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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看完了“共党火目”的抓捕报告后,德川雄男生出了“果然如此”的感触。
七男一女的配置,这些各有背景的青年男女手握手枪,为何到了现场,反而操起了木板,铁锹,石头之类的东西,选择殴打火目?
那可是正面战场上下来的铁血战神,是特工组织里的冷血杀手,光凭自身就屠杀了几十个地下党的人物。
不管是枪技还是搏杀,都不是几个生瓜蛋子能媲美的。怎么可能被几个抡木板的——
等等!
德川雄男发现自己进入了知见障。
这种事情怎么应该如此想?
不是火目怎么打不过几个抡木板的,而是为什么面对重伤了郑开奇的恐怖杀手,八个人选择放弃了手枪?
八个人的数量可能是为了蹭功劳,只要其中两人持枪,其余几人作为诱饵出现,就能轻易抓住目标为郑开奇的火目。
因为他给火目下达的命令是:重伤郑开奇,要他一只胳膊。
按照火目那高傲又冷酷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带枪,选择暗夜偷袭。
两只手枪足够让火目束手就擒了。
为什么,那群青年没有选择快速有效的方法?而是选择跟火目互殴?
直至火目脱力,才拿下了昏迷失智的火目。
“是什么情况,才会出现如此逻辑?”
德川雄男把视线投向对面那副牌匾。
“上善若水任方圆。”
可能是史上最优秀的日军少佐,德川雄男蓦然低头,看向桌子上的文件。
“是了,只能是这样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讲得通了。”
“来人。”
他厉声怒喊。外面的传令兵吓得腿直哆嗦,他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少佐大人。
“长官。”他战战兢兢进房间,德川雄男已经恢复了正常,轻声问道:“南郊警署的嘉奖令拟好了么?”
“已经拟好,奖励所需财务也准备完毕。”
“很好。”德川雄男温和笑了,仿若刚才愤怒至极的怪物不是他。
“上次电话问询的兵犬的事情,有回复了么?”
“是的,会有两只兵犬从正面战场转送到这里,会在几日后到达。”
近几日诸多事件发生,南郊警署的李震李默小吕,还有女子学院事件,在背后,一定有一个大大的组织。
具体是重庆的力量,还是延安的信仰,暂时不好说。
但女子学院当晚发生的血案,跟李震无关,他有案子,李默当时也在法租界。根据叶小姐描述而画出来的画像,更多的是倾向于郑开奇。
但那两个人不对付,是众所周知的。
那个特工很谨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除了在逃走时留下的衣服碎片。
上面残留的血腥味与汗臭味,青草味,焦糊味,使得警局的警犬根本无法辨认。
只能依靠在战场上的兵犬。
他德川雄男,就不信找不出凶手来。
“是下午去南郊警署,还是现在呢?”
他有些头痛,他不饿,却是午饭时间。
*****
“哎呀,怪不得我这么饿,”郑开奇抬腕看了看表,“到饭点了。”
端坐在悦来酒馆的他翘着二郎腿,看了看身边的顾东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到了饭点了,酒馆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跳起来冲进后厨,俩大妈正玩命做菜。
“干什么呢?一个人都没有。我说两位大姐,我不在这你们是不是没好好照顾生意?人呢?怎么连老主顾也不见了?还在这呼哧呼哧做这么多菜——哎呀。”
刘姨一个白菜帮子扔了过来。
“喊喊喊,就知道喊,你个小兔崽子整天在外面溜达,不知道帮忙。我们想让人来当伙计你又不同意的。刚才邻居跑过来了,说有人打电话打到那里去了,今天中午有人包场。”
“包场?这里?”
郑开奇心想谁脑子不好使,包场了来吃大锅饭?
不会是巡警刘芳,拿了钱不好意思不来吃?叫上其他巡警组了?
有可能。
“多少桌啊姨。”
“十桌。”柳妈抬头再次强调了找人帮忙的事情。
“行吧,叫个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坚决不行啊,命不好遇到鬼子,丢了命不值当的。”
两个大妈神色都有些沉重。
日军刚入城那会,南京路上不少店铺被打砸不说,被糟蹋的女儿女店员,不计其数。
“知道,肯定不会让我们女儿抛头露面。”谁家亲戚没有几个愣头小子没工作的。
这年头在酒馆饭店工作,是多大的福报?最起码,自己能照顾自己温饱。
正说着话,外面轰轰隆隆叮了当啷响,顾东来没动,就说:“开奇,是好多黄包车的声音。”
郑开奇一愣,笑了。
“好嘛,记吃不记打,来找场子了。老子今天要整顿脚行,让你们知道知道我——”
“得罪人啦?”大姨凑了过来,“没事,别怕,哪有一顿饱饭解决不了的事情?请客就是,人家定了十桌,我们给上九桌的菜,那一桌你请客用,不用额外花钱。”
看着俩大姨焦虑的表情,郑开奇心头暖暖。
“没事,自家地盘还能让别人欺负了?”
说话间,轰轰隆隆进来一群麻衣黑裤千层底的壮汉。
顾东来从凳子上蹦起来的功夫,小小的一楼大厅就站满了人。
最后,一老一少,还有一瘸腿的,被人群捧出来。
顾东来亮起了牙,郑开奇笑了。
“哎呀,哎呀,郑开奇,得见高人,叨扰了。”
马渚一进来,就看见坐在那淡定看过来的郑开奇。
屋子里已经满满登登五十多人了,这人就一点不害怕?
他叫这么多人来吃饭,未尝没有先震慑震慑这郑开奇的意思,看来,没什么用。
“你是?”
郑开奇没起身,往那一靠,笑了。
“鄙人马渚。”马渚往郑开奇对面一坐:“叫我老马。”
“站起来。”
郑开奇一声喝,马渚扑腾站了起来。
他没有感到不好意思。他也是背着莫名命案的人,几次经历生死危机。他在这个郑开奇身上感到了杀气。
“挺大个国字脸,一身正气的玩意了你也是,怎么,手下这帮人,还整天欺负老百姓呢?”
郑开奇缓缓站起身,慢慢趴在桌子上,凑近了马渚。
马渚有些奇怪,这话是你这一身黑皮的人说的么?
警察那点欺男霸女的事做得少么?
不过他也知道这样是不对,可是没办法,当整个社会都这样,当上流社会都看不起流民,百姓,穷人时,这个从底层出来往上层里钻的脚行老板,就已经没有再低头看哪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