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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妍和卢夫人进屋时, 没有看到红蓼。董太夫人由高妈妈扶着, 阴沉着脸坐在上首。宋娆坐在下方,一脸幸灾乐祸。
初妍好生失望, 她看到红蓼来了宋家,还以为红蓼会直接与她对上呢,没想到事到临头, 对方还是不敢露面。
她忽然想到,前世也是如此,她直到临死前才见到红蓼。之前一直未曾见到对方,想必不是偶然, 而是红蓼一直有意避开她。
见不得光的小人,终究只敢在背后使阴招。
两人向董太夫人行过礼,一个叫“母亲”, 一个叫“祖母”。董太夫人死死地盯着初妍, 冷笑一声:“这声‘祖母’, 老身可不敢当。”
初妍没来得及开口, 卢夫人先皱眉道:“母亲, 您和孩子过不去做什么?”
“我和孩子过不去?”董太夫人嗤笑一声, 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啪”一下,将两张信纸用力拍在案上,“你的好‘女儿’,你自己看看!”
卢夫人不解,担忧地看了初妍一眼。
高妈妈叹了口气, 将两张纸拿给卢夫人。卢夫人低头看去,一张是画,另一张则写了画中少女的生平。她看了几行,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拿着信纸的手指发起抖来。
“阿妍……”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初妍,剩下的话怎么都问不出口。
初妍目光掠过纸上少女的容颜,沉默片刻,轻轻一叹:“夫人,对不起。”
听到她道歉,改口叫她夫人,卢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整个人都发起抖来,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她看向董太夫人,“阿妍对我一直孝顺得很,那日还拼命救了我。”
董太夫人面沉如水:“老大媳妇,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这个心怀叵测的骗子吗?”又看向初妍,有些不敢相信她这么容易就承认了,“你承认自己是冒充的?”
初妍“嗯”了声。
董太夫人“哼”了声:“倒是敢作敢当。”逼问道,“你为什么要假冒阿姝,究竟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初妍道:“没有人指使。是我无意中捡到了一根发带,被阿……大公子撞见,以为我是他妹妹。我当时因病没了记忆,糊里糊涂就认了下来。”
宋娆冷笑道:“你骗谁呢?怎么就偏偏那么巧,偏你捡到了发带,还正巧被大哥看到?”
宋娆恨死了初妍。她自从鼻子受伤,再也好不了,非但鼻子塌了歪了,说话还瓮声瓮气的,每每想到就恨得咬牙切齿。她不知卫昀身份,找不到他,把一笔账全算在了初妍身上。
初妍瞥了她一眼,神情不屑:“你爱信不信。”
宋娆气得一噎。
董太夫人道:“你既然没了记忆,又如何知道自己不是真的?”
初妍道:“我上回去庄子,无意中见到了那位丁三娘。后来问了她,知道她左臂上有道云状伤疤。”见过宋思礼和卢夫人的人,很容易认出,丁三娘完全是宋家人的长相。臂上的云状伤疤更是佐证了这个猜想。
宋娆嚷道:“祖母,你休要信她,否则哪这么巧,她先是无意中捡到发带,后又无意中撞见大姐姐?她定是和人勾结了,想对我们家图谋不轨。别的不提,上次您寿辰,她还勾结了外男入后园,把我的鼻子打成了这样!”
董太夫人的怒气被她这句话顿时打掉了一半。上次那个“外男”是谁,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否则也不可能对宋娆被伤一事装聋作哑这么久。
想到初妍与那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前儿宋思礼回来还悄悄告诉她,说宫里透了风,有意让初妍进宫,只等段氏的孝期过了就下旨。她当时还高兴宋家就要出一位娘娘了,眼下居然发现这位是假冒的,该如何收场?
以宋家女儿的身份送进宫就是欺君之罪。可要就这么处置了她,陛下是出了名不讲理的性子,万一到时向宋家要人,该怎么办?总不成把养在乡间的那位送进去吧?
宋姝还在哭诉:“祖母,您一定要给我做主,休要放过这个骗子。”
董太夫人心烦意乱,斥道:“好了,我自有主意。”
宋姝被她一骂,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敢出声了。
董太夫人拿不定主意,想了想,吩咐道:“把她先看起来,立刻给老二送信。”
初妍被关在离鹤年堂不远的一间废弃空屋中,屋子又脏又旧,里面只一桌一椅,一张竹榻,连铺盖都没有,简陋异常。
既来之则安之,初妍拿帕子掸了掸桌上椅上的灰,坐了下来,发了一会儿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饭菜的香味,却是门口看守她的两个婆子在隔壁用午饭。
都到这时候了,也没人给她送饭,显然董太夫人打算饿她一顿。
初妍趴在桌上,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庆幸自己的明智。下车前看到红蓼的背影,她就猜到了这场风波,想到董太夫人的一贯作风,特意藏了点心在怀中。
她打开油纸包,拿起包在里面的小米糕慢慢啃着。可惜没有水,噎得有些难受。
一块小米糕吃完,外面传来了喧哗声,初妍透过门缝看去,看到了卢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和春暖。两人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抱着包袱,似乎想给她送东西,却被门口的婆子拦住了,正在争执。
初妍的心微微刺痛:如果说对宋家人,她还有一丝愧疚,那就是对卢夫人的。卢夫人的心肠实在太柔软了。自己欺骗了她,伤了她的心,她却还是想着自己,不忍心自己受苦。
后面的窗户处忽然传来动静,初妍回头,看到用横木条钉得乱七八糟的窗户外探出了香椽的脸。
初妍赶紧走过去。
香椽道:“姑娘,消息已经送出去了。”
初妍心下一松,露出笑来。
事情闹开,董太夫人的反应和她预料得差不多,接下来就看忠勇侯府的反应了。
对忠勇侯府,初妍心中复杂:那是她的家人,却也纵着红蓼,让她有家难回。
她委实想不通:姬浩然明明是在意她这个妹妹的,红蓼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奴婢,还做了那么多恶事,就算她有本事哄得母亲一心依赖,也不至于让忠勇侯府捧着她,反而不敢接她这个正牌小姐回去吧?
他们究竟在怕什么?
如今,她在宋家已无退路。若这种情况下,姬浩然夫妇还是投鼠忌器,对她境况无动于衷,那这样的兄嫂她不要也罢了。横竖,她还准备了第二条万不得已的退路。
香椽不知她的心事,只担忧地看着她问:“姑娘,你渴不渴?我带了水来。”
初妍忍不住笑了:“我们香椽可真贴心。”
香椽赧然。木窗钉得密,茶壶塞不进,她索性在外面斟好,将小小的茶杯递了进来。她是知道初妍藏了小米糕的,先还奇怪初妍何必多此一举,现在才知道初妍早有预料。
初妍接过茶杯,连喝了三杯茶,哽在喉口的小米糕总算冲下去了。
香椽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一酸,眼泪汪汪:“姑娘受委屈了。”
初妍摇头:“有什么好哭的?你放心,我很快就能自由。”将杯子还给她,嘱咐她道,“你先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这会儿,前面的动静越发大了,周妈妈似乎惊叫了一声。初妍见香椽一溜烟地跑了,再看向门外,发现不知何时,宋娆带着个小丫鬟出现在外面。
周妈妈手中的食盒被掀翻在地,一片狼藉,宋娆踢了食盒一脚,冷笑道:“妈妈懂不懂规矩?太夫人叫把她看起来,偏你们云汀院的人敢私自给她送东西。”
周妈妈看着地上的食物,气得浑身发抖:“三姑娘,大姑娘关在里面,到现在午膳还没吃,我们给她送点吃的,难道还不行?”
宋娆嗤了声:“她算哪门子的大姑娘?你们大姑娘现在还在庄子上,祖母已经派人去接了。里面的就是个不知廉耻的骗子,也就你们云汀院把她当个宝。”
周妈妈是个口拙的,气了半天,脱口而出:“三姑娘,请你嘴上积德。”
她的意思,是自己嘴上无德吗?宋娆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脸色一变,厉声斥道:“放肆!”她身后的丫鬟也跟着骂道:“你这个猪油蒙了心的老货,敢对姑娘出口不逊?”
周妈妈争辩道:“三姑娘,老奴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宋娆大怒:“还敢胡言乱语,给我掌嘴!”
丫鬟领命,应了声“是”,就要上前掌嘴。
周妈妈脸色微变:“三姑娘,老奴是大太太身边的人。”
宋娆不善地看着她:“怎么,云汀院的人冲撞了我,我教训不得?”
周妈妈无言以对。宋娆是主子,硬要下令罚她,哪怕卢夫人回头能为她讨回来,现在这个哑巴亏她还真吃定了。
门板后忽然传来初妍慢悠悠的声音:“周妈妈说得有道理,宋三姑娘,你已经歪了鼻子,嘴上再不积点德,只怕这辈子都嫁不到好人家了。”
这话,简直就是生生地往宋娆心窝子上戳刀子。
宋娆顿时气疯了,再顾不得周妈妈,只想把初妍撕了。她望着关人的门板,面目扭曲,状若疯狂:“给我开门!”
负责守门的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嚅嚅开口道:“三姑娘,太夫人吩咐过……”
“啪”一声,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婆子捧着一瞬间肿高的半边脸,不敢置信地开口:“三姑娘?”
宋娆一字一顿地道:“给、我、开、门!”
婆子被她吓到了,和同伴又对视了一眼,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
宋娆劈手夺过钥匙,丢给自己的丫鬟:“开门!”两个字说得杀气腾腾。
看门的两个婆子不敢阻挡,其中被打的那个悄悄挪步,飞快地往鹤年堂报信去了。
鹤年堂中,董太夫人和颜悦色地看着宋姮和红蓼说话。不知是不是因为段夫人逝去的缘故,宋姮明显比从前消沉了许多,经常说着说着就开始沉默,好在红蓼性子好,又温柔大方,每次都能重新起话头,丝毫没有介意之色。
董太夫人心中欣慰:这才对嘛,忠勇侯府小姐这种身份,就该和他们宋家嫡出的小姐相交才配,宋娆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外面小丫鬟立在门帘外,轻声通传道:“太夫人,看守大姑娘的蔡妈妈求见。”
宋姮和红蓼都看了过来。
董太夫人示意高妈妈去问怎么回事,片刻后,高妈妈回来,在董太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董太夫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随她去吧,总得让她出了这口气。”
这句话一出,宋姮面露关切,红蓼的唇边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高妈妈正要出去传话,宋姮忽然道:“且慢!”她看向高妈妈,皱眉道,“是不是阿娆去找她麻烦了?”
高妈妈看了董太夫人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
宋姮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高妈妈露出为难之色。董太夫人皱眉道:“胡闹!姬小姐还在呢,哪有主人抛下客人走的?”
宋姮神色有些不耐烦,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彬彬有礼地对红蓼道:“姬姑娘,我有些急事。”
红蓼脸上的笑容一僵:这是在委婉地赶她走了?一向听说宋府的这位二姑娘是个任性莽撞,不管不顾的脾气,果然如此,她对自己的不耐烦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董太夫人气得要吐血,却知道宋姮打小就是这个脾气,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自己跟红蓼打招呼:“阿姮说话直,没有别的意思。”
红蓼笑容温柔,无懈可击:“二姑娘性子率直,我羡慕得很。时候不早了,晚辈原也该告辞了,家中母亲还在相候。”
董太夫人笑道:“姬小姐一片孝心,令人感佩。”
红蓼道:“太夫人过奖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客气了一番。董太夫人亲自将红蓼送到门口,就见一个没留头的小厮匆匆跑入,差点撞到红蓼。
高妈妈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抓住,骂道:“没长眼睛吗?”
小厮抹了把头上的汗,连声赔罪,口齿伶俐地道:“小的也是着急。忠勇侯爷登门拜访,求见老爷。听说老爷不在家,又求见太夫人。”
董太夫人讶异:忠勇侯在朝堂上和宋思礼素无来往,好端端的,来见她做什么?难道是来接红蓼的?
其余人也是这般想的,谁也没注意到,红蓼脸上一闪即过的疑惑与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的男女主码得我超纠结,感觉一写互动就掉收怎么回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