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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吕小伟独自进入刺杀二十名锦衣卫、以及十一名玉佩案人犯的现场后,果然如预想的那样,从各种各样的脚印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其实,想要检验脚印的想法,在吕小伟刚才验尸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因为,当时验尸之时,吕小伟发现,二十名锦衣卫全都是穿着棉甲和官靴,十一名人犯则都是穿着草鞋,根据吕小伟的预想,那些刺客除非穿的和这些人一样,在现场才会难以分辨。
但是,刺客和锦衣卫或者人犯穿一样的鞋,概率会很低,原因在于,假如刺客穿着官靴,那么他们在经过周围村庄的时候,会很容易引起村民或者路人的注意 ,从而被那些人记住长相,不利于隐蔽身份,还会给后来暴露身份留下隐患。
而假如那些刺客,为了更好的隐藏身份,而穿上平民的草鞋,但是在刺杀拼命的时候,脚下不利于发力,要知道,在这种以命相搏的场合中,一点点小的失误,最终都会导致命丧黄泉,甚至任务失败。
所以,当时吕小伟认为,大概率这些刺客穿的应该是百姓款式的皮靴或者布鞋,而这两种鞋子,和官靴的印记有很大的差别,和草鞋的印记更是天壤之别。
事实也正是如此,吕小伟缓步迈进案发现场后,仅仅走了几步,就发现了地上的四五处血迹,以及杂乱的脚印。
而就在这些脚印中,吕小伟欣喜的发现,和自己当初的猜想一致,鞋印正好是三种类型,锦衣卫的官靴、人犯的草鞋,还有一种,正是民间那种手工自制的布鞋,也就是俗称的“千层底”。
对于这种辨识度极高的鞋印,吕小伟找来纸笔,然后开始逐一辨认,只要是发现一处不同的鞋印,就直接施展绘画秘术,一一将鞋印画在纸上。
要说分辨这些鞋印是否为同一个人,听起来很难,其实也简单,除了鞋印大小之外,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为“千层底”布鞋,全部都是手工纳的鞋底。
穿过这种“千层底”布鞋的人都知道,这种鞋最显着的特点,就是手工纳底,上面会有密密麻麻的线绳穿过的痕迹,而落在地上的印记上,则就会变成一个一个分布的小点。
而不同于机器制造的统一性,根据每个人鞋子的大小,那些纳底的穿孔肯定多少不一,就算是一样大的鞋子,制作的人不同,也会有不同的做鞋习惯,也会导致鞋底的痕迹不一样。
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特点,那就是每个人的身高、体重不一样,走路姿势不同,而在搏斗中的发力方式也不一样,这就会导致留下的脚印,前后左右的深度都不同。
再加上吕小伟如今异于常人的眼力,分辨这些显着不同的脚印,简直可以称得上易如反掌。
最终,经过两个时辰的细致搜索勘察,吕小伟最终画出了不同的七组脚印,基本可以确定,当时的刺客人数,应该就是七个人。
这一发现,也从侧面验证了,怜烟当时根据伤口来计算刺客人数的数据,还有张虎所猜测的六到八人这个数据。
鉴于同县的金百户也有通敌嫌疑,所以吕小伟并未现场公布他的勘验结果,而是派遣自己从应天府带来的两个锦衣卫,与看守的那两名金百户手下,一起继续保护现场,方便重新勘验。
随后,吕小伟正准备回去锦衣卫驻地,汇总分析自己画下的这些脚印,突然发现,远处一大群人急急忙忙的冲过来,为首一人骑着马,满脸欢喜模样的,正是楚安王的好兄弟,吕小伟帮忙寻找过世子的代王。
看见吕小伟,代王哈哈大笑的声音,远远就传了过来,那副样子就像一个看见挚友的书生,而不像是一个王爷,虽然在如今,王爷也没什么权势,仅仅是被圈养的生育工具而已。
“吕贤弟啊,吕贤弟,想煞愚兄乐,来了同县怎么不去我那里坐坐?我寻思也没得罪你啊。”代王还没到跟前,就远远的抱怨起来。
面对如此热情的代王,吕小伟也是微微一笑,毕竟自己本来的朋友就不多,而楚安王和代王两位王爷,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朋友来处,实属难得。
“王爷误会了,我来同县,只是因为这里发生了通天的案子,朝廷派我前来查案,所以,到了这里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来案发现场,本想公事办完再去拜会王爷,哪曾想王爷居然亲自出来了,惭愧啊。”
这时,代王已经到了吕小伟面前,下马之后就上前来拽着吕小伟的胳膊埋怨道:“什么案子不案子的,那都是朝廷的事情,和我这个闲散王爷没关系,倒是贤弟你,这怎么才分别几个月,就这么生分了?还叫王爷呢,上次不是就说过,咱们兄弟相称么,还是说,我这个无权趋势的闲云野鹤,攀不上你吕青天这位钦差啊?”
代王故作恼怒的话语,让吕小伟也是一阵尴尬,只能顺着话茬回应道:“王爷,哦不,兄长如此说来,愚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代王开怀大笑,拉着吕小伟的胳膊,作势就要跟他走:“走走走,去愚兄的王府,今天遇见贤弟,是我这几个月来最开心的事情了,值得浮一大白!”
代王拉着吕小伟就要跟他走,从头至尾都没有理会旁边的锦衣卫金百户,以及同县的古知县一帮人,好像这些人在他眼中,和空气没什么区别。
不过,对于代王的这种态度,金百户和古知县一帮人也好像习以为常,既没有上前来行礼,也没有搭话,全都是盯着案发现场那些血迹看,好像还在分析案情一样。
而已经做官十多年的吕小伟,对这种地方府衙和封地王爷的矛盾,也是见怪不怪了,更别说那些驻扎在封地内的锦衣卫,可以说是悬在封地王爷头上的一把刀,一旦朝廷有命令下来,第一个出手捉拿王爷的就是他们,哪能有什么好脸色呢?
面对代王的邀请,吕小伟也正好已经初步勘探完案发现场,准备找个地方复盘今天所查找的证据,所以也没有推辞,笑着答应道:“也好,今天就陪着兄长喝一杯,请。”
“案子先放一放,咱们先。。。。。嗯?你答应了?”代王一时也有些惊讶,吕小伟能答应的这么痛快,自己一路上准备的那些说辞,居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代王虽说自嘲是个闲散王爷,但是同县发生刺杀锦衣卫二十人这么大的案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吕小伟如今的到来,肯定和这件天大的案子有关。
原本在来的路上,他想着邀请吕小伟去自己府上喝酒,或许还要费一番口舌,毕竟他可是和吕小伟打过交道的,知道这位吕青天向来对于办案极其认真,自己的邀请很可能被拒绝。
可是,作为一个被圈养在封地的王爷来说,平日里除了吃美食、喝美酒、看歌舞、生孩子、养花、钓鱼。。。。,呃,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实际上无聊至极的生活外,从来没有交到过如吕小伟这样,不畏惧他的头衔、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人对待的朋友。
更何况,吕小伟的脑袋里装满了各种破案故事,这才是楚安王和代王不约而同想和吕小伟亲近的原因,每次听到那些匪夷所思的案件故事,他们那平淡无奇的生活,才会获得一些波澜。
其实,在代王心中,吕小伟不但是自己的朋友,更是整个代王府的恩人。
当初吕小伟帮助他找到自己死去的儿子,让代王世子最终没有曝尸荒野,能够入土为安,最终还抓住了杀害世子的凶手,虽说没有亲自手刃仇人,而是被锦衣卫押解去了京城,但是这点瑕疵,完全不影响这份恩情,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来说,吕小伟的这番帮助,不亚于救人一命。
而且,吕小伟还给自己出谋划策,让朝廷没有剥夺自己的封号,最终按照自己的意愿,封自己小儿子为世子,这份恩情,对于整个代王府来说简直就是恩同再造,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吕小伟爽快的答应去代王府,让代王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对着身后的随从就大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马车拉过来,让我的吕贤弟上车,快快快。”一连串的催促,唯恐吕小伟变卦。
就这样,吕小伟仿佛被绑架了一样,被代王直接推上了代王的专属车驾,虽说这种情况有僭越的嫌疑,不过对于吕小伟这种带着钦差身份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跟随吕小伟一起上车的,还有形影不离的怜烟,而张虎则是骑着一匹马,跟随在马车的周围,时刻保持着警戒。
虽然这项工作不是吕小伟吩咐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以保镖身份自居,时间久了,吕小伟也就顺其自然了。
到了代王府后,吕小伟预想的大摆宴席并没有出现,而是在代王府的后堂,与代王妃、世子一起吃了顿家宴。
席间,如今的代王世子,也就是朝廷新封的代王小儿子,按照代王的交代,一口一个吕叔叔的叫着敬酒,让吕小伟这个仅仅比世子大了七八岁的老男人一阵尴尬。
不过,在这个立法大于天的时代,世人都以辈分来论称呼,对于年龄反倒是其次,所以,整个席间除了吕小伟对于称呼有些不适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代王妃和世子在给吕小伟敬酒之后,就借故离开了,这也是当下家宴常见的模式,留下代王单独招待吕小伟。
酒过三巡之后,代王就开始两眼放光的恳求吕小伟,讲讲这段时间他破获的案子。
对于和楚安王一样,仅仅爱听故事的这个爱好,吕小伟也没有吝啬,将最近破获的闹鬼的客栈、应天府的一尸两命案件,还有刘村藏尸在坟墓的案件等等,都讲了一遍。
这些曲折离奇、匪夷所思的案件,以及吕小伟那神乎其技的破案手法,都深深的让代王迷恋,只见他一会拍案叫绝的赞叹,一会又咬牙切齿的痛骂凶手,活脱脱一个书迷。
不过,在讲述案件的时候,吕小伟并没有说玉佩案,以及与之相关的吕府灭门案,还有如今同县的这起刺杀案。
酒席一直吃到晚上,代王在王妃多次劝解下,还有吕小伟保证多住几日的情况下,才悻悻的同意结束酒局,并安排吕小伟和张虎、怜烟住在原世子的院子中,由此可见,这位王爷的确是把吕小伟当做最最尊贵的朋友来招待。
而吕小伟如今的修为已经大成,别说代王一个人陪着喝酒,就算再来十个人,对于他来说也不是难事,无非就是使用腹中金丹多运转几次而已。
到了原世子卧室内,一番洗漱过后,吕小伟则是一脸清醒的掏出那些鞋印,开始一张一张的仔细端详。
这一幕又引得略有醉意的张虎,连连出言佩服,毕竟下午的酒宴上,他可是亲眼看见,吕小伟从头至尾到底喝了多少酒,自己就连十分之一的酒都没喝到,最比吕大人的醉意还要浓。
怜烟则是端来早已泡好的浓茶,自从进了代王府之后,她就以身体不适躲在了小院中,只是因为她的身体特殊,并不需要吃饭喝水,所以也从来不参与这些宴席。
眼看吕小伟一会皱眉,一会沉思的样子,怜烟好奇的问道:“义兄,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张虎听见讨论案情,也是精神一振,毕竟下午勘验现场,吕小伟并没有带他们两个进去,所以,如今的案件到底掌握了那些线索,也只有吕小伟知道。
吕小伟知道他们两个关心案子,也没有任何隐瞒,开门见山的说道:“嗯,确实有一些线索,我还在分析中,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凶手的确是七个人,而且,其中应该还有一个女人。”
“啊?真的?”
“义兄,这么说,我的建议还是有点用?”
吕小伟点点头,继续说出一句话,让怜烟和张虎当场惊呆了:“我还判断出,这帮凶手的据点,很有可能,在附近的一座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