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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为妻请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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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心殿

    鎏金八方烛台上的红烛将要燃尽,发出兹兹的响声。皇上的神色严峻而疲惫。

    西北战事吃紧,大昭连失四城。皇上忧心忡忡。

    “皇上,您批了一夜奏折了,皇上龙体要紧,也该歇歇了。这是御厨房刚送来的早膳,您多少吃一点吧!”

    皇上扔下毛笔,抬头一看外面天色已大亮,不觉舒缓了神气,朗声道:“传——”

    送早膳的内人鱼贯而入,不一会在小几上摆满了各色点心。皇上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叫人把早膳撤走。

    张显见皇上眉心微曲,大有不快之色,心忧地问:“皇上,是今日早膳不合您胃口吗?奴才吩咐御厨房捡皇上吃的重做一份?”

    皇上摆摆手,负手立在窗前,眼中透出憔悴之气:“今天是淳仁皇后忌日!”

    张显不觉低了头,哑着嗓子道:“淳仁皇后去了七年,皇上每在今日都会伤感。淳仁皇后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念皇上的思念之情。不过,所幸的是,淳仁皇后留下了和宜公主和太子陪在皇上身边……”

    张显注意到提及和宜公主之时,皇上罩上了一层阴郁。张显自悔失言,忙垂下了头,不敢再言。

    “张显,你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此时正值腊月二十三,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御花园的冰雪还未消融。抬着皇上布撵的内人一万个小心,生怕脚一滑,摔了皇上,自己算有十个脑袋怕也保不住了。

    御花园四季常青的松柏、海枣、樟树、蒲葵等树枝上覆盖着未经踩踏的白得晃眼的雪团。停在指上的鸟儿受到行人的惊吓,振翅一飞,树上的雪团便簌簌往下掉。

    皇上下了撵轿,步行至御花园深处。

    松柏拢翠间一位身披荷叶青斗篷的女子立在菡萏池边小声啜泣着。

    沿着菡萏池信步而走的皇上一行恰好看见了这位女子,皇上停止了脚步,在于她三丈远的地方,张显忙上前欲要呵斥那女子惊扰了圣驾。

    皇上对张显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颇有兴味看向面前凌寒**的女子。

    这个时节的菡萏池只剩下枯萎的藕叶,池中央的泥土地上栖息着几只困倦的寒鸦,整座菡萏池显得宁静枯败,仿佛这里不存在时间一般。

    那位身着荷叶青斗篷的少女与此地的环境不仅极为融洽,反而给冬日的萧瑟点缀了夏日的生气。

    此女子正是太子妃。

    皇上像是发现了人间极美的胜景,日渐苍老的心彷佛起了微澜,紧绷的脸色也开始舒展开来。此时枝头的云雀飞上了青天,皇上的心也跟着飞走了一般,他的脚步轻盈起来,几步便踱至流漓跟前。

    流漓正在沉浸在悲伤中,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

    待皇上带着勃勃的兴致轻拍了她的柔肩,流漓才似如梦方醒般回过了头,带着一脸的茫然无措,乌黑的瞳孔中还残留着雾气。

    皇上睁大了眼,显是被眼前女子的容貌惊愕了一瞬,笑意立刻浮上他的眼角。

    流漓一看他的九龙团福龙袍便知是皇上,忙福了福身,“东宫太子妃、吏部尚书宣尚初之女宣流漓拜见皇上。不知皇上在此,惊扰圣驾了,是流漓的过失。”

    “你是太子妃?”皇上的语气中有明显的失落。

    琉璃的语调似春日枝头的鹂鸣,“正是流漓。”

    皇上收捡了他的仪态,沉稳道:“太子妃缘何一个人在池边哭泣,可是太子薄待了你?”

    “太子没有薄待臣妾,只因获知家父病重,臣妾很是担心,恨不能立即飞回家中环绕于家父身侧,为他端药奉茶,以尽孝心。但臣妾身为皇家儿媳,当奉行礼法,不到省亲之日不能出宫,因此便找了一处无人的所在为父悲戚。”

    “难为你的孝心了,有女若流漓,宣大人也算有福了!”

    流漓恭谨一笑,谦逊道:“皇上有六子五女,个个出类拔萃,算起来倒是比家父福厚!”

    “不提也罢”,皇上眼中被一层荫翳覆盖,转眼看到流漓有如夏日菡萏一般纯暇明媚的玉颜的一瞬又消失不见,“你既这般孝心,待宣大人病好后,朕准你父女见面!

    流漓亲和一笑,缓声道:“家中尚有家母和两位兄长照顾家父,流漓可稍放些心。再者,流漓是皇家的儿媳,未到省亲之日便得到皇上特许,让臣妾与家父见面,皇上的仁厚大家有目共睹,只是这让其她未蒙受皇上恩典的王妃们该怎么想?”

    流漓看见皇上露出欣赏的目光,继续道:“知女莫若父,家父看着流漓长大,了解流漓的心思和为人,明白若流漓不顾其她王妃的感受私自恳请皇上回家探亲,流漓肯定会不安。家父不愿看到流漓不安,于是隐瞒消息,不告知于我,若不是绿芜嘴快说漏了嘴,流漓怕是到此刻也不会知道家父病重的消息。”

    皇上现出和煦的笑容,“你们的父女关系,朕听着甚觉温馨!”

    流漓抬眼望了一眼皇上,恰好瞥见皇上身后的张公公,张显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流漓会意,“皇上,”流漓欠了欠身,“流漓在家与父母、兄长亲情浓厚,嫁入东宫后,常感孤寂。和宜公主见状时时不忘照拂于我,待流漓如亲姐妹一般。淳仁皇后过世的早,公主待太子既如长姐又如母亲,因此也把流漓当家人一般看待。她对待十一皇子姮彦也亲如一胞所生的姐弟。这样的公主怎舍得对皇上的骨肉,她的亲皇弟、皇妹下手呢!”

    见皇上神情严峻,拂了袖子,流漓旋即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皇上,知女莫若父,您记忆中的公主真是这般毒蝎心肠吗?流漓记得和宜公主常跟流漓提及小时,您对的她的宠溺,您让她踩在您的肩膀上摘树上的青梨,还有她从树上摔下来,皇上您心疼地为她守了一夜……”

    “够了,不要再说了!”皇上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一颗瞳仁像找不到聚焦似的,动来动去,紧握的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皇上”,流漓深深叩了一头:“流漓斗胆恳请皇上移步拢翠阁,和宜公主有没有毒害皇嗣,皇上一看便知!”(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