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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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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狂人

    炎热多雨的夏季过去,秋高气爽的季节来临。天空由铅灰变湛蓝,破絮般的云团为洁白的云朵代替,整个天空像漂洗过。夏天雨水大,花园里的花大多萎黄,只有劫后余生的月季花、木槿花虽然开得孱弱,但毕竟给秋多了一些点缀。

    小花园的石桌前,段祺瑞跟1岁的孙子大江下围棋。他太爱这个孙子了!上学前,他总要抱一抱,关照几句;下学后,他还要亲一亲,问叨几句。不管心里多烦,只要大江叫声爷爷,撒回娇,爷爷就会转忧为喜。没事的时候,他总爱牵着孙子的手,在花园里,树荫下徜徉一番,或谈诗论赋,说笑下棋……徐树铮赴前线督师已0多天。这些天把老段急坏了,整天没抓没挠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他越来越离不开这个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年轻人了。

    突然有人喊:“徐次长到!”段祺瑞回过头,见徐树铮急匆匆走来,对孙子说:“宝贝儿,爷爷有事,玩儿去吧。”大江跑了。

    徐树铮身着便装,臂搭风衣,这位7岁,官运亨通的少将,过早地发福了。紫红色的脸膛在午后斜阳映照下格外健壮,生动。来到段前鞠一躬,兴冲冲地说:“芝老,我回来了!”段说:“好好,又铮你坐!”

    说着,段祺瑞推过一杯凉茶,徐咕咚咚喝下去,又拿起蒲扇扇着。他说:“情况是这样的,8月6日,我随良佐动身南下,遵照总理指示先到南京面见李纯,再到武汉会王占元,设法与他们疏通关系,但他们受了冯河间影响,对参战都不积极。接着,我们在岳州停留。这时,王汝贤和范国璋已开到湖北待命……”

    段问:“西南方面有何动作?”小徐说:“良佐到岳不久,湘军将领发表联电,不反对良佐督湘,只希望不要带兵入长沙。谭延闿表面不反对易督,实际上在悄悄战备,提拔刘建藩为零陵镇守使,调林修梅部进驻衡山,拍卖大批公产充作军费,加薪笼络人心,鼓动文官辞职,向西南各省求援等,决心背水一战……”

    徐树铮解开衣扣,掏出手绢擦汗,老段又斟了一杯茶给他,以期许目光看着这位处处像自己的门生。他说:“别急,慢慢说。”

    “北洋军的强大压力,”小徐接着说:“和我们的策反工作,推动了湘军分化。第二师长陈复初,第一、四旅长朱泽黄,李右文都表示不与北军为敌。这样,谭廷闿能控制的军队不及一半,难以构成对我军的危胁。这时,我跟良佐决定撤销刘建藩,林修梅职务,分别换上邹序彬和陈遽章,这二人都是我们内线。目的是刺激刘、林越轨、我们好借口发兵。”

    老段一拍大腿说:“干得好,看来湖南尽在我们掌握之中!拿下湖南等于打开西南大门。”徐树铮叹道:“唉,可惜好事多磨,陈复初、陈遽章相继遇害!”老段急问:“谁干的?”小徐说:“初步调查系国民党人所为。”老段说:“混帐,解决了西南之后,再来收拾国民党!”

    徐树铮呷了一口茶接着说:“四川情况尤为复杂。洪宪时期蔡锷率川、滇、黔军在四川与北洋军作战,后来蔡一病不起,这三股军队不能相安开始混战,先是刘存厚的川军与罗佩金的滇军互打,随后,刘又与戴戡的黔军厮杀。戴的后台是研究系和黔督刘显龙,罗的后台是滇督唐继尧,刘的后台是我们。川军共5个师,一师周道刚和五师熊克武表示中立,四师早被解散,二师刘存厚与三师钟体道合作,以刘存厚势力最大……”

    段说:“四川之所以复杂,是牵扯面多,各派都想做大,连研究系也想建立党团武装,提高自己政治筹码,千方百计讨好戴戡。戴戡失利后,梁启超在国务会上疾言厉色要我救戴戡,惩制刘存厚。8月10日戴戡战死后,梁启超如丧考妣,要我为戴戡报仇。我当面拒绝后他竟愤然退席。你说可恶不可恶?”

    研究系曲意奉迎段祺瑞迎来政坛辉煌,可惜昙花一现,因四川问题跟老段闹翻。看来,政坛上只有私已利益,没有永久友谊。

    徐树铮早对研究系不放心,组阁时对研究系独占5席提出过异议。他说:“研究系心怀叵测由来已久,不可不防。”段说:“对,今后不会再有好果子吃,你接着说四川。”

    徐树铮说:“8月上旬,自堂(吴光新字)带队入川,四川各派明白我们取川意图。中立派纷纷扯下伪装,各派言归于好一致对付北洋军。看来四川麻烦更大,短期难有建树。”

    段祺瑞点燃烟斗边踱步边说:“看来我们动作急了点儿。那西南派的动向呢?”徐树铮也站起来,说:“我们到湖南后,陆荣廷就召开西南各派会议,决定武力抵抗。唐继尧建议驻粤滇军开进湖南,这支滇军由李烈钧统领,是当年讨袁时开进广东的,后来赖着不走,自立门户驻防江北。这成了粤督陈炳焜的心腹之患,总想把他挤走。所以,各派都同意这支部队援湘。可谁也不肯出军火费,军队本身也不愿去湖南。至此,该军仍按兵不动——谁?!”

    徐树铮突然拔出手枪,推上子弹,冲10米外的灌木丛吼了一声:“出来!”不一会,一名警卫哆哆嗦嗦走出来。徐喝问:“你鬼鬼祟祟干什么?”“长官,我……我……”“我看你是奸细!”说着,“啪”地开了一枪,把警卫打倒在地,“来人,带下去严加拷问!”

    带班军官和几名武警跑过来,把血迹斑斑,连呼救命的警卫拉走了。

    自始至终,段祺瑞口衔烟斗,不动声色,徐把枪掖进腰里继续刚才话题:“广东的几种不同势力,经常明争暗斗。本来陆荣廷为广西督军,黎元洪为拉拢他,授以‘两广巡阅使’头衔。从此,陆也将广东置于他统治之下,陆除以其内弟谭浩明接替他当广西督军外,还任命亲信陈炳焜为广东督军。省长朱庆澜手下有0营警卫队,他联合地方军与陈炳焜斗。李烈钧的两万滇军,有时也与朱庆澜联手对抗陆荣廷的桂系。

    “桂系从不管朱庆澜和地方军人的军费。于是,他们巧立名目自筹;桂系则横征暴敛,大肆搜刮,两广百姓苦不堪言。北京复辟期间,朱庆澜派人到上海联络孙中山,相约在广东设护法基地。7月上旬孙中山率两艘军舰开到广州。桂系虽不欢迎,但也无法公开拒绝。陈炳焜、朱庆澜到江岸迎接,并在黄埔公园召开万人欢迎会。这样,广东局势更加复杂了。”

    段祺瑞愤言道:“朱庆澜本是我们的内应,他竟敢公然勾结孙中山!7月6日我曾以国务院名义命广东与广西的省长对调,目的就是一石击二鸟,一方面惩戒朱庆澜,一方面打击孙中山。”小徐说:“但是,朱庆澜以广东自主为名抗命不遵!”

    老段又问:“孙中山成立军政府又是怎么一回事?”小徐说:“孙中山在广州举起护法旗帜,国会议员纷纷南下响应,先后到达者有10余人,不是北京阻拦恐怕还要多。孙中山在广州召开非常会议,制定军政府组织大纲,推举军政府首脑。8月0日,非常国会选举孙中山为海、陆军大元帅,陆荣廷,唐继尧为副帅……”

    段问:“陆荣廷岂肯甘居孙中山之下?”小徐说:“当然不,一是他们不肯就职,二是大搞釜底抽薪。”段说:“总之,西南混乱对我们不是坏事。第一,我们赶紧拟出打击军政府的办法;二是加紧部署取湘夺川战争,使战斗尽快打响。”

    小徐说:“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西南派、军政府,而是……”说着,伸出四个指头。他指的是排行老四的冯国璋。

    副官跑来报告:“王总长求见。”段问:“王士珍,他来干什么?”许多朝野名流都是段公馆常客,都想捞点好处;只有王士珍很少来,来了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徐起立道:“哼,怕是来作说客的——我走了。”徐树铮绕道离去。

    少顷,王士珍从一辆轿车里走出来。他戴黑缎帽盔,身着对稔夹袄,脚穿圆口布鞋,步履蹒跚走过来。他没有些许军人气质,倒像一位帐房先生;眼睛同脸一样硕长,像两枚开心果,它们显得忧郁而缺少光彩。他才56岁,纵横交错的皱纹已爬上消瘦的脸了。

    段祺瑞仰坐在躺椅上不动。为他的傲慢无理,不知多少朋友和部下心寒,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对段的傲慢,自来就缺乏自信的王士珍更怀疑此行的价值了。同时,但段的无理也激怒王士珍,他决意一吐为快。

    段正正身子,示意王士珍坐下,不冷不热地问:“什么事?”沉吟片刻,王士珍寓意深长地说:“你说,我是以下级身分,还是以兄弟身分跟你说话?”段说:“请便。”

    段的无理,把这位以忠君、信义、宽仁等儒家思想造就起来的老人激怒了。这种思想曾使他成为清王朝的卫道士,袁世凯登极称帝的垫脚石,张勋复辟的帮凶;他本可以在他庄园里颐养天年,永离是非之地,还是为了这种“思想”硬着头皮留下来……他慷慨激昂地说:“0年的袍泽之情你可以不顾,可0年的北洋基业你不能不管,它来之不易呀!难道真的毁在你手里吗?”说着,老人竟唏嘘起来。

    段祺瑞像一段木桩“咝咝”吸烟,无动于衷。王士珍以缅怀口吻说:“……后前,我们在一片盐碱滩上烧了三柱香,向刘、关、张的牌位叩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决心在事业上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学习舍身取义的左伯桃,效法高山流水的伯牙。为了巩固这种友谊,我们曾易子而教,决心让子孙继承我们的手足深情……可是,曾几何时,你为了一已私利,把这一切全忘了,忘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王士珍泣不成声,他本想动之以情把他位回来。谁知他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王士珍掏出一迭剪报,一张张拍在段面前石桌上:“你看看,你看看,人家都说你什么?‘对外宣而不战,对内战而不宣’,‘全国军工厂加紧制造军火’‘英美抗议中国军事借款’‘段内阁举外债,穷兵黩武’……再这样下去离亡国不远了!”

    段祺瑞依然一声不吭,磕掉烟灰,又慢慢装上一袋。王士珍接着说:“你俩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你看看你处的位置,你要用兵西南,必须过长江,可冯四儿地盘正巧在你运兵孔道和战区后方,你能摆脱腹背受敌的危险?再说,你那些将领哪个是肯打硬仗的?哪个不是纸上谈兵的货?我劝你死了心,你的‘武装统一’成不了功,白落个天怒人怨,众叛亲离!”

    太阳落山,光线转暗。段祺瑞在躲椅上冥思苦想。他是个各色的人:拥有美色而不爱,拥有财富而不贪,不吸鸦片,不办堂会,不去八大胡同,不吃山珍海味,不做官商官倒,不入股分红,他的这套房还是袁世凯赠给他的。出席重要会议,会见外国元首,也是一身皱皱巴巴,窝窝囊囊的布衣布履。他除去下围旗,打麻将,就好坐下冥思苦想,如没人叫他,一坐就是大半天;如果没人理他,他半天不吭一声……天快黑,副官才把他接进屋。客厅里等着靳云鹏,早在王士珍走前他就来了。

    见老段进来,靳云鹏毕恭毕敬地起立:“芝老,冯国璋的事调查清了。自9月初以来,他先后派冯家祜、冯耿光、师景云等多人多次去广西、湖南、南京、武汉、跟陆荣廷、陈炳焜、王占元、李纯、范国璋、王汝贤等人接触。他的活动对我们非常不利,得赶紧想对策呀!”

    段问:“还有什么?”靳说:“他的爱妻周道如病势沉危,怕不久于人世,他终日神魂颠倒,这倒是重拳出击的最好时机。”段说:“好了,你去吧。”

    段祺瑞成了彻头彻尾的战争狂人!

    他不听劝告,不顾舆论,利用手中军政大权,继续调兵遣将,一意孤行。他一改多年习惯,白天上班,中午不睡,晚上熬夜,整天躲在陆军部大楼参谋部里,与一大群好战分子发电报,打电话,派密使,发军令,指挥战争。他继续向日本人借款、购械;派卢永祥为湘粤总司令,调山东第五师师长张树元接任淞沪护军使;限令张敬尧的第七师,倪嗣冲的安武军迅速开赴湖南前线;指使琼州龙济光部进军粤东;责令闽督李厚基派兵攻粤;收买潮州镇守使莫擎宇、惠州督办张天冀作内应;调奉军与陕军入川、协助吴光新、刘存厚扫荡滇军……段祺瑞原打算采取“蚕食”政策,暂不触及桂系。但桂系洞察老段阴谋,岂肯俯首待毙?段祺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全面开花:下令讨伐桂系,罢免陆荣廷、陈炳焜、谭浩明职务。有恃无恐地决定“征湘、平粤、讨滇”同时并举全面开花。

    段的穷兵黩武,打破陆荣廷寄望于直系的幻想。10月1日,他在南宁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援湘”问题。会上,众将领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在“拥黎复职,恢复国会,罢免段祺瑞,撒回傅良佐”四项主张上达成一致。会议公推谭浩明为两广护国军总司令,广东出兵5营,广西出兵45营,组成5个军,分别任命了军长。

    从此,战争全面升级,由局部战争发展到南北战争,发展成南方军阀与北方军阀的全面对抗。

    这天,院秘书长曾毓隽神经兮兮来见段祺瑞:“芝老麻烦了,这笔借款张国淦不签字,怎么办?”

    段祺瑞为把战争推向高潮,再次向日本谈妥一笔500万非同寻常的军械借款。条件是以中日合办凤凰山铁矿作抵押。必须由农商部长张国淦签字生效。可张国淦对这种坑国害民的字就是不签。

    日本人对中国的矿产资源垂诞已久,总在蓄意掠夺,这笔生意谈成,它可以尽情掠夺我国铁矿资源,可以用这些原料造军火,进一步控制中国军工生产。所以,它们特别重视这笔贷款。几个人说不动张国淦,日本公使林权助一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林权助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毕业,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来华,先后任领事,使馆参赞,公使。在华0年,成了道地“中国通”。他不仅说一口流利的汉语,连生活习惯都中国化;就连名号——林权助,字竹荫——都是中国化的。长期的政坛生涯,让他坚信一条真理:有钱使得鬼推磨。

    林权助突然造访,使这位41岁,举人出身的总长大惑不解。虽然他对日本人的奸诈向无好感,但还是礼貌地接待了他。林先是肉麻地吹捧他学识渊博,为人正派;继而大谈中日亲善,共存共荣。转了一大圈之后,才提到中日联合开采凤凰山,请乾若君签字,乾若君可以得到异想不到的好处……张国淦义正词严地说:“第一,段总理靠借款发动内战,这是不仁;日政府支持中国人相互残杀,这是不义,我身为中国人,对不仁不义的事坚决不干!第二,日本人在中国土地上开矿,又利用铁矿资源制造军火,又以此制约中国军工,这是出卖主权,为国人所不齿,为后人所不容,张某绝不干!第三,凤凰山是江苏辖境,即使签约也应征得地方当局同意,这种越俎代疱的事,我不干!至于‘好处’吗?你找错人了!”张国淦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没有半点含糊。

    林权助以研究的目光瞅着这位肤色白皙,仪表堂堂,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得多的中年人,脸上掬着意味深长的微笑。意思是,甭来这一套,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就是打官腔,卖高价吗?给你……林权助一阵奸笑,从内衣口袋掏出一张支票,用纤细的手指弹了一下,嬉笑道:“若乾君,你看这是什么?10万!可不是小数目啊……”说罢,把支票塞在张国淦手里,“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哈哈……”

    张国淦被这个小个子日本人激怒了,膨胀的血脉冲撞着头脑,脸火辣辣烧。他感到人格受到莫大污辱,尤其污辱他的是一个洋洋自得的外国人。他本想跳起来给他一记耳光,湖北埔圻的青山绿水和灿烂文明,教给他的是涵养和自持。他忍下了,换了一种与他身份更合适,更贴切的方式,把支票一丝丝扯掉:“先生,虽然我很了解你,但你还不了解我,如果有起码的了解,就不会有这种愚蠢念头了!送客—”

    林权助惊诧,叹惋:“啊,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一位身强力壮的男仆走进来,以强硬的口气下逐客令。林权助看看男仆,又看看张国淦,眼睛闪着凶光,脸上透着杀气。一字一顿地说:“张国淦,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位高大的男仆把他推走了。

    听了曾毓隽的叙述,段祺瑞怒不可遏,大声说:“太放肆了!你把我的话告诉他吗?”

    曾毓隽说:“告诉了,我为这事找过他两次,涂书凤秘书找过一次,好说歹说无济于事。我转达你的话:可以去外省考察,可由次长代签。他说不签字,不出巡,不回避。我说,你跟总理多年,这点忙不肯帮吗?他说,我这样才是真正帮总理。我急了,说,小心你的脑袋!他说,我这脑袋不值钱,拿去好了——这家伙,油盐不进,免了算了!”段祺瑞长出一口气,手里的红蓝铅笔折断了……机要秘书涂书凤手拿儿份电稿走进来,段知道没好事,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涂书凤陪着小心说:“苏督李纯,赣督陈光远,鄂督王占元,还有一些社会名流分别发电,反对军事借款……”

    什么社会名流,段祺瑞一概充耳不闻;但长江三督公开发电,他不能不重视。他想起王士珍的警告,直系如果掣肘,那可是釜底抽薪的大事!听了涂秘书的话,他腾地跳起来,一把抢过电稿,一目十行地观看。有说,凤凰山乃江苏辖境,中日联采必征地方同意;有说,所谓中日开发,实乃出卖主权,我们绝不答应;有说,举借外债,发动内战,国法难客……李纯则公然提出。内阁有亲日分子,才屡有媚日卖国行径,坚决要求改组内阁,驱逐亲日分子……这些电报语言尖刻,措词强烈,火药味十足,长江三督之所以有恃无恐,因有冯国璋撑腰。段祺瑞把电报往桌上一拍,颓然坐在椅上,恶狠狠地说:“冯——国——璋,我绝不放过你!通知大家,开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