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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司白的语气太冷淡了,江言从中一点情绪都听不出来。
她笑,反问:"真的?"
"你说呢。"他没什么语气的说,同时系完了衬衫上的最后一粒纽扣。
江言偏过头:"嗯,我心里有数。"
"吃醋"两个字,不适合加到周司白头上去。
他背对她,沉默。
江言以为他要走了,却又听见他说:"你怎么会和蒋正在一起的?"
周司白还并不知道蒋正和王沛的关系,也不知道王沛那个对她有意思的朋友,就是蒋正。
她想了想,说:"蒋正花了些代价把我换回来的。"
他把她话中的"代价"二字放在嘴里过了一遍,声音清薄:"多大的?"
"大概就是,你把我送出去的那份合同那样大。"她笑得很宽容,"不过没关系,我生下来或许就是用来被利用的,对你来说有价值也挺好。"
气氛有一瞬间的压抑。
这份压抑的气息自然不是来自江言身上。
她不知道他这是又在气什么。
江言没被影响,从容不迫道:"希望不要影响到小少爷和蒋正直接的友情。"
周司白听了,最后扫了她一眼,冷漠道:"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江言倒是没想到过,男人的友情。也同样的塑料。
她太困了,不再理会他,翻身睡觉了。
周司白什么时候走的,她没印象。
江言醒来时,床边站着个蒋正,眼底阴翳,倒是扯出个坏笑来:"昨晚艳遇了?"
她起来,身上裹着床单,进了浴室再出来后,换上了衣服。头发没梳脸也没洗,看上去慵懒却也有一种性冷淡风的性感。
早上醒脑法宝,于江言而言唯有抽烟最好。她倚在门框上对蒋正风轻云淡的说:"嗯,艳遇了。"
蒋正被气笑:"江言,你什么意思呢?"
她笑:"就艳遇,能有什么意思。"
"我看你是谁都让进去。"
"你不也见缝就钻。"
两个人说起来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蒋正道:"行啊,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你。"
他摔门而去,那一声惊天动地。
往后几天,蒋正不来找她了。偶尔路上遇到,那也是当不认识。
不过蒋正撩妹子的时候,倒是碰到过一次周司白。
当下他就眯了眯眼睛,而后者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蒋正怀里的女人说:"这是谁啊?"
她们这类人一般会开口问的,要不就是有钱,要不就得长得极好,可钱没钱的看不出来,周司白目前是占了后者。
蒋正"啧"了声,说:"看上了?"
女人眼前亮了亮:"怎么,蒋少爷有路子介绍?"
蒋正冷冷的看着她。笑得讽刺,在她脸上拍了拍,很是羞辱人的一个动作,说:"麻烦先看看自己长得什么逼样,什么德性。"
女人抖了抖,不敢说话了。
而蒋正看了眼手机,未接电话和消息倒是挺多,不过那个人的什么都没有。
--
……
八月,王沛公布了蒋恋的事,两个人事先办了个订婚。
前一天晚上,一群男人给王沛办最后的宴席。
原本在这一块地方,大多数是跟着苏贺和王沛混的,苏贺没来,那就是王沛的天下。
蒋正和周司白也去了。
各自携伴,都是美女,哪个都不比对方厉害。
喝得倒是尽兴,气氛只在后边的人掏出点不一样的烟以后,才有了转变。
追求刺激过了头,毒也玩。
那人先是递给周司白,他没接,才转递到了蒋正手上。
蒋正放在手上转了转,笑着问:"这东西刺不刺激?"
"刺激,保管小少爷喜欢。"
蒋正说行,刚要试试,却被王沛伸手拦下来。
蒋正冷了脸:"怎么,王大少爷这是想管着我呢?"
王沛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公布,豪门丑闻不可能那么轻易暴露。王沛最多也只能说:"蒋正,别玩得太过。"
后者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冷笑:"我这么大的人,走什么路,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把手里的打火机一甩,摔倒后面女人的脸色,那女人破了相也没能得到他半点关注。
在场来的几位哪个不是人精,这就知道蒋正也是个不能忤逆的主,玩得没有底线。
倒是那个冷冷的坐在一边的周司白,分得清什么该玩什么不该玩。
而事实上,周小少爷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兜得住底,他只是在几年前答应过一个人,绝对不会碰这类东西罢了。
王沛不由得变了脸色,不气是不可能的,他拎了整瓶酒过来:"行啊,你把这全喝了,我让你抽。"
蒋正二话不说就往嘴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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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言接到王沛电话的时候,刚洗了头,身上还穿着睡衣。
对方只丢下一个地点,附带一句:"赶紧过来。"
王沛这人,事情轻重急缓抓得极好,他语气这么紧急,那就是有要紧的事了。
江言连睡衣都没有换。就直接过去了。
那头蒋正已经把整瓶酒给喝完了,他不屑的看着王沛:"现在我可以抽了?"
又道,"认清点自己的位置,想管我,凭你?"
这话是真的狂妄了。
起码在a市,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王沛说话。
王沛皱眉。
一群人噤声。
唯独周司白淡漠的事不关己。
蒋正踢了踢身边的女人,扬扬下巴:"去,给我把打火机捡了。"
女人立刻就去了。
他点火,王沛眉头锁的更是,烟点燃了,蒋正正往嘴里送,却被人抢了去。
还没有人敢在他手上抢东西。
蒋正的怒气瞬间升到了极致,反手就打算扇过去一耳光。在那耳光离那张脸越来越近,最后只有半公分的距离,却又活生生顿住。
周司白的脸色变了变,不太好看。
抢他烟的人,把烟丢在地上给踩灭了。
蒋正不做声的坐了回去。
一旁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江言身上。
男人看女人,最先看xiong。
蒋正发现了其中一个的视线,那个打火机直接丢了过去。
江言俯下身子来看他,声音比往常要柔,多少都用了点美色,这在男人面前方便办事。她说:"刚才那是什么?"
蒋正有些烦躁的撸了下头发,"就烟而已,还能是什么。"
江言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么小的年纪,抽什么烟?回家去不去?"
他冷笑,嘴角勾得那叫一个邪:"你都不回,叫我回?"
"我回。"江言直起身子来,"没关系,你要没玩够就继续玩,我等你。"语气是真的够哄了。
周司白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发白,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蒋正刚刚的气还没有完全撒出去,刚要刺她两句。江言的手替他顺了顺头发,直接亲了下去。
一旁响起吹口哨的声音。
江言说:"你年纪小,别跟着人家学坏。"
给蒋正递烟的那一个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至极。
而蒋正本人依旧坐着不吭声,却不生气了。过一会儿,又把江言搂过来,让她坐到他腿上,头埋进她肩窝里,还是没说话。
再下一刻,他拉起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亲。
江言垂眸,问他:"回去吗?"
"回。"应得很快。
"那种东西下次别碰。"
"嗯。"
"那好,我们走吧。"
江言刚站起来,就听见有人打趣道:"周小少爷,你年纪也不大,以后也找个像江小姐的这样女人。会哄人。"
男人这种生物,多大了都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要是真遇到个会宠人的,那就真的很幸福了。
可惜女人大多矫情,都希望被宠,会宠人的是少之又少。
而被调侃的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搭理,冷淡的跟块冰似的。
江言一顿,侧目,才看见周司白就在她对面,不过并没有看她。
他在喝酒,不,用灌字更合适。
她刚才并不知道他在这儿。
在他朝她看过来时,江言对着他笑了笑,可他就跟没有看见似的,冷冷的似乎整个人站在冰窖里一样,把眼睛给移开了。
蒋正把她扯到身后,说:"回去了回去了。"
然后直接把江言给拖走了。
两人走后,这堆人算是炸开了锅。
"不是说蒋家这公子花心的很,换女人就跟换衣服似的,今天我这么看着,感觉他挺听话的。"
"就是,这女人他女朋友?我怎么感觉又有点像他姐啊?"
"亲都亲了,哪能是姐姐?何况你看蒋正那个粘糊劲儿。"
刚开始多牛多狂妄,江言一来,瞬间就收敛了不少。
周司白默不作声的听着,又倒了一杯酒。
王沛不动声色的扫一眼周司白,对众人道:"的确是女朋友。"
"哦……,他那女朋友确实是好看的,女人我看过不少,能跟她比的,根本就没几个。"
"……"
"……"
大伙儿个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后才发现少了人,不由得纳闷:"周小少爷人呢?"
--
……
蒋正的酒量是真的好,完全没有醉意。
江言带他出来后,他的脸色又开始阴郁了。蒋正"啧"了声,问她说:"这么多天,都不知道联系我一下?"
江言瞥了眼被他牵着的手,笑得不太真诚,道:"那我也没见你来联系过我。"
不联系他。只是因为她贪图自在的生活。
蒋正不说话了,过了片刻,才开口:"今天我约了其他人,今晚要去过夜。"
江言停了片刻,笑道:"那我送你过去。"
蒋正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随意了,他淡道:"我就知道,今天是我哥找的你。"
江言笑了笑:"那到底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蒋正没说话,去车库找车去了。
八月的天气,可不会让人觉得冷了。站在通风口,那一阵一阵吹来的风,只会叫人更加凉快。
凉是凉,就是发型保持不住了。
江言正要顺手理一理,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她僵了僵,回头看时,周司白正一丝不苟的替她把每一根头发都理顺了。
江言笑着喊他:"小少爷也要走了?"
他点点头,冷淡的说:"原本那根烟,他是给了我的,我没有要。"
这语气里倒是有点邀功的味道。
江言立刻就想起,她以前跟他说过,不准碰赌和赌这两样。
她回头看他:"我很欣慰小少爷能记住我的话,并且希望你以后也能记牢。"
周司白冷漠的看着她。
江言指着停车场的方向,笑:"小少爷,蒋正快要过来了,被他看见,怕是要误会。"
"他误会什么?"他冷然。
"我现在跟蒋正在一起。"她委婉提醒他。
周司白平静的说:"嗯,你怕他误会,前几天却跟我上了床。"
他顿了顿,又说:"江缘的房子是装修好的。我就住在那儿。"
江言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抬了抬眼皮,半分钟后,终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恰好蒋正回来,打下车窗对江言说:"上来。"
他也没怎么注意四周,根本就没有看见周司白。
车子发动以后。
周司白就站在阴影处,看着车子慢慢开远。
然后他拿起手机给打电话。
他说:"哥,嗯……,你的朋友在a市?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我喝酒了。"
周司南道:"喝醉了?难不难受?"
他顿了顿,半天后,大概是酒伤到了喉咙,他的声音没有往常那么稳了。
周司白说:"难受。"
周司南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司白,是不是出事了?"
他道:"没什么。"
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
周司南放下心来,他的弟弟一向都是稳妥的人,又想起江言来:"阿言最近去哪了?"
周司白顿了顿,淡道:"在a市,和蒋正在一起。她不会再回周家了。"
那头沉默。然后叹口气:"她走了也好,有些事就可以放下了。不过说起来,你算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接受新鲜事物的好年纪,周司白的车技、成绩、以及其余一些特长,基本上都是江言带着他学的。
当然,他有天赋,一学就学到最好。
周司白说:"她培养我,是留给她自己的。"
江言说过,她的目的,就是要培养一个好伴侣,而周司白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她这个伴侣跟老公是一个意思。
周司南有些感慨的说:"结果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又是一阵风吹来。
周司白难得笑了笑,只是个很浅的笑,里面甚至连半点喜悦都没有。
所有人都觉得,他以后会跟别人在一起。
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蒋正在开车的路上,非是要把江言的手抓的紧紧的,就算方向盘在几个路段要打得有些急,他也愣是不松开。
蒋正说:"你今天别想逃。"
她笑:"什么叫别想逃?"
蒋正大胆的看着她,"字面上的意思。"然后脸色又变了变,"我那个时候一巴掌过来你都不带躲的?你大概是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一般被我打的,起码得肿上好几天,你这种娇嫩的,我估计当场就晕了。"
江言没答他,翻着手机,有个陌生来电,她没接。
这个电话在她到住处时又打了一次,她还是没接。
蒋正抱住她,顺带上楼,把衣柜翻了个遍,总算找到自己比较宽大的t恤,他丢给江言:"去去去,洗澡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你麻利点,别让我就等。"
江言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没搭理。烟瘾上来又抽烟了。
蒋正不耐烦,却没有多说话,等她抽完半根,到底是受不了了,他一把把她那只快烧完的烟给抢了过来,自顾自猛吸了几口,对江言说:"这下可以去了吧?"
江言笑:"洗完澡呢,做什么?"
蒋正不赞同的看着她,却也没有冷嘲热讽,面对自己的女人他总是要比对待旁人宽容许多。他换了种语气。跟他这张清秀的脸比较符合的小奶狗声调。
他说:"姐姐,你心里应该有数。今天我跟你回来,肯定是要睡你的。"
江言扫了他一眼,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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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司南的朋友算靠谱,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把周司白送回了江缘的别墅。
后者到了家以后,就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从他脸上,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
但周司南的朋友却说:"司白,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他没说话,却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示意那人坐下。
那人看上去就是温文儒雅的人,对于他的举动没有拒绝。
周司白:"你有没有喜欢过女人?"
"有,很多个。"
他问:"所以喜欢不长久,一段时间总会过去对吗?"
"按照道理来说,是这样的,所谓喜欢,不过是青春时期的荷尔蒙作祟,等激素一过去,就不在了。"周司南的这个朋友不亏是学医的,道理一套一套的。
又反问周司白:"小少爷这是喜欢上别人了?"
他微顿。否认:"没有。"
医生不说话,叮嘱他:"记得喝点热水,不然明早起来会头疼。"
他要走了。
周司白却道:"但是我以前,喜欢过她的。不过也就是喜欢,她那个时候勾搭我哥,我就没有再喜欢她了。"
原来是一段兄弟相争的戏码。
可儿女情从来都是比不过亲缘血脉的。
所以那个女人跟周司白注定是不可能。
医生点点头,道:"你能够看清自己就好。"
周司白却坐在台阶上没动,过一会儿,冷冷的笑。
然后他想起江言和蒋正的那个亲吻,两个人那样默契,仿佛旁人谁都插不进一样。她最后,对着他淡淡一笑。
江言哄蒋正,要比哄她耐心得多。
他又想起随后有人打趣他说,叫他以后找一个江言那样的,那样的日子会很舒心。可是谁都不知道,江言本来就是他的。
他们只看得见她跟别人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可是从来就没有外人知道,江言跟他要比跟蒋正亲密很多的。
随后周司白反应过来,可能今晚以后就不一定了,他们之间肯定会发生什么。
他的脸色冷了冷,可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是挺喜欢江言的身体的,但是要说这是爱的话,他会觉得这非常滑稽。他要爱江言,就用不着等到现在,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饶是这样,他还是给江言打了电话。
好几通后,那边才接了起来,江言是不知道他的新号码的,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是谁。
周司白这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离开之前,护照还在为这儿。"
"嗯,那麻烦小少爷给我保管了,我过几天就过来取。"江言的声音依旧和平常一样带着浅浅的笑意,而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是那种淡淡但是又莫名有些勾人的……
周司白鬼使神差的问了句:"还在酒店?"
那头顿了顿,才说:"我跟蒋正回去了。"
电话那边的蒋正甚至配合的传来了催促声:"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好,我他妈都快要wei了。"
这话可真够亲密的。
周司白什么话都没有说了,他明白这个等字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江言在洗澡。
他猛然醒悟,他这时候的行为不过是打搅他们。
这有什么意义呢?
周司白这就要把手机给挂了,可江言在那头说:"小少爷,我看见你今天又喝酒了,记得喝点热水,上次是你想多,多喝烫水的确是关心的话,小少爷,到底还是个孩子……。"
所以江言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的冷漠。
一如既往的关切语气。
跟今天哄蒋正的话态度差不多。
周司白顿了顿,突然轻飘飘的说:"既然关心我,为什么不来我面前关心?"
他说:"就在江缘这边的一号楼,你一进来就能看见在哪儿,我在这里等你。"
他一向冷漠,今天却带了点哄骗的味道,他说:"阿言,你来找我好不好?"
江言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周司白果然还没有彻底长大呢。
江言最后只说:"不来了,蒋正还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