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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新新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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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驶出码头之后,湖面忽然开阔,诺心站在甲板上望出去,视野内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碧绿,两岸的远山影影绰绰。近处的湖水澄碧一片,仿佛一块起伏波动着的翡翠,微微的浪尽情地把天光吸纳、摇匀,在远处的湖心酿成整幅整幅粘稠似酒的碧绿,浓烈似情人的眼波。

    一大一小两位男士配合的刚刚好,陆嘉洲掌舵,展航爬上桅杆,熟练地展开三角风帆,他们的船急速行驶,没多一会就超过了其他两艘。展航坐在船头,向诺心打手势,诺心到休息室取出冰水给他。展航将鸭舌冒摘下,豆大汗珠自额角滚落,诺心递上纸巾,展航摆摆手,猛灌了半瓶冰水。

    “没想到你会玩帆船。”

    展航摘下飞行员款式的太阳镜,看了一眼诺心,笑了,“读研究生的时候,学校组建了帆船队。”

    “大学的社团组织这么时尚?”

    “也不,就我们学校有吧……..现在手生了。”

    诺心继续问,“毕业多久了?”

    “我没有毕业,中途退学,没有拿到硕士学位。”

    诺心面露歉意,不知说什么好了。

    展航发出天真而率性的笑声,“读书的时候特喜欢玩游戏,后来跟同学一起开发了一款,有人出价六百万买走,哇哦,人生第一桶金,正好我又对管理类学科完全失去兴趣,读到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索性不读了。”他的白色方领T恤看上去非常柔软,将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衬托出阳光的味道。

    还有点传奇,诺心暗自有点佩服,在她眼中,眼前这位小伙子完全是青春活力的新新人类。也难怪关妙宜对他有兴趣,诺心决定要替她好好观察一下。

    风越来越大,只听陆嘉洲喊了一声,“小兄弟,风来了。”

    诺心随即也感觉到风从一侧吹来,舵杆被推向一边。

    展航敏捷的翻身起来拉紧主帆,他的背影被阳光镶上了一圈金边,双肩的线条刚健而流畅。他又朝陆嘉洲打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诺心发现船首渐渐地转向,似乎陆嘉洲摆直了船舵。

    不知何时,关妙宜与小阮的船已经超过他们,但船头仿佛是被风顶住了,向后漂流。诺心看到关妙宜在帮小阮拉紧主帆的操控绳索,另一名队友则在船尾掌舵。

    诺心这才发现有快艇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他们保护安全。

    等船稳一些的时候,陆嘉洲唤诺心过去,指指船舵,“要不要试一试?”

    诺心吐吐舌头,“完全不会噢。”

    “没有关系,来体验一下。”陆嘉洲伸出手臂向她示意。

    诺心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走向船尾,陆嘉洲腾出位置给她,她握紧方向盘,风将她如云的秀发吹散,擦过耳畔。诺心有一点紧张,手心出了汗。

    “眼睛看远方——”

    诺心将头抬高,光滑的额头在在阳光底下闪着金光,陆嘉洲替她将帽檐压低,精瘦的他站在她的身后,保持适度的距离,帮她把住方向。他的肩头仿佛是环着她,诺心不自觉的微微侧头看,又没有。

    “我这样,会不会减慢船的速度,拖了你们的后腿。”诺心问。

    陆嘉洲爽朗大笑,“太当真就没有意思了,虽然是比赛,也要欣赏风景为主。”他又缓缓的说,“这一次大家玩得很尽兴。”

    诺心想,真是个玩家,敢情邀请他们来这里做联谊活动,就是来陪他玩的,难怪要做东拉大家一起狂欢。

    只听陆嘉洲幽幽的讲,“下月我们这里有游艇比赛,欢迎你们再来,诺心,尤其是你,一定要来。”

    诺心只当他是客气话,又觉得有点意味深长,不知如何作答。

    “陆大哥,舵都偏了!”那个明亮的悦耳的声音自船头传来。展航逆着光,站在桅杆下,朝着他们打手势,“风向变了——”他高大的身形在烈日底下拉出很长的影子。

    诺心忽然发现他出现得非常是时候,满身阳光的样子叫人喜欢,掏出手机替他拍了一张………….

    风太大,风向又急速改变,船身晃动,他们索性收了帆,在湖面飘了一会儿。到达指定位置的时候,有一所大游艇在那里等他们,小阮和关妙宜拿了第一,正在欢呼,关妙宜向诺心他们大喊,“诺心姐,怎么样?我还不错吧?”

    诺心伸出大拇指赞她。

    展航笑了笑,同陆嘉洲一起讲,“祝贺!祝贺!”也没有多讲。

    关妙宜在这一路上赶了又赶,就是为了叫他对她另眼相看,却没有得到关注,她站在甲板上,迎着风,杏仁眼迷茫的看向远方,如同一个被冷落的孩子似的失落。诺心洞悉她的心思,将刚才拍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她。

    许君的船这才悠悠的驶过来。一身艳丽长裙的祖芳与两位男士谈笑风生,上岸的时候一手提裙,一低头,一头长发正好将她的脸掩住,诺心发现祖芳跟她从前认识的不大一样,以前干脆利落的短发不见了,她竟然戴了一个女人味十足的假发,那股精明凌厉劲儿也被妥善收藏。

    原来他们都是来玩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几位小朋友最认真。

    帆船比赛结束,三艘帆船悠悠的驶回码头,很多客人在码头看他们。永晖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在人群里对准诺心坏笑了一下,又使了个眼色。

    诺心从黑色羊皮小挎包中取出手机一看,帆船驶出码头时,永晖替她拍了一帧照片,她放松的坐在船尾,微风轻抚她的脸庞。还有一张祖芳的照片,与许君谈得十分投机的样子。另外有一条消息:幸好立文没有来。

    其实他们都明白,舒适的居家男人王立文不会是祖芳的最后一站。诺心想起祖芳在参加这次活动前成为公司会员的事,赶紧告诉永晖:怎么办,我已受托做祖芳的婚恋顾问。

    永晖正想告诉诺心,是祖芳特意要他将她引荐给许君认识,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拍了拍永晖肩头,“今晚有个朋友过来,大家一起聊一聊。”

    永晖听出许君的声音,点头答好。摸爬滚打数年的他深谙游戏规则,小圈子里的几个人坐在一起,一壶茶的功夫,或许就谋出一个漂亮的棋局,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共赢。

    关妙宜乐呵呵的跑过来挽住诺心胳膊,“诺心姐,快让唐咏欣拿协议来。”

    诺心笑她,“服务协议是可以签,但是人嘛,碧晶叫我——”

    关妙宜嘟嘟嘴,做了个鬼脸,诺心还没来得及说下句,关妙宜已经被小阮叫着一起走了。

    诺心也忙着帮夏悦组织客人去宴会厅用餐。

    展航帮陆嘉洲收好帆,又聊了一下,才下船来。

    夕阳渐渐西沉,在水天相接处制造出大片的火烧云,又在波光中摇摇晃晃的拉出金色的长影子。

    返程前夜,永晖与诺心终于得空相聚。永晖在房中的暗灯下做红茶,从落地窗望出去,周诺心在露台上倚栏远眺,湖面平静而悠远,她的白色长裙在夜风中微微散开裙角,与这太湖边上的夜色融成了一幅水墨画。

    然而在周诺心的视野之内也有另一派景象——月夜星光下,湖边有个人影,挺拔的站在那里仰望苍穹。诺心越看越觉得那背影很熟悉,噢,原来是展航。有点意思,年轻的关妙宜眼光独到。

    永晖端着茶水走到露台上去,“听说碧晶家的小朋友找唐咏欣做婚恋顾问?”

    “是啊,没想到这么快。”诺心看着湖面出了神,没有回头。

    永晖将茶杯递到她手中,“我完全没想到,小关这种九十年代出生的新人类,居然接受这样传统婚恋方式。”他将她的思绪拉回。

    “也是,我也没想到。”诺心小呷一口茶,比咖啡清淡很多,淡淡的幽香,这才是她喜欢的嘛。

    “现在的小朋友出生自带光环,比如小关,有这个资本任性。”

    永晖眼光精准,诺心也是刚与碧晶通电话才知道关妙宜家境非同寻常。

    “咏欣说她有好几个年轻的客户,永晖,你看,小生都出道了。”诺心晶莹的大眼睛期盼的看向眼前这个与她追逐多年的爱人。

    永晖爽朗大笑,“我得勤奋工作,迎头赶上才是呵!”

    忽然间,诺心觉得有种陌生寒意袭来,傅永晖的字典里永远没有停止这种词语,永远都为自己设定更高的理想与追求,才能何时安定下来?

    “明年,我换大屋时向你求婚。”他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拥住她的肩头,在她耳边柔情蜜意的讲。

    诺心只当他讲的是真的了。

    第三日清晨,咏欣和诺心等人组织客人们返程。临走时,诺心发现游艇会的工人在改造一艘帆船,陆嘉洲亲自在旁边监工。诺心不想打扰,轻轻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