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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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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飘扬,将天地间染成一片素净的白,这场雪预示着来年祥瑞,帝都的万家灯火之下,除去冬夜的寒冷,更多的却是安宁与欢喜。. 。

    相府之内,一片死寂,所有下人皆噤若寒蝉,自顾自做着自己手头之事,纷纷对主厢正厅避之不及。

    自兵部掌权官员尽数被革职之后,相府里许久都是这般情形了,王崇焕本就军人出生,随先皇征战数国,纵使如今久未征战,但周身的杀伐气息还是令人望而生畏。

    “相爷!”一道黑影急匆匆从院外大步而来,他的动作虽快,但脚步轻盈,纵使积雪湿滑,却丝毫没有影响,想来此人绝非普通下人。

    “何事?”王崇焕神‘色’一冷,眼中‘露’出一股无处安置的怒意,来人顿时气息一窒,也无心去管身上的积雪,顿时俯身跪地道:“相爷,睿王府那边有消息过来!”

    “哦?”王崇焕顿时眉间一喜,眼神示意身侧管家屏退了其他下人之后,才道:“什么消息?”

    “睿王殿下深夜换了套衣衫,悄悄离开王府,去了东洛驿馆,”黑衣男子据实禀报,王崇焕双目如炬,闻言之下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那个废物莫不是去拜访东洛使节?”他忽然起身,走至黑衣男子身前道:“只有这些了?”

    黑衣男子发觉身前之人周身传来的压迫感,身子微微一抖道:“传话的人还说了,睿王殿下在离开前在那个青楼‘女’子房里呆了会儿,之后那‘女’子便悄悄去了书房,不知取了件什么东西离开。”

    “可有派人跟着?”王崇焕双眼之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发觉整个事件蹊跷之余,心中也因此琢磨起计谋,那黑衣男子立即答道:“属下已经命王府内眼线盯紧了。”

    “韩逸枫那边呢?”王崇焕压下心中狂喜,紧接着问道,黑衣人答道:“韩逸枫已经暗中跟去了驿馆。”

    “很好,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王崇焕虽恨不得立即趁机给轩辕煜安上个什么罪名,但他清楚此间皇上对他的态度,如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光凭对方夜访他国驿馆并不能说明什么。

    “退下吧,”王崇焕忽而冷静下来,屏退了来人之后,他看了一眼安静的恭候在身侧的管家,忽而冷笑了一声道:“云德,你觉得这个废物此番动作到底是为何?”

    被唤作云德的相府管家,已近‘花’甲,但无论是‘精’神亦或身子都硬朗的很,丝毫看不出他的年龄来,见主子问话,云德恭敬一拜道:“回相爷,睿王殿下果如您所想,虽纵情酒‘色’,但毕竟是皇室中人,面对权势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呵呵,你说的不错,”王崇焕低笑了两声,神‘色’‘阴’翳道:“何况被压制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被皇帝提拔,掌控了兵部,看似有了些权利,实则一切依旧在我手里,想必他的心里必定对我恨之入骨吧。”

    “相爷起初没有松懈对他的警惕,果真是料事如神,”云德奉承了一句,忽而眸子一眯道:“相爷,如今皇上对您愈发防范,也有削权的动作,而这一切皆是因前些时日逆贼余孽的动作所致,而得益者看上去好似都与睿王有关。”

    “我的确想过,”王崇焕坐回椅子,手指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玉’牌,他沉‘吟’了片刻道:“兵部几个分部尽数‘交’给了李家人,虽是远亲,却依旧算是睿王的人,皇上这是刻意想要帮他。”

    “难道皇上是想要对付王...”云德话未说完,便立即见王崇焕警告般的眼神投向自己,他忽诀失言,顿时收了后话,而王崇焕收回目光之后,淡淡道:“怎么说我也是他舅舅,这王家也是他的倚仗,对付王家,岂不是削弱了自己的力量?”

    王崇焕顿了顿,接道:“何况我王家素来忠心,天地可鉴,皇上岂会不知?”

    云德抹了抹额上冷汗,却忽而想到了什么,他双眼一亮,顿时道:“如今宫中发生诸多变故,皇上与太妃娘娘之间也发生了嫌隙,奴才总觉得这些事情太过蹊跷,而且如今太妃娘娘身边的人皆被皇上给换了,好似许久都未有宫里的消息了。”

    王崇焕闻言,忽而想起许久之前王慕瑶曾提起过一名‘女’子的事情,宫中变故频频,似乎都是从那个叫做笙歌的‘女’子入宫之后开始的。

    王崇焕的手忽然捏紧了‘玉’牌,起身之际开口问道:“据说那‘女’子是通州流民,在青楼时还得罪过睿王,对吧?”

    “没错,听说差点便要被睿王殿下亲手杀了,若不是当时那清倌...也就是如今住在睿王府上那个倾荷姑娘,恐怕醉香楼都要被瑞王殿下给拆了,”云德想了想答道。

    王崇焕闻言过后,脑中理不清的头绪瞬息之间顿时连贯在了一起,他手上一紧,‘玉’牌顿时化作了一堆齑粉从他指间簌簌而落,起身之际,他的脸上已经化作了一抹‘阴’沉之‘色’,他走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

    寒风卷着雪‘花’灌入,他的脸上浮起了然之‘色’,就在此时,有一道黑影从院外大步跑来,王崇焕睨了那人一眼,发觉并非之前报信之人,便将双手负于身后问道:“何事?”

    “大人,那名被派去皇陵医治淑妃娘娘的御医,在亥时突然出现在城‘门’外,之后便由萧离的人带回了宫里,”来人抱拳答道,王崇焕眉头一挑,心中讶然。

    “这样急着赶回,必定是淑妃那边出了什么变故,”王崇焕本就在方才发觉笙歌的不妥之处,联想到两国联姻一事,他似有几分了然之意,屏退了报信之人后,他转身看了云德一眼道:“明日我便称病不上朝了,你传些流言出去,我需要一个机会见见太妃。”

    “是,”云德会意,躬身一拜便退了出去,良久之后,王崇焕忽而仰首望天,眸子里映着密集的飞雪,逐渐在他眼中汇聚成一个翻卷着巨‘浪’的‘阴’谋。

    这个酝酿着‘阴’谋的寒冬深夜里,看上去安宁祥和,可在天地之间的各处都上演着不同的故事,笙歌无法想象如今的轩辕煜面临着怎样的境地,她所在意的,是自己如何才能够回去,如何才能够回到他的身边。

    屋外的雪安静的飘扬,屋内充斥着暖意,她坐在‘床’榻边,目光定格在怀里敞开的红木匣子里许久。

    匣子里装着许多写着字的树叶,以及那个明黄的小小香囊。

    看着这些东西,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泪水悬在眼眶边沿,终是没有落下来。

    沧溟对她的怀疑,她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她从未打算将自己与轩辕煜之间的秘密告诉其他人,因为轩辕煜提醒过她,她的身份若一旦暴‘露’出去,她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可是如今沧溟以此为要挟,不肯带她回宫,她却不想一直留在这如同牢笼一般的地方等待下去。

    这种没有丝毫消息的等待,使得她日日难以安眠,这几日尤为更甚,御医回宫已经有好几日了,宫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除了轩辕煜的一封信。

    信里除了对她身体康复的欣喜,便是让她安心的安慰之语,以及对她的思念和说笑的话语,这些话若是平日看去,定会使得她会心一笑,而如今,只会使得她愈加忧虑。

    沧溟带来这封信时,神‘色’依旧喜怒不明,她检查过火漆,没有被打开的迹象,但从沧溟的眼中,她看到的依旧是戒备和怀疑。

    笙歌自然不会怀疑沧溟对于轩辕国的忠心,如今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她除了‘交’代出自己的身世,已经别无他法了,其实在昨日沧溟送来这封信时,她便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将泪意‘逼’退之后,笙歌轻轻将写满字迹的树叶塞回了信封,之后又放入木匣子扣好,深深呼吸调整好了情绪,她便站起身来,披上了厚实的狐裘一把拉开了房‘门’。

    寒风卷着雪‘花’迎面而来,笙歌微微瑟缩了身子,撑起伞径直踏入了风雪之中。

    几经迂回,笙歌停到了山谷偏远之地的一处水塘边,她定定的看着水塘边伫立着的那道身影,见那人似乎已经到了许久,周身都覆满了一层霜雪,她咬了咬‘唇’,走上前去。

    “沧溟大人,”笙歌撑着伞,身子有些发冷的抖了抖,沧溟转过身,昏暗的天‘色’之下,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而笙歌依旧感受到他目光之中的‘阴’冷。

    “娘娘特意约卑职此时一见,可还是为了回宫之事?”沧溟并不认为一个细作会轻易说了实话,在他面前承认细作的身份,无异于找死。

    “我知道沧溟大人对我的身份存疑,此时相见,我便是为大人解‘惑’的,”笙歌抬眸,眼中坚定之‘色’令沧溟略微失神了片刻。

    纵使他阅人无数,懂得诸多伪装与技巧,这一刻,笙歌的眼神却还是令他差一点便要相信她的诚挚,但下一刻,他便冷了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慑人之气说道:“娘娘就不怕卑职不相信娘娘所言?毕竟...”

    “沧溟大人若是不信我,今日又何必过来,如若沧溟大人一心认定我是细作,又顾及皇上那边,大可继续将我留在此处,自行入宫了,”笙歌皱眉,打断了沧溟的话。

    沧溟微微讶异了瞬息,声音低沉的道:“娘娘所言极是,那接下来,便由娘娘替卑职解‘惑’吧。”

    声音落下间,笙歌心头猛地一跳,她抿了抿‘唇’,直视着沧溟道:“我并非是东洛国派来的细作,之前我也说过,我的身份,皇上是知晓的,也是为何他不会疑我的原因,”她顿了顿,眸光之中漾起一抹温柔:“因为我与皇上,其实早便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