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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姨急匆匆走开了, 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锅里,排骨还在和酱料们一起愉快地炖煮,掌勺者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情。
柏栩川“强行”拿开贺衍之捂着鼻子的手,担忧问:“怎么样还好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后面。”
被捧着脸的贺衍之说不出话。
他本来没怎么样,被这么看着,就很怎么样了。
柏栩川一直待在锅边上, 热得额头沁出汗来,脸也红扑扑的, 眼睛里写满痛心,一副做了天大的错事的模样。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贺衍之高挺的鼻子,半晌慌忙道:“流血了, 我扶你去沙发上坐一会吧!”
流血了?
贺衍之完全不认为就刚刚那个程度的撞击能把他撞出鼻血来。
所以他应该是……上火了。
对,上火了。
可是他一向饮食清淡,注重养生,不会乱吃东西。不熬夜,早睡早起, 每天坚持体育锻炼,习惯优良。他能因为什么上火呢?
难道是下午柠檬吃多了?
柏栩川匆匆忙忙关了小火, 围裙也来不及解开, 特别体贴小心翼翼地把贺衍之搀扶到二十米外的客厅沙发上坐下,动作十分轻柔,宛如对待某种易碎物品。
贺衍之张口想说自己没事,但是那双温柔的手一直按在他肩上, 传递着某种无法拒绝的力量。
柏栩川让他坐下,头抬高,调整了沙发椅背的角度,又在耳边说:“你等我一下。”
贺衍之身体陷进沙发里,有一点眩晕。
总不可能是失血过多,他掏出手帕抹了一把脸,就那么一两点血迹而已。
柏栩川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冰袋,小心地让贺衍之枕在脖子下面。
“这样止血很快的。”柏栩川歉疚地拿了湿毛巾让贺衍之擦脸,挠挠头再度道歉,“我感觉我总是把你弄伤。”
上次对戏的时候,手也受了伤。
贺衍之回以一声笑。
柏栩川:?
怎么受了伤还这么高兴的?
“这算什么受伤……”贺衍之低低叹了口气,“小川,你也太紧张了。”而且也太温柔了。
颈后的冰凉感又让他想起那天下午,年轻人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缠上一块打湿的冰毛巾。
柏栩川不好意思地:“那……我再去看看排骨?”
确定贺衍之没事,他又惦念起了自己的宝贝排骨。
蹭一下蹿到厨房,收汁,装盘。
端过来,手里拿个筷子,问贺衍之:“尝尝么?”
他笑嘻嘻:“就当赔罪了。”
贺衍之打量了一眼,雪白的瓷盘里,色泽漂亮,香气浓郁的排骨码放得整整齐齐,很像那么回事。
夹起一块,入口酸甜,外焦里嫩,回味无穷。
他眼神赞赏,问:“怎么突然想到要做饭了?”
柏栩川没什么心眼地答道:“一直会做的,这道菜是想做给一个老朋友,但是很久没做过怕手生,就想练一练。”
这么些天,第一次看到小兄弟进厨房,原来是为了“一个老朋友”。
贺衍之眼神闪了闪,柏栩川期待地看着他咀嚼,不禁追问:“味道怎么样?”
贺衍之皱眉:“不错,但香醋可以少放一点。”
柏栩川一呆:“是太酸了吗?”
他也夹起一块,自己尝了尝,舌尖细品,喃喃道:“不酸啊……”
难道贺衍之讨厌吃酸?
可是想到他吃柠檬时的勇猛景象,也不像啊。
柏栩川不明就里地暗想:大概他喜欢柠檬的酸,不喜欢醋的酸。
下次如果给前辈做饭就多放点糖好了,柏栩川在内心的小本本上记下。
难得一个没有安排的夜晚,两个人宁静地坐在沙发上各自看剧本。
柏栩川舒适地盘着腿,靠在柔软靠垫上,单手举着剧本,一遍一遍看自己的部分。
对面贺衍之一条腿屈起,一条腿伸直,两指夹着一支笔,在剧本上做着记号。
柏栩川心思总不能集中,时不时溜号,扫一眼贺衍之拿笔的那只手。
贺衍之的中指和无名指一样长。
听说,有这种特征的男人,嗯……
他把剧本举高挡住视线,又从后面偷偷瞟一眼下午流过鼻血,现在已经干干净净的脸。
鼻子也,嗯。
但是就是这么可惜,柏栩川目光最后轻轻扫过某个部位,遗憾地轻叹一声。
有这么好的硬件,结果却……不行。
也太悲惨了吧?
别看贺衍之正襟危坐,他也没看进去剧本。
本来好好地工作着,然而对面一道目光总是时不时扫过来,让他心里有点微微的痒。
那目光起先时不时扫一下自己,贺衍之有些想笑,他以为年轻人是有什么关于演戏上的问题想问,又怕打扰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想放下剧本主动询问,却见小朋友把剧本举高,挡住下半张脸,继续从后面觑他。
那视线却是往……
贺衍之随之低头,顿感莫名。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一脸可惜地盯着他的马赛克,并发出遗憾的叹息声。
尽管微弱,却很清晰。
贺衍之笔尖顿住。
“小川。”
柏栩川慌忙地“诶”了一声,没拿稳的剧本啪地掉在膝盖上。
“我们聊一聊戏吧。”他说,“导演也跟你说过吧?在开拍之前就要进入角色。”
柏栩川点头,心想导演可还说了别的。
导演说,要他们多接触,多磨合。
毕竟开拍之后时间紧张,不会有很多时间给他们找感觉。
贺衍之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是自己的话……
“你知道会先拍哪一部分吗?”
柏栩川有点惴惴,以前拍电视剧的时候,导演经常为了缩短主角的档期,把戏全堆在前面,尤其是不能用替身的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戏份。于是他经常不得不面瘫着对女主角深情表白,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在没点感情基础完全不入戏的情况下,实在是尴尬得不行。
而他现在要演的这个沈河,对贺衍之饰演的沉星在感情上极为激烈偏激。
要他一上来就表现出那么复杂的情绪,实在是很难。
“别担心。”贺衍之道,“非秦导演一向喜欢按时间顺序来拍。”
柏栩川放了点心,自语道:“那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找到感觉了。”
贺衍之打量着对面的青年,虽然也参演过不少电视剧,但是他并没有被那些技巧性的东西磨去本真,这一点最难能可贵。
“不怕。”他温声道,“慢慢来。”
柏栩川轻声道:“但我觉得我还是不够了解他。虽然,我把台词记得很熟,也写了人物小传,但是……我还是没办法把自己想成是他。”
很难代入。
“那很正常,因为你是一个人格非常健全的人。”贺衍之平静道,“你拥有很强的幸福能力,而沈河是你的反面,他会把一切都搞砸。”
“这个角色对你来说很难,但导演和我都一眼就看中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怕不是,因为脸。
柏栩川没敢说,但是他神情写得分明。
“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贺衍之笑起来,“虽然你确实……嗯,我们不说这个。”
他话只说了个头,眼睛似笑非笑地扫了眼柏栩川的脸,却看得柏栩川心砰砰跳起来。
这话没说完,说完的意思不就是……
贺衍之、在称赞他的外貌。
柏栩川知道自己一向靠脸吃饭,但是被夸得太多了,又是作为一个男孩子,对别人狂夸他的颜值已经丝毫不感冒。他自己看男人也更欣赏身材好的,脸?照照镜子就好了……咳咳。
可是,被这样侧面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赞了一句,他却有点……高兴。
内心感到开心的年轻人脸上的线条都舒展开来,尽管他一言不发,但谁都能看得出来。
柏栩川道:“那是因为什么?”
贺衍之朝他勾勾手指,示意坐过来一点。
柏栩川乖乖挪了窝,坐到他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搭好,眼睛一眨不眨,充满求知欲。
“不是这个样子。”贺衍之道。
柏栩川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没关系。”贺衍之笑了一下,手轻轻搭在年轻人肩上,仿佛安抚。
“前辈?”柏栩川迷惑问,然后他身子猛地朝后一仰,猝不及防倒在了沙发宽厚的扶手上。
对方突然用力,猛虎下山一样把他掀倒。
柏栩川惊出了一身的汗,心咚咚咚跳个不停。
他起初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干什么,待要起身却被牢牢制住。
满脑子马赛克时,只见贺衍之举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
柏栩川:蛤?
出了一身汗的柏栩川被拉起来,有点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第一次声音里带了点愠怒:“你怎么还搞突然袭击呢?”
那种意识到自己处于弱势的状态,真的很狼狈。
贺衍之摸摸他头:“你平时乖得有点过分,给你看看自己的另一面。”
柏栩川很抗拒他把自己当小puppy摸,正要说点什么,目光落到屏幕上。
屏幕里,他头发乱了,领口也被扯开,躺在那里整个人被控制着,明明是个完全被动的姿态,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股反叛不驯的气势。
的确还——挺“沈河”的。
贺衍之遗憾道:“要你顺畅地表演出另一种状态,有点难。”
柏栩川道:“我可以……”顿了顿,“……学。”
贺衍之看着他道:“有两种办法。”
柏栩川道:“我知道,一个是技巧派,一个是体验派,是不是?”
贺衍之没做声。
对于柏栩川这种一张白纸的演员,达到最完美的方式当然是浸入。但是——
那一定会很疼。
尤其是他第一次要真正的去表演,就是沈河这么一个极为激烈的角色。
“衍之?”
贺衍之回过神,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他说——
“电影演员没有技巧派。”贺衍之目光落到剧本上,“你必须得成为他,然后才能演绎他。”
就对你要求高一点吧,贺衍之看着似懂非懂点头的年轻人,暗想。
也许,会有惊喜呢?
柏栩川第二天特地把两个行程中间的时间拿来拜访老张。
带着连夜赶制的糖醋排骨,他敲开了张德善同志的门。
传说合山大师手里拿着一个鸟笼子,正准备出门遛鸟,一开门见到柏栩川站门口,大为惊讶。
“你还念着我老人家呢?”张德善笑眯眯请他进来坐,“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这什么?”
柏栩川二话不说打开保温桶,一阵浓郁的香气飘散出来,连那只鹦哥儿都看直了眼。
合山大师立刻咽了一下唾沫:“小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柏栩川嬉笑:“其实也没什么事……”
张德善瞪他一眼:“在演艺圈里学会滑头了?不用跟我来这一套,你偶然回趟家想起来看看我也就罢了,前两天看你那风头出的,啧啧,肯定没时间。还能想起来特地做了排骨来找我?”
他盯着桌上的排骨,一边站起来去厨房拿筷子,一边吸溜着口水:“该不会是谈恋爱了,为了女朋友想要点什么吧……”
柏栩川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是为了一个朋友!”
又特地加重音强调——
“一个普通朋友!”
张德善拿了两双筷子,两个小碟,一盘花生米,还拿了瓶酒,一个盅子。
“你不能喝酒,老夫就独自享用了。”他美美地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瞬间爽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普通朋友?什么普通朋友能劳动得你特地做顿饭来看我,嘿嘿,我是不信……”
“真是普通朋友,就是他对我特别好,我想送他一样礼物。”柏栩川认真说。
张德善扫了扫柏栩川,目光雪亮、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柏栩川哭笑不得,“您怎么就这么肯定?”
“你小子最怕麻烦。”张德善抿了口酒,舒坦地咋舌,“没有必要的事就爱缩家里,让你出趟门比登天还难,连着多少年给老夫买礼物都挑贵的,还有夏家那小子,最好是在家里下单直接送到别人家里——可没见你为谁特地抽空跑过来求人。所以说,不是女朋友是谁?”
柏栩川:“……真不是。”
张德善表示怀疑。
柏栩川诚恳道:“我这个朋友是个男人。”
张德善顿了顿,又很快反应过来,放软了口吻道:“世侄啊,我不是反对同性恋,只是这看男人的眼光必须得比看女人更准啊,你可得看清楚再用心——”
柏栩川:……
他心想这一页是揭不过去了。
待柏栩川说出他朋友是谁、想要求的是什么东西时,张德善的表情就更一言难尽了。
“不是我说,这圈里的人……”张德善说到一半,又改口,“不对,是这豪门世家的人哪,最好还是多留个心眼。尤其是他们赵家……”
柏栩川:???
“赵家?”他迟疑道,“可是衍之他姓贺啊——”
“那他爹也姓赵哇。”张德善满不在乎地嚼着花生米说,“你知道什么叫一滴血原则吗?他改了姓就不是赵家人了?”
柏栩川:“我不知道这些,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他垂了垂眸,心想不说才正常,他们认识才多久,哪里就到了说这些比较深的话题的时候了。
张德善却大为摇头:“看看看看,小子,你对人家掏心掏肺,人家未必把你当回事。我就说么,这看男人必须得比看女人更仔细……”
柏栩川崩溃地:“他不是我男朋友!”
张德善:“呵呵。”
柏栩川坚定道:“现在不是,过去不曾是,将来也不会是!”
前辈那么正直,又那么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嘛。
张德善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崽,彷如他还是十二三岁气呼呼赌咒发誓的小男孩,纵容道:“好好好,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柏栩川:“……”
柏栩川木然道:“你说行不行吧。”
“我不是说了嘛。”张德善把筷子伸向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行,看在你特地给老夫做排骨的份上,成全你这一份心。”
他遗憾地看着空了的盘子:“哎,崽大不中留啊……”
柏栩川:“……”
他放弃反驳,又跟老张随便闲聊了一阵子,就准备回去了。
“哎,小子,你这就走了?”
“我下午还有事,得赶回市里去。”柏栩川抬腕看表,“等拍完戏再来看您老,您还想吃什么?有想吃的给我发个菜名,我学着给您做!”
“啧啧。”张德善摇摇头,“这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人都变勤快了……”
柏栩川走到门口,正换着鞋,听到这个已经麻木了:“说了他不是我男……哎,随您的便吧。”
作者有话要说:崽:我在线表演一个自暴自弃
十一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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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死对头终于离婚了》
文案:
秦李两家政治联姻,两个死对头为了家族利益,被迫把名字印在了一个红本儿上。
说好了婚后各玩各的,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不管用什么方式把弟总是把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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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李悦然终于红鸾星动,穿上马甲约到了他心仪的对象。
相处仨月,感情益深,加上现在两家已经不需要联姻,于是提出离婚。
秦厉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声称也已经找到了心尖尖上的人。
领完绿本两个人兴冲冲去找对象脱马甲,然后马甲一脱……
卧槽,怎么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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