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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泛黄的旧照片,静静躺在相框里, 玻璃外罩让人影变得恍惚。
照片里共有五个人, 一个男人,两个女人, 还有两个小孩子。
尽管时隔多年,但陆情依然能认得出来, 其中一个女人是梁静姝,她前面站着的一个小女孩就是陆情,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穿着粉色的蓬蓬裙, 头发披散着, 刚到肩膀。
虽然脸蛋和现在相比变化比较大, 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但陆情还是认得出自己的。
那……照片里的其他人呢?还有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周鹤家里?!这是陆情最想不通的。
疑问在眉头堆积, 让她根本没心思再想火锅的事, 丁念念察觉到她不对劲, 忙问:“看什么呢?”
视线跟过去,丁念念恍然“啊”了一声, 说:“这是周叔叔年轻的时候和朋友两家一起照的, 那时候周鹤妈妈还在,她俩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周阿姨去世, 两家联系就断了。”
朋友?周鹤妈妈和梁静姝是朋友?!为什么陆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为了弄清楚,她又凑近过去, 这次视线落在小男孩身上,眉清目秀,瘦胳膊瘦腿,应该是周鹤了吧……
因为他比陆情小三岁,所以照片里他比陆情矮很多,两人靠得很近,最有意思的是小手还牵着,看牵的手势好像主动方是陆情。
她不可抑制地回想在格尔木,在敦煌,她和周鹤之间所有的亲密时刻,现在看来缘分比想象中提前了好多年。
猛地,陆情眼前闪过一段记忆,在这段记忆里,是她和周鹤的第二次相识,周鹤问她:”以前在哪见过吧?”
照片就摆在你家里,可不是见过嘛。
“这个是周鹤小时候吗?”
陆情指着相框问念念。
看着实在太可爱了,又很乖,和现在的周鹤反差明显,陆情想再确认一下。
“对啊,可爱吧,哪像现在这么臭屁,难伺候。”
“是吗?”
陆情倒不觉得。
念念努努嘴,说:“他在国外这些年独立惯了,回来也不和他爸住,经常出去应酬,但是从来不喝酒,就带谈生意的人往茶馆一坐,就谈成了。”
陆情以前经常陪凌总出去应酬,见他在酒桌上和合作商“你一杯我一杯”,每次都喝得醉醺醺不知所以,像周鹤那种混素场的还真少见。
“有一次,诶!晓阳你记不记得?”,念念把手指向林晓阳,还没等她说话,晓阳就说:“不记得。”
“你想死啊!”,念念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扔出去,被林晓阳稳稳接住,张嘴咬了一口,笑得贱次次,“女侠请讲。”
念念白了他一眼,接着说:“大概今年年初的时候,有个人来找周鹤,说买了块石头,想让周鹤帮着看看里面能不能切出玉来,赌石啊,我的妈,后来周鹤还真帮他鉴定对了,我们都说他其实不在墨尔本留学,而是被他爸送到深山里,找世外高人苦练去了挺牛的,对不对?”
陆情点了下头,想跟着念念附和几句,却忽然觉得词穷。
“我们吃饭吧。”
丁念念再次邀请,陆情才终于把视线从照片上挪开。
……
宽敞的餐厅里摆着一个偌大的餐桌,长形的,足足可以容纳十几人吃饭,餐桌上摆着很多餐盘,各种食材,泛着诱人的光泽。
念念站在餐桌一头,双手摊开指过去,笑着说:“请老板娘上坐!”
陆情摆摆手,“叫我“陆情”就可以,我不是老板娘。”
这个称呼她还真担不起。
林晓阳走到念念旁边,说:“你是周鹤回来这两年交的第一个女朋友,一定是认真的啊,你都不知道,他给我俩列了一堆要做的清单,哇草,这么长!”
他边说边比划,振振有词,念念瞪眼怼了他一拳,两人一齐转头冲陆情傻笑,她也笑了。
“吃饭吧。”
陆情坐到边上,把主座空出来。
锅底提前烧开,此刻正“咕嘟咕嘟”地冒泡,全辣锅,调料每一样都摆在眼前,连调料勺的摆放方向都一致。
陆情忽然感慨念念做事真的特别细致,看她切的水果就知道了,陆情都舍不得吃。
……
整顿饭持续了一个半小时,聊天占三分之二,林晓阳和念念拉着陆情一顿嗨聊,话题基本都围绕着周鹤,这也让陆情对他的了解多了很多。
比如星座是天秤,比如最爱吃的水果是猕猴桃,比如很喜欢小动物,却一直没时间养……
他俩用“空巢老人”形容周鹤,说他没事的时候要么去逛展览,要么就在家里窝着,看书,睡觉,爱好并不多。
吃完饭,陆情没着急走,她跟“管家”念念讨了个允许,参观周鹤家。
一楼大部分面积都是客厅,其余是杂物室,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客房,这些没什么,让陆情比较惊讶的是二楼。
二楼只有一间卧室,剩下的房间全部打通,作为书房。
陆情打开书房门的时候看到里面数量无法估计的书籍时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在她印象里,周鹤大概懂一些古玩的知识,其余就不清楚了。
走到书房里面,陆情看到一张书桌,酒红色的,和书架是同款色系,书桌很干净,有一本摊开的书放在上面,陆情能想象出周鹤坐在那里看书的样子,就像一个白面书生。
难得,像他这个年纪这么喜欢看书的男生很难得。
陆情扶着书桌边往里头走,直到站在书架下。
从右至左依次看过去,《中国通史》、《明朝那些事儿》、《中国考古探秘纪实丛书》……再往上扫了几眼,基本都是跟中国历史和古代文物有关的书籍,更准确说没有几本现代的。
在这些书里,陆晴发现有一格差不多三十几本书,都是玉器方面的知识,她随便拿起一本来看,是讲初学者对玉器的基础知识了解还有辨别技巧的,上面还配有图文解释。
以局外人的姿态,陆情审视着这些,忽然觉得自己离周鹤的世界好远,远到不可丈量。
想到这,她觉得很难过。
如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真不适合在一起 ,她看过太多情侣间的分分合合,这点道理比谁都懂,所以难过是不可抑制的,也是无法摆脱的。
……
在从敦煌回到北京的五天里,陆情几乎把生活过成了一条直线,她推了所有的应酬和聚会,处理完工作就回家,然后又不知道干什么,洗完澡拿了本书躺到床上,看几页又看不进去,手机在身旁放着,所有的信息都和周鹤无关。
持续一两天她就有一种恍惚感,是不是自己从来都没认识过周鹤呢,可手机里那些照片都是那段旅程最好的证明,水上雅丹的银河没有骗她,汉长城的热风没有骗她,莫高窟的壁画更没有骗她,那周鹤呢?
在去周鹤家之前她一直是患得患失的状态,但去了之后这种感觉就奇妙般地消失了。
情侣间拉近距离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给对方看身份证,比如带对方见朋友,还有就是让对方去自己家里。
大概最后一种是最让人“踏实”的吧。
陆情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想,但这是第一感觉,她也并不否认。
……
周鹤不在的日子,除了陆情以外,还有一个人过得并不踏实,那就是格尔木的杨昊。
在接手“平静被绑架”一案开始他就过得黑白颠倒,连续好几天都睡在警局里,连家都回不去。
忙成狗了……
周六,别人还在家睡懒觉的时候杨昊一早就起来了,他没去警局,而是直接开车到之前逮捕“大风和二喜”的地点,他们要对犯罪现场进行二次勘查。
虽然在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被盗窃的文物就已经运回去了,但杨昊总觉得现场应该还有什么,说不好,就感觉很强烈,所以他必须找时间再去一趟。
在这之前他找周鹤联系了当地对文物比较了解的行家,最终确定那些文物确实如周鹤所说,出自汉墓,而且是西汉的墓,墓主人的身份应该是一个高官,具体身份还需要等。
周鹤还给他讲说,汉墓的数量现已发现的就有上万座,汉朝疆域版图辽阔,所以除了帝陵多在陕西以外,其他汉墓分布很广,但是格尔木一带存在的可能性很小,那些人很可能是把东西后运过来的。
当时周鹤给杨昊讲了很多,但他对这些古东西确实不像周鹤那么有兴趣,拣了一些对案件进展有用的,其余就没怎么听了。
……
因为放假,路上车很少,杨昊开得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他没带其他同事,所以行动比较方便。
格尔木这几年发展还可以,市区有几块新地开发,但郊区人少,尤其是周末的时候。
车在厂房四周绕了一圈,最后停在房子背面,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铁门虽然上了锈,但是关得很严实,上下两道铁链锁着,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更多的,像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昊在车里看着那两道锁,好半天,从车上下来,朝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