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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轻泽是连总理都要接见的人物,有时他这种人说话,无论如何相关部门都要表态,杜朝阳深知他是得罪不得的,听他一说,脸就越来越沉。
“骆局长,您还记得您那位同事出事的河段在哪里吗?”谭诚突然问道。
杜朝阳心一跳,才猛地想起这件问题,那段河堤的问题他是深知肚明的,而骆行书做了数年的水利局的副局长兼总工,这旧江哪段河堤他不是如数家珍,他这回受了委屈,那打定主意要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说出来,这旧江官场非大地震不可。
“不记得了,唉,我前两年出了次车祸,留了后遗症,十四五年的事都记不得了,”骆行书苦笑摇头,“要是能翻一翻档案的话,我可能还想得起。”
档案?那些档案可早就不见了,谭诚无奈地问:“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医院说我这病叫什么选择性失忆,好像是说凡是不愿意想起来的事,都会激起大脑皮层的保护机制,自发掩盖,”骆行书一脸苦恼地按着头,“我倒是想想起来,可是……唉。”
杜朝阳瞧他不像说谎,心头一定,就说:“贾秦的事市委市政府会给你一个交代,谭副部长,范老,我看骆局长的身体还需要静养,接下来的事就由马局长来处理吧?”
谭靖海和范轻泽交换了个眼神,点头说:“那就由马局长来办吧,我们相信旧江市委市政府会给骆局长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
马朝先就安排警官将骆行书先送去医院,检查身体,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谭靖海让薜志恒跟着去,就跟范轻泽回楼上去了。
谭诚跟谭纶在宾馆门外站着说了会儿话,也都各自回房休息。
杜朝阳这才打电话叫杜晨辉去医院看看贾秦,让他别乱说话。
杜晨辉正跟申野军和那些旧江纨绔在蓬门玩,根本不知这几个小时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接到电话就急忙赶到市医院。来到病房,贾秦头上抱得跟个印度阿三似的,徐小红坐在床头陪他。
“你贾伯伯的意思是让小秦先住在医院里,他明天就坐飞机回来,摸摸情况再说,”徐小红拉着杜晨辉就说,“城商行的账目你徐姨会处理,河堤那头就要你爸跟你贾伯伯看着了。”
跟杜朝阳的意思差不多,杜晨辉倒心下一松,想不需要费太多口水。
“我爸的原话是,田副省长盯得紧,她暂时还没上报到省委省府的意思,谭副部长也管不到旧江的地方事,倒是那范轻泽,要小心些,”杜晨辉说,“要实在不行就让贾哥在拘留所待一段时间,等田副省长和水利部的人走了后再把他放出来好了……”
“还真要让我去拘留所那鬼地方?我不去!”贾秦听得眼睛鼓起,跟个死金鱼一样。
“小秦,你给我住嘴!”徐小红虽说疼儿子,也懂得轻重缓急,“你杜叔说的话是正理,这件事你也太胡来了,真要让那田郁文盯上,你不要紧,你爸怎么办?”
看贾秦那副气得快爆炸的模样,徐小红口气一缓:“你放心,到拘留所,我会跟马朝先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照顾你,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欺负?妈,谁敢欺负你儿子?”贾秦冷笑道。
他倒这时候依然认为能在旧江横着走。
杜晨辉轻蔑的一瞥,就跟申野军瞧不起他这一伙纨绔似的,他也瞧不起贾秦,这做纨绔便要有做纨绔的觉悟,分不清高下轻缓,不识得大体不会做人,那充其量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货。
“别再说了!”徐小红厉声道,“你这几天给我老实点,等考察团的人走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不然等祸事惹到你爸身上,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贾秦一缩脑袋,他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他爸贾明道抽他。
跟杜朝阳真就大学毕业入仕途一步步上来不同,贾明道参过军,骨头里流的血很硬,家教也严,但这贾秦却是一到叛逆期就没回过头,想是管过头的副作用。
“你爸还有什么意思?那河堤的事打算怎么解决?”徐小红转头问杜晨辉。
“拖!用拖字诀,拖到考察团走,”他顿了顿,才说,“民政部救灾司的申副司长也来了,他出了些法子,能让我们过这难关。”
姓申?那……徐小红心下惊叹,也不知这杜晨辉怎么结交上的,杜朝阳倒生的好儿子。
再自己家的孩子,她真是无可奈何,这人不能跟人比,要是比起来,那能把人给气死。
“朝阳有法子就好,咱们两家休戚与共,可谁都离不开谁啊。”
离不开吗?杜晨辉笑着点头,敷衍了两句,就跟徐小红、贾秦告辞,回酒吧街去了。
隔日,田郁文就搬出了旧江宾馆,跑到富金去住了,邀请谭靖海、范轻泽和考察团都去了富金,谭纶倒是留了下来。
杜朝阳陪了两天,就把陪同的事交给市委秘书长,上有田郁文这位主管副省长,还有省水利厅的厅长,想来也是足够了。
晚上约好在富金就餐,贾明道下午就回来,要出面再开接风宴。
一大早,申野军就汇合考察团的队伍,而谭纶就和谭诚兵分两路,分别去民政局和水利局,骆行书当年的事查不出,却能查别的,总要摸出些端倪才是。
谭纶赶到民政局时,骆纤纤也到了,她脸上那种妩媚阳光的神情更明显了,心里悬着的大石落地,四年的阴霾消散,就跟重获新生差不多。
“见是我高兴?”
“美的你。”骆纤纤俏皮的眨眨眼,看得谭纶忍不住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下,“你要不说,换身衣服都能把你当成十七八岁的少女了。”
“我年纪很大吗?”骆纤纤嘟着嘴搓着吹弹可皮的脸蛋说。
“至少比我大。”谭纶一笑。
她当即一愣:“比你大?你多大?”
在她瞧,谭纶少说也有二十**了吧,那种举手投足的架式,还是水研所的研究员,说是三十都不为过。
模样是白净皮嫩了些,可娃娃脸也很多啊。
“实岁二十五,你别担心,姐弟恋我能接受。”谭纶笑说。
骆纤纤粉脸一红,推着他往大厅里走:“谁跟你姐弟恋了?你脸皮可真厚。”
谭纶笑呵呵地说:“脸皮厚不好?你喜欢那种看到女孩脸就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的?还是喜欢那种上了床连衣服都不敢脱的?”
“你再胡说!”她真的生气了,举起手就在他背上捶了下。
“咳,咳,”谭纶用力咳嗽两声,她力气可真不小,“你早上去看骆局长了?他情况怎样?”
“还成吧,我家老骆体格可好着呢,打了几针营养液,还在恢复中。听医生说,要再一周才能出院。”骆纤纤满面春风地说。
无债一身轻啊,贾秦也被拘了,没这个苍蝇成天绕着,心情别提多明媚了。
“那就好,范老说要让他进水利部,谭副部长也是这个意思,虽说骆局长有失忆症,但工作能力还在,先让他到部里的防汛抗旱司做事,怕是最后升不了多大的官,你也别抱希望。”
说着话,谭纶走到窗口掏出工作证和介绍信:“我是水利部考察团的,要看你们防灾物资的准备工作。”
那窗口里的中年人白眼一翻:“水利部管得着防灾物资吗?别给我捣乱。”
“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捣乱?”骆纤纤俏眼一瞪,“水利部考察团有民政部救灾司的副司长,有国家防总办公室的好几位处长副处长,还不能看吗?”
那中年人哼道:“他这工作证上写的是农科院水研所的单位,要是民政部和防总来的人,自然能看,他凭什么看?”
谭纶笑着拉住想要争论的骆纤纤:“好了,那这个工作证呢?”
那中年人瞅了眼他递上来的国家防总的工作证,一时无话可说:“你们等着,我去找救保处的赵处长。”
民政部有救灾司,地市一级的民政局有救灾处,有的还将低保处救济处和救灾处合在一起,简称为救保处。
“我可不想我爸做什么官,你看吧,现在的一个小公务员都这样,你还是上面下来的,官场险恶,我爸要想做事,就做事就好了,可别做官。”
家中这四年的浮沉,让骆纤纤看开了。
“不能一概而论,但也不能说你说得没道理。”谭纶微笑着说,就看到那中年人带着个矮小墩实的男人下楼。
“你好,我是赵济一,是救灾救济和低保处的处长。防总想要看防灾物资的准备工作?”
“嗯,防灾物资的准备工作是我们下来考察的重中之重,要是赵处长方便的话,能不能现在就去看看?”谭纶问道。
“那些仓库都在郊区存放,时间还早,那就陪你们走一趟吧,”赵济一说着就伸手道,“请。”
快走到民政局大厅外,他才看向骆纤纤疑惑地问:“你是旧江宾馆的骆总吧?”
“我还以为赵处长认不出我来了,”她笑说,“怎么?不欢迎我?”
“不是……”赵济一摇头,心想,这防总的人怎么跟骆纤纤混在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