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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会场礼堂的通道总是暗淡无光,相比起红毯上流泻的灯火辉煌,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光线受到了阴影的压制,被阻隔在外。行走在期间,你甚至无法看清身边人的脸。
苏颉笑了笑,弓着身子,快步向前,一边走还一边和身边的玛丽耳语:“我讨厌这个地方。”
“我也是。”
突然,苏颉感觉有人碰了他的胳膊,从力度来看,这并不像是无意的碰撞,倒与挑衅异曲同工。他摇了摇头,不去理会。那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在黑暗中总会有不愉快发生:好比开膛手杰克,好比莫桑比克的杀人魔。
苏颉很快忘记了这个碰撞,他拉着玛丽快步向前,试图用最短的时间逃离黑暗的笼罩;显然,有些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不是苏吗?我记得您没有入围任何奖项,也没有得到组委会的邀请,怎么就不请自来了。”
苏颉的眼睛闪烁着无奈,他认得这个声音,无比熟悉。令人厌恶的沙哑就像附骨之疽,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身边。
“嗨,洛里斯先生,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苏颉并没有回答洛里斯的提问,他知道这个刻薄影评家在故意找茬。事实上他们已经水火不容了。只等朱诺正式上映,两个人之中就会有一个离开电影行业,就像你死我活的决斗,只有一个人能最终走出竞技场。
“我当然会在这里,作为纽约时报的专栏影评人,没有任何电影奖的颁奖礼会拒绝我的进入。倒是您?在这里出现让我惊讶。我记得您只是公主日记的副导演,副导演而已。加里呢?他怎么没来?”
苏颉感觉到洛里斯语气中压抑的痛恨,他们就像两个明明想要将对方置之死地的政治家,却偏偏还要面带微笑的虚伪交流——苏颉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
“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先走了。”苏颉说,干净利落。苏颉不想和洛里斯-兰浪费口水。但少年毕竟有少年的心性,在临走的时候他仍恨恨不平的调侃一句:您家主人没来吗?拉里-贝尔将您抛弃了,您是落魄街头了吗?”
“呵呵。”玛丽笑出声来。
女人听说过男孩和这个叫洛里斯-兰的影评人的种种纠葛,也听说过两人之间那著名的赌约。她清楚的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恨不得用刺刀将对方捅死。针锋相对只是一些开胃菜而已,真正的战斗要在朱诺上映的时候才开始打响。
但是——
洛里斯-兰输定了,玛丽想。从一个专业记者的眼光来看,她找不出任何影评人胜利的理由。除非他买通了整个美国的院线,那简直是件可笑非常的事情,就像布什会和克林顿犯同样的错误一样。
苏颉的耳朵捕捉到磨牙的声音,他几乎可以确定那是影评人在愤怒之时,上下牙床自然碰撞摩擦发出的声音。他不在乎这些,更加不在乎洛里斯-兰的报复,反正两个人都已经撕破脸皮。
虚伪?
那种东西应该被扔进哈德逊河里。也许是血统的原因,苏颉身上不光具备了普通中国人处事的圆滑,更加具备了大多数美国人安身立命的桀骜不驯。
就像所有故事里所写的那样,最后的胜利者率先走出阴影,失败者则留在阴影包围之中舔舐伤口。绚烂的灯光倾泻在苏颉身上,没有太阳光那种绝对的温度,却足以驱散萦绕在身边的阴寒。
男孩知道这一瞬间,一定有无数的摄像机正对着自己,从各个不同角度窥视着他。导播们千方百计的寻觅着明星脸上任何一丝细微表情,然后搭配上各种语言或旁白,只为提升哪怕百分之零点一的收视率。
苏颉笑出声来,只是这样的声音到底是冷笑还是微笑,无人能分辨。
他捏了捏玛丽的掌心,开口说:“我们过去吧。”
手持组委会给的铭牌,苏颉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这一次mtv电影颁奖礼选择在环球影城内的影院举行,算是一个独体的创意,但苏颉认为这不无为环球做免费广告的意图。
影院没有著名的中国剧院气势恢宏,却也别有一种温馨。前排的座位被卸掉,空出的位置安插了一排排看似随意摆放的咖啡座,周围摆放着半圈苹果红的小沙发。
舞台就像普通话剧舞台一样简单,除了代表电影的大荧幕之外,并没有多少特色可言。由此可见,mtv大奖在美国并不算精英级别的奖项,但不能说演员们就不想获奖。
稍稍扫过前排,苏颉就看到了很多熟悉明星的影子:罗素-克劳,苏颉看过他的角斗士,那是一部优秀的商业电影,但仅此而已;还有汤姆-克洛斯,拍摄了碟中谍二的男人正是帅气的年纪;苏颉还看到了因为《永不妥协》而完成彻底蜕变的朱莉亚-罗伯茨,她穿着一件金光闪闪的白色鱼鳞礼服,半露香肩,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的完美,就像一朵盛开的白色芙蓉花;当然苏颉不会忘记本-斯蒂勒这个安妮的最大竞争对手。他显然也认出了这个男孩,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激荡起一阵无形的火花。
苏颉笑了笑,率先将视线移开。这并非因为怯懦,而是他发现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敌视,反而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那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不是吗?”身边的玛丽突然开口。她用下巴指着本,微笑的示意。
“怎么了?玛丽小姐动心了吗?”苏颉调侃道。
玛丽的脸上浮起一丝羞红,“你说的什么,我只觉得你们两很像。”
“像吗?”苏颉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他瞧了瞧本-斯蒂勒那种充满了喜感的脸,和记忆之中自己的面孔做了一番对比,得出的结论是:一点也不像。
无论从脸型、发型、还是整体轮廓和五官来看,他们都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这样的结论让苏颉怀疑身边的女人是否忘记戴上她的隐形眼镜。他瞧着玛丽,就像她真的忘记了那重要的东西似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确的告诉你,我戴了隐形眼镜。我面前是一个清楚的世界。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玛丽摆了摆手,“我看的很清楚。”她停了停,继续说:“我是说你们的神态,你们相似的地方是神态。”
“神态?”苏颉咀嚼着这个单词,他又一次抽空瞧了一眼本-斯蒂勒,而那个演喜剧闻名的演员仿佛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竟对着苏颉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仅仅一瞬间,却令苏颉笑出声来。
“我可不觉得我们有什么相像的。”苏颉笑着回答。
玛丽摇晃着脑袋,金色长发跟着晃动起来,拍打着她纤细的双肩。一种类似玫瑰的洗发水的香味窜入苏颉的鼻孔中,令他生出了一瞬间的陶醉。
“我有种感觉,你们是一类人。也许你有机会和他合作。”玛丽的声音令苏颉清醒。
“也许吧。”他漫不经心的回答,以掩饰刚才的失态,“事实上像他这么优秀的演员,是每个导演梦寐以求的。”
苏颉拉着玛丽的手入座,坐下前他相当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配合那一身黑的发亮的修身西服,他看起来就像一名几乎已经绝种的英国绅士。
“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玛丽说。
“是吗?是伦敦吗?”
“不,是一个叫鲁沃斯的海边小村。”玛丽停了停,脸上露出真挚的微笑,像是陷入了某种幸福的回忆,“小村的环形海岸线上有一个的凹陷,我们将它当成一个天然的小海港,大多数时间,海港里停满了渔船,还有一些海鸥伫立在船舷上,就像忠实的哨兵守卫着我们的生命。”
“渔船就是我们的生命,小时候爸爸会带着我出海,给我将关于大海的故事,他会告诉我们应该对海洋心存敬畏,是它给予了我们生命。我还记得自己最喜欢在渔船上看太阳落山,恢宏的光线落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啊,对不起,我是不是走神了?我都说些什么?”
苏颉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温柔,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在渔船的夹板上望着落日沉入海平面的景色。橘色的光线映红了海水,伴随着温柔的波浪,荡起并不规则的涟漪。那种景色一定美极了!
“不,我很喜欢听这个故事,以后你可以和我多说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好像有些灵感。”苏颉笑着说,“你看,我又胡思乱想了。现在摄像机一定正对着我,你看看我有什么失态没有。”
玛丽羞涩的瞧着苏颉那张完美无限的脸,她试图用曾经记者的直觉挖掘出这张脸上一些潜在的瑕疵,但很快就无以为继了。她曾经相信完美的东西都是虚幻且不真实的,只会存在于梦里,但现在她发现,梦想照进了现实。
“我能坐在这里吗?”一个声音打断了玛丽的思绪,接着他听到了苏颉的笑声,“当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里,朱诺-麦高芙小姐。”
“朱诺-麦高芙?”玛丽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不是和电影的主角同名吗?玛丽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的耳朵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个委屈的女声,“你看看你给电影主角取的名字,现在几乎每个人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都会放声大笑。你应该赔偿我的心灵损失费!”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你很享受这一点。”
女人的笑声将玛丽吸引了过去,她看见了一张同样完美的无暇的脸:金色长发勾勒出细腻的面颊,一缕诱人的玫瑰红让白皙变成点缀,还有精致的幽蓝眼影和水汪汪的蓝眼睛,让她看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这是一个和安妮不相上下的女孩,这是玛丽的第一想法;我应该见过她,这是第二个。
那个叫朱诺-麦高芙的女人坐到了苏颉的身边,她面带微笑,你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这种微笑并非职业性的客气,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体现。
我记起她了,那个和苏传过绯闻的女孩。是的,我见过她的照片,但今天的她实在光彩照人。玛丽想。
米色裹胸裙将其清纯典雅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柔软的布料就像北爱尔兰的乡音一样柔细。玛丽感觉自己就像坐在天鹅身边的丑小鸭一样。
算了,不去想这些。玛丽暗自点了点头。
苏颉并没有察觉玛丽的异样,他正一脸惊讶的和朱诺攀谈。
“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朱诺;你变得更美丽了,美丽的令人心醉。”
“可惜还是比不上你的安妮——你是来替安妮领奖吗?”
“不,我只是来出席颁奖礼的,谁也不知道最后的胜利者,我只能满怀希望,然后将结果交给上帝!”
“你还是这样幽默!”
朱诺-麦高芙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就像弯弯的月亮似得。她凑到苏颉身边压低声音,悄悄的说:“你知道吗?这次的奖项一定有安妮的份。”
“什么?”苏颉有些差异的摇了摇头。
“不要惊讶,你难道忘记了我是马丁先生的秘书,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
朱诺撒谎了,她并没有通过马丁了解到最后的结果,而是通过她的父亲,纽约的地下皇帝墨索斯-麦高芙。
虽然洛杉矶并非墨索斯的大本营,但要提前知道一个电影奖项的结果还是轻而易举的。
苏颉轻笑了起来。
“怎么?你不相信吗?”麦高芙眉头一皱,继续说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最后安妮获奖了,你必须在舞台上向她表白怎么样?”
麦高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个句子,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甚至甚至隐隐的排斥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有些事情,话就这样鬼使神差的说了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无法被收回。
苏颉笑出声来,“我可不会中计。”他停了停,继续说:“说实话我也对安妮充满信心,毕竟这是由观众选择的奖项,安妮在全美的人气都快爆棚了。”
“还不是因为你选择了她!”麦高芙有些吃味的脱口而出,瞬间她就感觉不对劲了。她这副模样活像一个吃醋的小媳妇。
她手忙脚乱的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她的运气真好。”
“哈哈哈!麦高芙,没想到你也这样认为。”苏颉笑出声来,“运气只会眷顾有准备的人。”
苏颉仰头大笑的样子是如此突兀,立刻被现场的摄像机所捕捉。几乎同一时间,呈献在电视机前。
nbc的几位主持人适时配上了解说。
“看看把,到底是什么让我们的新晋导演笑成这副模样?难道他提前梦见的电影大卖吗?”
“不不!你应该注意的是他身边的两个漂亮女孩,天啊!真是一个幸运的家伙,我想我应该向他学习怎么去泡妞——他身边的每个姑娘都是极品。”
“得了吧强森,你不应该去向苏学习,而应该先去整容,然后再减掉那一身令人作呕的肥肉。”
“杰拉德,你这是**裸的歧视,我代表全美胖子协会的胖子们鄙视你!”
……
听到这里,电视机的观众已经自动降低了音量,他们宁愿看两个小时的创意广告也不愿无聊的听两个白痴解说相互调侃。
“这两个美女是谁?她们会和苏这么亲近?”
“穿红色礼服的是他的助理,米色抹胸礼服的不知道,真是一个幸运的家伙,连助理都这么漂亮!”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好像和苏传过绯闻。”
“天啊!降下个雷劈死这个该死的畜生吧,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
……
显然,互动平台上已经吵翻了天。网友们就女孩的身份和她们与苏颉的关系争执不休;还有人将安妮和米莎也拉了拉了出来,制作出一个图标,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苏颉是一个花心大少。
倘若礼堂里的苏颉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哭笑不得,他能开口解释吗?不能!绯闻这东西原本就是捕风捉影,倘若你将其置之不理,风过了便了无痕迹;倘若你去较真,常常会适得其反。
正当苏颉与两个女孩愉快的有说有笑的时候,一个冷哼将他打断。
“安妮-海瑟薇想要得奖,别开玩笑了。如果如此稚嫩的表演也能战胜本-斯蒂勒的话,那一定是美国电影界的耻辱。
苏颉皱紧眉头,他甚至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光从沙哑的声音和不友好的语调就可以听出,来人就是犹如幽灵一般阴魂不散的洛里斯-兰。
“你怎么来了?难道你的主人让你过来了吗?”一向循规蹈矩的玛丽竟然率先开口嘲讽。她恶狠狠的盯着影评人,脸上写满了不满。
洛里斯-兰不会忘记在通道里苏颉对他的嘲讽,正好捉住了他的同脚,令无可辩驳。这是影评人这被子最憋闷的事情:他被迫成为拉里-贝尔的走狗。被迫在纽约时报的专栏里犹如小丑一般的抨击着苏颉。
这个影评人的品格虽然不好,却极其爱惜自己身羽毛,在人前总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苏颉瞥了一眼空位上的铭牌,然后笑了出来:“没想到你也坐在这里,洛里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