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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赐婚一事,在皇城沸沸扬扬,那日沈行知有话与她说,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皇帝急召进宫。
那日之后,许宛秋便鲜少见到他了,她自己依旧每日进宫,在去皇宫的路上和在皇宫里,她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一些关于他们婚事的话。
今日说是两府皆大欢喜,明日说沈行知进宫求圣上定婚事……
总之,一来二去的,都是这些话,许宛秋也听腻了。
每日除了陪皇后,便是看诊开方子,还有她自己要研制的毒药……
她几乎忙得没空细想太多,甚至差点都忘记师父要回府的事了。
那日她从皇宫出来,周颂年在宫门口等她。
许宛秋在宫门站了片刻,才走过去。
见她朝他走来,周颂年脸上的欣喜掩盖不住,忍不住上前几步走到她跟前。
“阿秋。”
“周大人,你有何事?”
疏远又客气的姿态,周颂年嘴角的笑僵了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温润的说道:“我有要事与你细说。”
许宛秋抬眼看他:“我们之间,上次在仙肴楼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是玲珑阁的人,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上次沈行知来的时候她帮他藏身,已经是她做了最大的让步了。
说罢,她继续走,越过他身旁时,周颂年突然抬手拉住她的手腕,温声问:“我听说了,沈行知要娶长宁郡主,那你怎么办?”
她还继续留在沈行知身边吗?
难道宁愿做个妾,都不愿意去做他的状元夫人吗?
许宛秋挣开了他的手:“我不怎么办,待这里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便会离开。”
“离开?”
周颂年转过身看她,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许宛秋抬头看了看天,叹道:“天高海阔的,四处游走。”
侧目看他,嘴角带着些笑意:“高门府邸的夫人不适合我。”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很多,从知道沈行知的婚事开始,她便细想了一番。
她不是愚笨的人,她知晓自己在听到沈行知婚事时的反应是为什么,更知道即便他失控吻了她,她却半点也气恨不起来又是为什么。
以前她不曾认识到自己的心,但如今的种种,她没办法装作不清楚不知道。
是,她是喜欢上沈行知了。
可是,又如何呢?
他该娶郡主还是会娶的,她该离开还是得离开的。
这三年对她来说无比珍贵,她要趁自己还未深陷其中,讨个全身而退,即便没办法全身而退,落下一颗心,也无妨了。
三年后,人都不在了,还在乎什么心呢。
她现如今,更急切的是要医好沈行知,要找到爷爷,这两件事情一了,她便可以无牵挂的随师父回师门,然后游走江湖,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最后的时光。
她来的时候孑然一人,走的时候也一样。
没什么不好的……
周颂年急切的说道:“我也可以与你一同山高海阔的行走,我……”
“周大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光了,你要做的事是弥补之前的种种,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许宛秋打断了他的话,她可能生来对感情之事比较愚钝,周颂年说从一开始便对她动心了,可她从不知晓。
如今他这般纠缠更让她别扭难受。
周颂年双唇抿住,看着她冷淡如常的神色,一抹自嘲自他眼中划过。
“许大夫的消息,你还想要吗?我可以给你。”
还是走到这一步,他还只能用卑劣的手段来挽留她,当真是可笑得很,他这一辈子做过了许许多多的事都算不得光明磊落,甚至是卑鄙狡猾。
可在她身上,他从不曾用过这些手段,他待她向来真诚实意,除了隐瞒身份,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
许宛秋侧目看他:“我想要,你有什么条件吗?”
“你就这般想我?”
周颂年顿时气笑了,有种卑劣心态被戳穿后无处可藏却又不想承认的矛盾。
许宛秋叹了口气“我从未这么想过你,但这个时候,我觉得我重新认识了你。”
自从上次在仙肴楼之后,她便知道了,如今跟前的周颂年早已不是当年的周颂年了。
他如今是周状元、是玲珑阁的人、是周大人,唯独不再是她的周大哥。
周颂年也不遮遮掩掩了,干脆的说道:“你陪我一个时辰,我便与你说。”
许宛秋脸色一沉:“?!”
“陪我吃吃饭,说说话罢了。”
周颂年知晓她误会了。
听到他这么说,许宛秋才松了口气,好在,没那么龌龊。
她答应了:“在哪里吃饭?”
周颂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酒家:“逍遥居吧。”
*
刑部内
沈天麟拿着卷宗往里面的偏厅快步走去。
“大哥,大哥,找到了!”
他大步跨进去,沈行知停下手里的笔,还未抬头,便见到一份卷宗递到他跟前。
“大哥,你要查的弥屠一族有关的东西,都在这里面。”
沈天麟喘着粗气,就着桌上的茶壶灌了一大口茶水,咽下茶水后才缓了过来。
“这可是我和莫子言在御史台那里舌战群儒,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
天知道御史台那群老顽固有多难搞,这份卷宗藏得极深,那些老顽固又纠缠不放,好在莫子言嘴皮子功夫不是白练的,一人对战多人,好让他有机会去把这卷宗偷出来。
沈行知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卷宗,仔细一看,脸色阴沉如水,从第一行开始,他紧锁的眉心就没松开过。
见状,沈天麟也好奇了,什么事情让大哥这种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人这般神色凝重。
脖子刚伸过去,沈行知就将卷宗合起来:“你别看了,知道得越少越好。”
听他这么一说,沈天麟倒是乖巧了:“不看就不看,反正你看了知道怎么做就行,我和二哥都听你的。”
说罢,他突然想起一事:“那日太后赐婚之后,你进宫见圣上是为了让皇上帮你拖住太后,别定婚期是吗?”
那日便他觉得蹊跷,按大哥的性子,是不可能就这么乖乖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