们各自的能力你也要铭记在心,虽然大部分情况都是我帮你控制,但也有极少数情况需要你用意念催动。”
“嗯,说罢!”
“听好了!欲望拉斯特(lust),你背上的双翼,作战时可分解成数十把锋利的飞刀,可以自动巡航追踪敌人,但本质上还是为你提供飞行能力才是它最大的功用。”
“怠惰阿奇迪亚(acedia),如果不从我的重装机身拔出来,那么可以与我的巨剑形态一起使用,能发射榴弹炮,甚至你可以在它预留的插槽处装入rpg。但我更推荐你取出来带在身上,单独作为防身用的‘刃铳’。小周妹子给我配备的组件看上去就是匕首与左轮的组合,比较符合这个世界的时代的特色,你就将就着用吧。单独取出来的它,射出的子弹可以减速敌人,前提是命中的情况下。这种减速弹本质上是时间异能的一种,在夜修亚主人的世界里,将其称之为‘时滞催眠弹’。”
“暴食格拉托尼(gluttony),饕餮纹盾牌剑。主要用于吸收能量攻击和抵御质量攻击。不过它存在一个吸收限度,超过限度会反过来吐出去,所以记得时刻把饕餮纹的那一面对准你的敌人就好!”
梵逆严肃地介绍着自己的“弟兄们”,不傲气也不耍宝,只是陈述着事实。
看来关键时刻梵逆还是挺靠谱的。
“了解了!”
“这些东西我可不会再说第二遍,说是这么说,你多用用就明白了……等等!”梵逆突然操控拉斯特停住。
华生在空中来了个急刹,内脏一阵翻涌。
“你家剑士有难,快把我扔出去!快!!!”
现在的梵逆身上附带着暴食和怠惰,华生不敢拖延,在梵逆说第一个“扔”字时,他就已经将梵逆投向那红光爆闪的方向。
一定要赶上啊!
※※
赤雷摧枯拉朽般摧毁着前方的一切,避无可避的旧剑转身急欲挥剑,却突然被一面盾牌剑挡住。
是御主?!
盾牌瞬间被赤红的雷霆给吞没,但是旧剑并没有第一时间受到伤害,趁机全身灵体化,一个纵跃跳到高空,俯视着被神秘物质给侵蚀的莫德雷德,以及为自己挡住致命攻击的那面盾牌剑。
“嘘”
突然灵体化的旧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梵逆。底下那个是我的忠实小弟,但它也就撑了那么一两秒钟就吐了,现在我是你的剑,记得好好利用我。”
话音刚落,梵逆就一把撞向旧剑的屁股(灵体化时的屁股?),与旧剑结合在了一起。
“旧剑”
旧剑身在高空,俯瞰风景。
此时此景,恍惚间竟那么的熟悉。
御主……
旧剑感知到了华生担忧自己安危的急切呼唤。不禁回想起两个礼拜前,初来乍到时的惊险一刻。
曾记否,与华生的初遇,那一天对付荒兽鲲,也是居高临下,一剑制敌(虽然本质上是创造了克敌制胜的绝佳机会)。
恍惚只持续了那么一瞬间,旧剑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获得了异界礼装“喋喋不休的梵逆”的他,竟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想出了击溃莫德雷德的最佳战术!
你可曾记得有一式从天而降的剑法!
“风王铁锤!!!”
荒风自天而降,垂直打向沉浸在胜利幻境中的莫德雷德。
就算是神秘度极低的“雕虫小技”,就算是没有作为必杀宝具的资格,身为saber职阶里最顶级的从者亚瑟,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一式,曾让遨游天空不可一世的荒兽低头,曾让侵吞大地蚀草腐林的沼泽化为乌有。
这可绝不是单单未经雕琢的粗放魔术,而是旧剑身为英灵迄今为止陪伴在御主身边,替代宝具,彰显其英雄之骄傲的一记绝招!
莫德雷德直觉闪过,慌忙魔力放出,同时本能地穿戴回异形铠甲,可是……
为时已晚。
风王铁锤狠狠地“砸中”莫德雷德的头颅,那件隐藏不贞的头盔被无坚不摧的荒风撕碎,如兽角般的凸出在剑风的肆虐下被切成数段,头盔过半损毁,露出了那因异变而狰狞的脸。
“亚瑟!!!”
失去了头盔的庇护,剑风继续狂吹,在莫德雷德的战铠上划出千百道深刻的剑痕,眼见这盔甲也不堪用,莫德雷德俨然一反之前的潇洒帅气,变得犹如一只败家之犬。
猩红的魔力如蔷薇的藤蔓般缠绕在他的身上,魔力仿佛长出了触角,正为自己的主人耀武扬威、张牙舞爪。
从高空落地的亚瑟瞬间换上作战用的铠甲,同时一个踏步飞跃,急冲上前趁胜追击。
……
又是瞬间百剑。
可这一次,旧剑已然看穿了莫德雷德的剑招路数,再加上“异变莫”失去了魔剑的承认,而没有深灰之堕在手,因此拼剑时亚瑟更加毫无压力。
呲呲
异变莫的身上又添了数个伤口,鲜红的血液不断飙射。
“亚瑟”
陡然,异变莫突生怪力,将亚瑟的圣剑格开,只见猩红的魔力再度缠绕于克拉伦特的剑尖,眼看着下一波宝具攻击就要来袭。
然而亚瑟微微一笑,从后腰(靠近屁股)那里拔出了华生借给他的第二把剑魔剑七宗罪!
“啊啊啊……救赎我!父王!”
异变莫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虽然他仍未能抢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是,此时此刻,他那灰白的双眼里竟流出了漆黑的泪……
亚瑟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安息吧,吾之逆子……”
(二)
【安息吧,吾之逆子】
说时迟那时快,猩红的魔剑在斩下的瞬间,不!
比那更快的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旧剑拔出了梵逆。
刹那间,时空有如定了格一般。
梵逆打开剑格,重装械身突然爆散出六把武器
无结晶光辉的三把:妒忌异形突刺长矛、贪婪链爪、暴怒双刃回旋斧;
闪耀着光辉的三把:怠惰刃铳、暴食盾牌剑、欲望翼状飞刀。
这一刻,仿佛空间被凝固,而六把形式各异的武器分别漂浮于异变莫的周身,一起围成正六边形。
旧剑紧握着梵逆,在这凝固的时空里穿梭。
一刀斩过莫德雷德的肩膀,越过他的肩膀,旧剑拿到了刃铳怠惰,紧接着他回身一枪,砰,子弹飞出枪膛,却连同划破空气的弹痕一起停留在半空。
两刀斩过莫德雷德的胸膛,闪过他的胸膛,旧剑拿到了盾牌剑暴食,只见他举起盾牌向莫德雷德的异形盔甲狠狠砸去,在破碎盔甲的瞬间,画面再度定格。
三刀斩过莫德雷德的脖颈,划过他的脖颈,旧剑装配上华生及时丢过来的飞翼,却见他一个飞跃,在半空中将双翼上的所有“飞羽”全部射出,每一片羽毛都是极为锋利的飞刀,每一把飞刀都对准莫德雷德的肢体关节,让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于几乎和异变莫宝具同时的那个瞬间,哪怕用21世纪最先进的慢放摄像机去捕捉,用最慢的播放速度去看,也只会看到
同一时间里,莫德雷德的周身出现了三个,不,是四个亚瑟!
前三个亚瑟在攻击后纷纷如泡影般消散。
这时,只剩下最后一个亚瑟,正手持梵逆,与高举邪剑的莫德雷德背对背。
“超究武神霸斩。”梵逆开口说道。
“啊……超究武神霸斩,这招是这么个名字吗?”亚瑟果真用他的声线把这几个字读了出来。
“成功录音,耶!”梵逆很是高兴,像是奸计得逞。
他们说完话的下一秒,莫德雷德手中的克拉伦特突然爆炸,化为量子碎片,消失于尘埃。
同时,异形盔甲彻底化为齑粉,子弹命中了他的后脑,数十把飞刀穿透了莫德雷德的身体各个关节。
异变的痕迹渐渐消退,身上的伤痕也在缓缓愈合。
只是这种愈合,是不可逆的。
并非质能转换层面的不可逆,而是……
存在层面的不可逆。
莫德雷德缓缓转身,此时的他已然失去了作为英灵,受第三法的奇迹而诞生于世的载体。
灵基已然崩坏,身体也逐渐化为测不准的量子。
“不愧是父王呢……”莫德雷德用手背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异变消退,漆黑的泪便还原为清冽干净的泪痕,“从那个人手中解放了我……”
亚瑟叹了口气,也转过身去,直面这个生前的他从未承认过的逆子。
“……下次‘投胎’,可要找一个好主人啊。”亚瑟半开玩笑地说着,似乎也在掩饰着某些他不愿意承认的情绪波动。
“哈哈……父亲大人你真是……坏心眼呐……”莫德雷德重现了往日的笑容,不再是传说的那个“扭曲地爱着父亲、彬彬有礼的病娇”,而是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想要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傻儿子”。
“你们以后可一定要小心那个叫‘格雷’的迦勒底御主……不……他不能算是迦勒底的御主,相反,他可能在利用着迦勒底……”
“格雷是吗……我会铭记在心的。等我陪御主完成这趟拯救人理的旅途……我们有缘再见吧。”亚瑟静静地目送着儿子莫德雷德的消散。
“嗯!”莫德雷德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莫德雷德将目光投向一路狂奔而来的华生。
“别了,孩子。”最终,亚瑟丢下这句话,便转身了。
“父亲!”莫德雷德忽然想要拥抱一下自己的父王,然而……
伸出的双手竟化为不可见的量子,无声地破碎、消散在真空中。
最后的最后……
莫德雷德默默地注视着那个离他远去的、光辉而又高大的背影,一如他短暂的童年所感受到的那般,那个令他怀念的、令他无比憧憬的背影。
那个背影,正趁着月色,迎向一位御主。
他的名字
是叫【华生】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