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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惯会察言观色,见状很是乖觉地跑来我身后躲着,我也很是乖觉地对大块头拱拱手,彬彬有礼道:“壮士且慢,不知这小姑娘拿了壮士的什么东西,在下替他赔钱给你就是。”
“赔钱?”大块头啐了一口,满脸被侮辱了的表情:“那可是老子的家传宝剑,你赔得起吗?”
小丫头见我给她撑腰,又活了过来,从我身后探出头去,劈头盖脸来了一句:“什么宝剑,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我小心脏差点没被她吓炸了......这到底是谁家的熊孩子......
我回过身低声问她:“你真偷人家的剑了?”
小丫头没皮没脸地点点头。
我再问:“那你把剑弄哪儿去了?”
她两眼一眯,嘴角一咧,嘿嘿笑道:“转手卖了。”
我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苦大仇深地追问:“那你把剑卖给谁了?”
小丫头附在我耳边,像说什么重要秘密一样地低声道:“街上随手卖的,忘了长什么样了。”
我痛心疾首地一扶额,顿时想反手抽自己两巴掌。闲的没事坐在那里陪老头喝喝茶不好么?瞎管什么闲事!就算想出名也不带这么着急的......
这小丫头要不是个女的,不不,要不是个小孩,我肯定立马拍拍屁股走人,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去。可惜风头已经出了,闲事已经管了,再想撂挑子滚蛋也太不像话了。
我自知理亏地换上副谄媚的嘴脸对那大块头说:“这小姑娘自称是藏剑山庄的人,藏剑山庄离这不算远,壮士何不带着她去藏剑山庄看看?若她当真是藏剑山庄的小姐,那便让张庄主赔一把好剑给壮士,若她不是,到时候再处置她也不迟。”
小丫头在我后面狂扯我的衣袖,冲我不停摇头,被我选择性失明地忽略了。被人追着打都不怕,还怕被押回家挨家法?
大块头似乎觉得我的话非常有道理,刚要点头答应,就被某看客出言打断。那声音低低粗粗的,任谁听都不会太注意,可是说出的话却又刻意又刻薄:“哼,这两人怕是一伙儿的,壮士可小心路上别被奸人害了。”
我刚想看一眼是哪位仁兄这么好的眼力,硬把我这俊俏公子说成是奸人,却惊恐地发现我居然找不到那个说风凉话的人。
我下意识地掏出怀中短笛握在手里,目光顺着人群一圈圈扫去,在瞥到秃头老丈时他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性地看了看一个二楼雅间。
那雅间垂着帘幕,只能隐约看出一个男子身影,抬头的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对上了对方略带冷意的目光。
我没做犹豫,翻身跃上二楼一把拉开帘幕,可里面已然空空荡荡,连个服侍的女子都没有,只有一盏未尽的茶隐隐冒出热气。
我顿觉不对,这里面的人能让我分不清他说话的方位,还有先我一步逃跑的本事,定是个江湖高手。这人刚才话里话外都透着敌意,若是针对藏剑山庄还好,若是针对我......
我心里顿时一空,连忙跳下去随手甩给大块头一袋银子,冲秃头老丈那桌礼貌地拱手道谢,然后扯住小丫头风一样地从窗口闪了出去。
茶坊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捕捉不到半点方才神秘人的影子。想来也是,对方武功如此之高,若想不露踪迹简直易如反掌。
以防万一,我还是端起短笛放在嘴边,吹起事先约定好的《燕歌行》。不一会儿,便有一个黑衣女子姗姗而来。我问她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从茶坊出来,她说没有。接着又用特殊的暗语告诉我这些天没有异常。也就是说并没有人跟踪我或是想要谋害我。
我摆手示意黑衣女子离开,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招呼小丫头过来,摆出一副教训熊孩子的模样,问她:“你这些天可得罪过什么人?”
小丫头用手指抵着下巴,皱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细声细气答道:“我从小都很乖的,平时就在家里学学琴棋书画,从没得罪过人。”
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小丫头人不大,睁眼说瞎话倒是练的炉火纯青。
小丫头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顿了许久,才又忐忑接道:“刚才那个是唯一一个,真的。”
我懒得理她,努力压下自己想要以大欺小的冲动,深吸口气再问:“那你家里人呢,得罪过什么人吗?”
“谁知道呢?”小丫头耸耸肩,满不在乎道:“我爹常年和外人打交道,或多或少肯定得罪过几个,我小叔叔更是吊儿郎当成天惹祸,天知道他们都得罪过谁。”
听到她们家仇人多我就放心了。管他高手低手,不是冲我来的就行。只是小丫头看起来也出来一段时间了,那高手要想害她早就害了。估计是正巧碰上,正巧对方又看藏剑山庄不顺眼,才多嘴挑唆了几句。
不过——
“你真的是藏剑山庄的大小姐?”我怎么还是不信呢?我虽未出过东宫,可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我还是见过几个的。不说绝对的端庄温雅,总不该这么不成体统。难不成江湖人家的女儿都是放养的?
小丫头哀怨地望天,伸手蹭了蹭脏兮兮的脸蛋,尽量摆出个大家闺秀的姿态,委屈道:“我真的是啊,我叫张碧萝,我爹爹叫张沉,我小叔叔叫张溯。”
“那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我问。
提起这个,小丫头就更委屈了。她和我详尽地叙述了一遍她离家出走的全过程,听得我嘴角直抽,差点没咬了舌头。
据她说,这是她第五次离家出走了。前几次都走的很顺利,不仅能去周围城镇溜达几圈,还能剩些钱回来置办身新衣服拾掇好了再回家。她爹管不住她,又有她小叔叔替她求情,顶多挨顿打就拉倒了。熟料这次出行不利,半路上被人把钱袋顺了,一路颠簸回来饭都没吃饱几顿,衣服鞋破得四处漏风。她怕回去后被她爹见到骂她,就一时鬼迷心窍偷了大块头的剑卖钱,想买身新衣服换上。熟料刚卖出去没多久,便被大块头追上了......
小丫头说话七分真三分假,我也没打算全信。至少偷剑一事绝对不是“一时鬼迷心窍”。想一想也觉得她这一路上偷鸡摸狗的事肯定没少干。
“姑娘——”我很是感慨地问道:“你今年多大?”
碧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望向我,一派天真道:“十一呀,怎么啦?”
我顿了顿,想起了我十一那会儿。虽然也有点叛逆,但就算再多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万不敢离开东宫半步。要不是我就剩下两年活头了,我估计我这次都不会出来的。
“没什么”我无比僵硬地笑道:“随便问问。”
碧萝狐疑地看着我,绕着我转了好几圈,眼珠子骨碌地直打转,上三路下三路打量得我直发毛。
她说:“大侠,你不是看上我了吧?没事儿,看上就直说。你救我一命,我以身相许是应该的,不用不好意思,我乐意嫁给你。”说完便朝我扑了过来。
我忙甩开她抓住我袖子的手,一连退开四五步,内心简直诚惶诚恐。
怎么说呢那种心情......我作为一个女的居然被另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样没大没小地调戏了......
“张姑娘慎重!”我忙阻止住她意欲靠近的脚步,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趁没把人家小姑娘带到坑里之前赶紧浇灭她错误的小火苗:“在下真没那个意思,救了姑娘纯属巧合。再说在下已有心上人,张姑娘莫要再开这种玩笑。”
碧萝切了一声,不屑道:“谁信呐!我不管,好歹你要把我送到家去。不然我路上出了什么事,做鬼都会缠着你的!”说完又狗皮膏药似的粘在我的胳膊上。
我不堪软磨硬泡,只能答应她。
其实要不然我也打算送小姑娘一程的。那神秘高手不知道什么来头,又有什么目的,要是真在半路上把小姑娘一刀捅了,我还得为她难过几天。就当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谁让我立志当一个惩奸除恶、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呢?
我陪着碧萝在成衣铺里买了身新衣裳,又带她去附近客栈梳洗清理一番,然后才骑着马悠悠出城前往藏剑山庄。
小姑娘说她不会骑马,非要和我共乘一骑。我在前面驾马,她在后面抱着我的腰。两只小手十分不安分地摸上摸下,搞得我差点没忍住把她踢下去。
我当时奇怪,碧萝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和谁学的这般放肆无礼,直到后来我栽到张溯手里,我才对“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有了万分深刻的理解。
抵达藏剑山庄时,日头已经渐沉。我刚准备上前敲门却被碧萝一把拦住。她带我顺着围墙偷偷摸摸地摸到后门,然后拿起挂在胸前的寄名锁捣弄一阵,从里面掏出一支小巧精致的骨哨,开始有节奏地吹起来。
大概是有什么暗语吧,我也不太懂。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太知道她这种热爱离家出走的孩子的套路。
不过看她对这里这么熟悉,应该是她家没错了。总算她在身份一事上没有说谎,不然今天晚上就只能在荒郊野岭打地铺了。
没过多久,后门便被打开。一个白衣束发的俊俏公子慵懒地往门上一靠,用一种闲散却又深邃的目光朝我看过来。那一眼说不上是打量多一点还是风流多一点,总之饶我不是什么特别不正经的人也被他这一下看得呆住。
“这人是谁?”俊俏公子开口问碧萝,声音带着淡淡的清逸味道,好听的不得了。
我不知怎的,第一次如此不守礼节,还未等碧萝介绍,便率先开口。
“在下白璎,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