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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僧催马行到山包后,等在路旁。过不多久,马蹄声渐近,滕老丈赶了过来。
定心当先跳出,喝道:“老丈,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滕老丈尚未说话,拉车的马先惊了,长嘶一声,向前便窜。
定心忙去拉缰绳,那马力大,竟将他带得一个趔趄。
忽的灰影一闪,空正冲到马旁,伸手向马背上一按。
惊马疾冲,力道何其巨大,但被他这一按,立时停住,服服帖帖地立在他身旁。
那车子急停中向上一跳,一只小木箱飞了出来,砸在地上。“哗啦”一声,箱盖大开,金银洒落了一地。
滕老丈惊呼一声,跌下车座,道:“哎呦,劫财啦!”
待看清面前之人,面露疑惑之色,道:“怎么是几位大师父?”
空正见他手脚笨拙,便知他不会功夫,心下歉然,急忙将他扶起,道:
“老檀越,这可对不住啦!”
定悟上前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似漫不经意,可手掌所触之处,尽是大椎、心俞、膏盲等要穴,滕老丈却浑若不觉。
定悟心想:“看来是我多心了。若他身具武功,这等要害之处岂可全不设防?”
道:“老人家,你为何一路跟着小僧一行?”
滕老丈道:“老朽在北方做些参茸生意,这些年攒了些钱财。眼见那边兵荒马乱的,生意是没法做了,便带着积蓄回乡养老。
可这一路上,又是千马堂、铁钩帮,又是穿云岭、打虎庄,强人着实不少……”
空正心想:“这人果然不通江湖中事,只知道些名号,打虎庄范氏兄弟行侠仗义,又怎能算作强人?”
又听滕老丈道:“小老儿有心要雇些镖师护送,可要价太高。我这一小箱金银,可都是汗珠子砸脚面挣回来的,舍不得花……”
他面露尴尬之色,接着道:
“好巧正碰上诸位大师父们,老朽听说过少林寺的名声,便生出了个想法,要是能和诸位同行,强盗们再厉害,谅也不敢来捋虎须。”
空正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咱们误会了。”
忙将金银拾回箱中,让滕老丈随在众人之后,一路向西南行去。
滕老丈既不问黄若为何被绑着,车上棺材内所装何人,群僧自也不同他讲。
定悟素来谨慎,记起滕老丈曾说过自己吃斋念佛,在路上同他攀谈起了佛经。
见他于寻常经书,倒也称得上诵记如流,这才放下心来。
当晚在路旁避风处露宿。定心、定悟、定生等人轮流值夜。
正值隆冬,夜里更是寒冷彻骨,少林诸僧铁打的筋骨,不畏寒暑。黄若内功精进,自也不怕冷。滕老丈人老畏寒,裹了几层铺盖,缩在车上,兀自瑟瑟发抖。
朝暾初露,忽听得一声低呼,众僧纷纷惊醒。见是轮值的定心,手指不远处,神色骇异。
抢上去看,枯草中倒着二人,全身黑衣,便连脸上也遮了黑布。一搭腕子,脉息已绝,肌肤冰凉。
空正揭开那二人脸上黑布,见他们年纪不大,似有些面熟。
定生低声惊呼道:“他们不是静……静什么的吗,怎么死在这里了?又怎么穿了一身黑?”
空正这才记起,曾同二人在青竹林中谋过面,他们皆是承天观中青年弟子。
群僧在左近搜索了一圈,竟然又找到三具尸体。又认出其中一人,也是承天观的。
众僧的话,黄若听得一清二楚,心头大奇:
“穿黑衣、行夜路,牛鼻子一定没安好心。可承天、少林,都是名门大派,怎么忽的撕扯起来啦?
难道是冲我来的?又是谁不声不响地杀了他们呢?”
忽听定悟说道:“师叔,这几人身上全无伤痕,这凶手杀人于无形,功夫霸道得很啊!”
黄若心念一动:“是李潇寒,一定又是他在暗中帮我!
少林僧人武功不弱,除了他,又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人?”
她琢磨清楚李潇寒并非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后,对他的怨恨也烟消云散。
空正道:“阿弥陀佛,他们便死在咱们左近。同为武林正道,咱们后知后觉,没能及时援手,当真是罪过。”
黄若忍不住说道:他们几个牛鼻子要是不死,死的便是七只驴了。”
空正怒喝道:“还想搬弄是非,快住口!”
黄若撇了撇嘴,心想:“这些少林和尚冥顽不化,早晚有苦头吃。”
这一阵搅扰,滕老丈也惊醒过来,望见尸体,吓了一跳,连称“阿弥陀佛”。
众僧草草将几人葬了,做好记号,以备日后告知承天观。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又上路。
这日晌午,一行人过了胡芦河,来到南宫。
滕老丈向众人告辞,转向东去。众僧押着黄若,一路南行。
行了个把时辰,路旁现出一片密林,树桠上吊着一人,一颗光头耷拉着,穿着件灰布长袍,似是个僧人。
众僧心下骇异,赶马行去,见那人脸上满是鲜血,背上八个大字:
少林虚寂,命丧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