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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苏妈妈早就做好了晚饭,见她回来,苏妈妈赶紧迎上去接过她的书包,笑眯眯的说:“晓茴回来啦?今天上课累不累?”
被接过书包的苏晓茴有些不大适应,由于在现实中因择业的问题产生了分歧,苏晓茴快半年没回家了。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看着苏妈妈忙碌的身影,苏晓茴头一次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不已。
“愣着干嘛,赶快换鞋进屋吃饭啊。”苏妈妈没有发现苏晓茴脸上的不自然,只当她是累了。
苏晓茴回了神,将鞋摆好,应声道:“哦,就来。”
洗完手,苏晓茴磨磨蹭蹭的挪到客厅,桌子上的菜肴让人忍不住的食指大动,她规规矩矩的坐下,任由苏妈妈将面前的饭碗堆成了小山。
苏妈妈边夹菜边随口说道:“晓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厨房里有两盘菜,可是我不记得我做过这两道菜啊,难道那菜是你做的?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苏妈妈貌似不经意的一提却让苏晓茴有些肝儿颤。
如果没记错,她在这个岁数压根没进过厨房,甚至连味精和咸盐都分不大清楚。于是,苏晓茴只得支支吾吾的扯谎,说是她从饭店叫的外卖。
苏妈妈听后不由得喃喃自语:“这是哪家的厨子做的菜,味道也太家常了。”
苏晓茴却在心中琢磨:我这种自学成才的,要做菜可不就是家常菜嘛,您要是想吃不家常的,还是得把我送到新东方。
起初,苏晓茴看着面前那满头黑发的老妈还不太适应,她觉得以老妈现在的年纪,让十年后的自己叫上一声姐姐也不为过,可这一顿饭吃下来,苏晓茴就立刻适应了眼前这个年轻了不少的老妈。
饭后,苏晓茴随手将碗筷收到了洗碗池里,顺便洗了个干净。
看到苏晓茴主动去做家务,苏妈妈站在厨房外晃了晃神,随后笑着说道:“别打了碗。”
苏晓茴自然没有看到苏妈妈眼里的意味深长,她有些自得的想,于洗碗这件事上,她的动作还真算得上麻利。
没一会儿工夫她便忙完了,苏晓茴擦干手,乖乖回到房间,准备做作业。
中考临近,初三生的作业量不算太多,说白了就是老师想给你自由发挥的空间,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提高学习效率,所以这段时间的作业一般只有订正卷子。
在书包里翻腾了半天,苏晓茴拿出一沓卷子,那可真是语数外史化物生,想要什么有什么。出于好奇,苏晓茴突发奇想的想看看自己现在还记得多少以前的知识,于是看到有兴趣的题目她就会做上一做的做,后来我们的苏姑娘竟越做越high,一发不可收拾的做到了十点多。
门外,苏妈妈叫她洗漱完再学习,那个时候小区还限时供水,错过时间就没水了,所以苏晓茴放下了卷子,赶紧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器,糊弄着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后,苏晓茴才擦着头发回到了房间。
大概是没睡午觉的缘故,再加之刚刚洗了个热水澡,苏晓茴不免有些犯困,她径直走向床边,铺好被子准备睡觉,一扭头却发现桌上还有一张卷子没看,秉着善始善终的原则,无奈之下,苏晓茴又重新坐回桌边。
靠在椅背上,苏晓茴懒懒的拿起卷子,眼睛一扫,竟然是那张“114”。
她快速的翻了翻卷子,基础知识没有错误,阅读题错了四分,那么也就是说她的作文应该是……
38?!
天知道,苏晓茴的作文一向是在一等线下,这回居然逆天的考了一个38出来。看着那个让人略囧的数字,苏晓茴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开始欣赏她的“大作”。可一路看下来,作文通篇并没有什么太出彩的地方,只能谈得上标准,于是苏晓茴想,这一定是她在考试前背了不少范文的结果。
如是想着,苏晓茴一目十行的看到最后却不由得一愣,她揉了揉眼,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只见那张薄薄的卷纸上有一行字写的力透纸背——十年后的你,请让我遇到最美的自己。
这么煽情的话也亏她能写得出来,苏晓茴笑了笑,几分失望升上心头,原来,十年前的苏晓茴对十年后的苏晓茴有这么高的期待,可是她却……哎,说多了都是泪。
忽然间,苏晓茴觉得自己的催眠是个错误,沉溺在梦里的都是懦夫,她不想当个懦夫。顿时一切都豁然开朗了起来,心中的最后一点愁思也烟消云散,于是苏晓茴找了把小刀,贴着自己手腕上的皮肤轻轻滑动,在不同的位置上重复多次后心满意足的躺回床上。
人的潜意识是件很奇妙的东西,她此举意在攻击自己的潜意识,让她觉得她确实划开那条绑着椅子的线,为了遵从自己的潜意识,她的手会自动将线松开,那么她就会和椅子一起翻掉,然后她便能再失重中醒过来。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苏晓茴想:嘿,我的梦境,我,苏晓茴,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夜好眠,苏晓茴觉得这是她近两年来睡得最香的一觉。
熟悉的香气混入她的鼻息,苏晓茴的意识逐渐苏醒,脑袋中闪过一句广告词,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妈妈亲手做的……清粥和油条?!
被自己的嗅觉吓了一跳,苏晓茴“唰”的一声将眼睁开坐了起来,眼前还是十年前她房间的摆设,而她自己也依旧坐在那张软和的大床上。她不敢相信,照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掐了一把,腿上传来的痛感让她欲哭无泪。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啥?那就是你以为你在睡觉时梦到你回到了十年前,当你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你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苏晓茴仔细的回忆着昨天的每一件事情,试图寻找一些线索好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恶作剧,遗憾的是,所有的证据都将事实指向了她最不能接受的答案。
从她昨天摔倒的那一刻,她便明确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当时她并未在意,她无数次的犯困也没让她警醒,现在想来她实在是太大意了。被催眠的人怎么会犯困?又怎么会知晓自己正处于睡眠之中?更别提像她这样的明白自己是被催眠的。加之温蕊的那个出风头理论,苏晓茴更加确定她并不是在梦中,据苏晓茴对自己的了解,她潜意识里向往的是平平淡淡,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她该是避恐不及的,又怎么会给自己造出这么一个梦境?
而且……苏晓茴苦笑,本该回归现实的她现在正坐在这里,再多的解释也显得格外苍白无力,这,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昨夜睡觉时忘了关窗,一阵风吹了进来,苏晓茴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这太荒谬了。
可即便荒谬之极,苏晓茴仍然不得不承认,她根本没有被自己催眠,而是实实在在的回到了十年前。
“晓茴,还不起床吗?妈妈给你做了早餐赶快来吃,再不吃就凉了。”
门外,苏妈妈语气温和的招呼她,苏晓茴按了按太阳穴,掀开被子爬下了床,无精打采的洗漱完毕后坐到了餐桌边,曾经最爱的早餐吃在嘴里也觉得食不知味。
发现了她的异样,苏妈妈停下筷子,关切道:“怎么愁眉苦脸的,昨晚没睡好?”
“啊?”苏晓茴扯了一抹笑,摸摸脖子打起了哈哈,“没有啦,不过是因为昨天晚上睡觉的姿势不好落了枕,您也知道我睡觉有多不老实,这点问题对我来说小意思,小意思。”
被她逗笑,苏妈妈给她夹了一根油条:“你呀,还像个孩子似的,都15岁了,放在旧社会都能嫁人了。”
苏晓茴心说,我的亲娘啊,您这回可是说了句大实话,以您姑娘的心理年龄来算可不是能嫁人了吗?
“对了晓茴,妈妈今天要和李阿姨去逛街,你……”
“您去吧,我今天自个儿在家看书就得,甭担心我,我饿不着。”
苏妈妈笑眯眯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穿好衣物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说:“中午想吃什么就自己买点。”
“恩,好。”
听到门被关上,苏晓茴顿时失了魂似的瘫在了沙发里。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她使劲儿揉搓着自己的头发,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想她苦读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了头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本以为好日子就在前方,命运却把她重新丢回了十年前,那是不是意味着,这该死的书她还要再读十年?
哦,她好像搞错了重点,眼下重点不是去纠结这狗血的重生,而是再过一个月她就要中考了!
想到这里苏晓茴一个机灵站了起来,看到日历上那排明晃晃的数字后,她哀嚎一声,哼哼唧唧的抱头蹲下,姿势与被警察叔叔抓到的小偷们如出一辙,苏晓茴想,这下好了,她现在什么心理问题都没有了,那些摞起来快和她一样高的书正阴笑着向她招手,她哪还有哪个劳什子功夫作出那些心理问题?
苏晓茴觉得,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那一定是——die,whyyoutry.
当惯了学霸,忽然变成需要考前突击的学渣,苏晓茴还是很不习惯的。
这回,苏晓茴算是深刻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学的要吐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把书上的字用暴力的方式塞进脑子里,然后肚子就会用同样暴力的方式把食物排出以求得此人净含量的平衡。
那些日子,看着天天上吐下泻的女儿,苏妈妈一度以为苏晓茴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在一个月的呕吐中学会了本该用三年学会的东西,苏晓茴保证,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为霸气的事情,没有之一。
时间匆匆过去,虽然饱受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压迫,苏晓茴同志的突击倒是颇有成效。背完最后一本书的那一刻,苏晓茴暗自庆幸,还好她是回到了初三,要是回到高三,呵呵,估摸着她早就暴毙而亡了。也是在这段日子里,苏晓茴不得不承认那个人当初的话有多么的正确,她的确是个天生的书呆子,那些让人混乱的公式原理到她这里简直是小菜一碟,那些被封存了的记忆在外界的刺激下全部回到了苏晓茴的脑子里,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十年后的一切该是场梦。
不同于苏晓茴的越发淡定,苏妈妈倒是越来越焦躁,对此苏晓茴感到很无语,这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状态大概与丈夫在妻子怀孕后得了产前综合症是一个道理。
考试前一天,苏妈妈病急乱投医的将外派半年的苏爸爸叫了回来,说是要为苏晓茴加油打气,苏晓茴一方面因为父母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动,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实在是多此一举,不过为人父母总想为儿女们做些什么,苏晓茴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任他们做去。
只是,当苏晓茴看到餐桌上的那盘猪头肉时,她的身子不由一颤,连日来的闷头学习让她差点忘了,当初就是这盘苏爸爸从外市带回来的猪头肉将她挡在了市一中的门外。
其实苏爸爸本来是为了给自家女儿改善伙食的,知道苏晓茴爱吃那家老字号的猪头肉才千里迢迢的将它带了回来,可那时已是六月,高温使得肉质微微变腐,虽然吃不出味道,但足以让肠胃不好的苏晓茴好好地喝上一壶。
“晓茴,快看,老爸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苏爸爸招呼苏晓茴吃饭,说着就献宝似的夹了一大筷子猪头肉想往她碗里放。
苏晓茴见状赶紧抱起碗不动声色的一躲,干干的笑道:“老爸,我明天考试,有大师说考试前不能杀生,所以我今天吃点素的就行,吃素的。”
苏爸爸满脑袋的疑惑,心说这考试和杀生有啥关系?苏妈妈倒是不疑有他,只是说明天孩子考试,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去。
看到苏爸爸落下筷子,苏晓茴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叹着自己终于躲过了这一劫,没再栽在这倒霉的猪头肉上。
可我们的苏姑娘还是高兴的太早,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像是她于中考这件事上必须有上一劫似的,第二天,当她哼着小曲来到考场门口时,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苏晓茴同学的准考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