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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师父所说的那位置,心里十分忐忑。‘六甲阴神’我知道是什么,所谓六甲,便是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在法奇门里,这六甲每一甲都代表一位畜头人身的天神,六个畜头分别是兔、牛、猪、鸡、羊、蛇。
师父这种‘请神测天’的方法,源自法奇门‘窥’字诀里的‘窥天机’。
待我站定,师父放了张写有我生辰八字的黄符在我怀里,用朱砂笔在我眉心点了一下。然后围绕我画了一个九宫格,我居中宫。然后,他走到墙角抽出一把竹篾,运手如飞,左弯右折,一会儿的工夫,就扎出了请神用的六个纸人。简单裱糊了一下,师父将纸人分别放进我正前三个格,以及正后三个格里,也就是巽、离、坤,以及艮、坎、乾六个宫。
之后,师父回到屋里,取了一个黑黑的小坛子出来。我一看到那坛子,眼睛一亮。
“师父,要用到这坛子里的阴符吗?”我问。
师父点了点头,那坛子里,是我和师父在月圆之夜时用桐木制作的阴符,上面刻有符咒,此后每到月圆之夜,我们就把那坛子拿到院子的正中,打开盖子,让月光照进去。师父说,这种阴符,是用来请阴神或阴兵用的。时间越长,威力越大。算一算,我们从制作到现在也有差不多五六个月了。
每个阴符的顶端都有一只小孔,师父把银针穿入孔中,将阴符分别钉在了六个小纸人的头上。
弄好这一切,师父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此时七点过一刻,雾开始消散,东方迷蒙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大片亮白,晨风吹进院中,那六个纸人就像要活了似的,微微晃动,身上的纸片‘哗啦’作响。
我正东张西望时,师父已经回屋里搬了张小桌出来,将七星剑,令牌等等做法用的东西放在桌上以后,师父命我闭上眼睛,神气内敛。
“冷儿,等一下你心里存着你赵姐,把全部的意念都放在你额头点的那颗朱砂上。”师父说。
“嗯。”
我依言照做,忽然觉得额头上像叮着一个小虫子,麻麻痒痒的,很不舒服,不禁皱了皱眉头。
“别动!”师父说。
紧接着,我听到师父念起了咒语,我不知道外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忽然间,我看到了那六个小纸人!
我当时闭着眼睛,但我却清楚的‘看’到了它们,它们已经不在本位上了,而是围绕在了我的四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那六个纸人是有生命的,它们也在‘看’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托住飞了起来。我像闪电一样凌空飞行,只一瞬间便来到了一个岛上。
眼前是一片似曾相识的景象,岛上有岩洞,有沙滩,有肤色各异的人…我正惊奇时,猛然想起了我那天做的那个梦。没错,我眼前这个岛,和那天梦境中的那个岛一模一样…
接下来,梦里的一幕发生了,人们望着远方,四处奔逃,我也‘看’过去,并没有看到梦里那怪物,然而,那种景象比出现怪物还要可怕。海洋仿佛变成了一只倾倒的巨碗,海水翻滚着十几米高的浪头,铺天盖地袭来,只一瞬间就到了近前。
我看到有一个戴眼镜的老外在突袭而来的海浪巨大的冲力下,被抛到了二十多米的高空,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落下来撞到一栋楼上,变成了残肢断体…
只一瞬间,海水就冲垮淹没了我眼前的所有建筑物,那些人根本来不及,也没有地方可以逃避,全部都死了,就像被开水烫死的蚂蚁,在瓦砾废墟间随波翻滚,上下浮沉…
我一声大叫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站在院子里,那六个纸人仍然各居其位。
师父急忙来到近前,“冷儿,你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你赵姐?”
我浑身的汗像下雨一样往下流,嘴唇哆嗦好久才说出话来。
“死人…好多死人…”
“怎么死的?!”
“海水…海水…是海啸!”
在之前那种‘影像’里,我最终没有看到赵欣。虽然师父‘卜’出海啸,但没有人会相信,而且时间也根本来不及。我和师父可以做到的只有四个字,那就是无能为力…
我们像疯了一遍一遍拨打赵欣的电话,可是一直都打不通。当时还没来电,师父打开收音机,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听到了那个震惊世界的消息,北京时间上午9时,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海域发生地震,引发强烈海啸…
那一刻,师父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海啸发生已经两天了,连续两天,我和师父足不出户,一边守着电视里的新闻,一边盯着手机,赵欣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赵欣命犯天劫,起局根本卜测不出吉凶,诚如师父所说,一切都要看天意。
此次海啸波及范围之广,受灾人数之多,实属罕见。看着电视里海水洗劫过后留下的大片废墟,以及那些丧失亲人悲痛欲绝的难民,实令人心如刀割。
第三天,仍然没有赵欣的音讯,第四天时,我心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说不定赵欣已经罹难了。泰国不是重灾区,除了赵欣那晚打电话过来跟我们说的她所处身的那个皮皮岛,其它地方基本都安然无恙。如果赵欣没事,只要到离皮皮岛几十里的普吉,就可以给我们打电话过来。
师父每天都吃的很少,短短几天,仿佛老了好几岁。师父是一个沉稳内敛的人,凡事都压在心底,不喜欢倾诉。但我可以感觉的到他内心的苦痛,师父心里是有赵欣的,只是一直都在回避赵欣的追求。确实,无论就年龄,身份,以及社会地位,两个人之间都有着不小的差距。然而,这也正是爱情的奇妙之处。
我没敢把赵欣的事告诉晨星,怕影响到她的学业。晨星说她准备趁圣诞长假去农场打工,后面将有一段时间没法和我联系,至于回国的日期,也延迟到了明年初夏。我心里虽有些失落,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担心晨星一个人孤身海外,生活艰辛,但她却坚持不肯让我给她打钱…
元旦在我老家叫阳历年,也是一个挺重要的节日,在那一天,家家户户都会放鞭炮,包汤圆,煮饺子。然而,05年的元旦,我和师父却是在一片愁闷的氛围中度过的。
一直到元月4号,我们都没有接到赵欣的电话。由于海啸过后的瘟疫,灾区的死亡人数不断攀升。市里举行赈灾募捐义演,我也去了,并且从白小姐给的那张卡里抽出五万捐了出去。没想到是,散场出来时,我竟然碰到了白小姐,她也是去捐款的。
白小姐看到我,又看了看天色,冷冰冰的说了句,走吧,我请你吃饭。然后就拉开了车门。
两个人坐在饭店的包厢里,相对无言,你一杯我一杯喝着闷酒。真的,那天晚上从我上车,一直到十一点白小姐送我回去,彼此没说过一句话,本来也不怎么熟。
路过城郊一处加油站时,白小姐停下来给车加油,我也跟着走下车透气。这时侯,有十几个喝的醉醺醺的流氓从旁边经过,我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了句,看,那个妞长的不错,然后他们就走了过来…
我见来者不善,暗暗捏紧了拳头。这地方有点偏僻,我自讨对付不了十几个人,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换做师父,再加十个都能料理。
“妞,我们老大说想请你去市里跳舞。”一个满脸疙瘩的人吐着酒气对白小姐说。
白小姐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身前那些人,若无其事的掏出手机看了看。
“我草,这个妞牛逼的很呐!还不甩我们!”另一个人说。
我强压着怒火,暗暗盘算怎么样脱身。
这时侯,加油站的工人胆怯的走过来,小声说,“小姐,油加好了,总共一百五。”
“嗯。”白小姐点点头,掏出二百块钱递给他,“剩下的五十是你的。阿冷,我们走。”
“有钱就牛逼啦?不跟我们老大跳舞,今天别想走!”
先前那‘疙瘩脸’说完,手便朝白小姐下巴上摸去。我再也按捺不住了,正想跳起来挥拳打过去时,就听‘哎呦’一声,那‘疙瘩脸’的胳膊被卸脱臼倒在了地上。
这时侯,所有人看向白小姐,脸上都带着一种无比惊奇的神色。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我知道,我的惊奇程度丝毫不逊于他们。连我也没看清白小姐是怎么把那人胳膊卸脱臼的。
白小姐还是先前那副若无其事,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过,目光却扫向那群流氓,撩了撩头发,问道,“谁是你们老大?”
那些小流氓不约而同的退了开来,只剩下一个烫着爆炸头,留着小胡子的人。
“你要请我跳舞?”白小姐问。
那人‘嘿嘿’一笑,连连摆手,“不,不,开玩笑的。”
“开玩笑?男人说话,应该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好了请我跳舞,怎么又变成了开玩笑?”
白小姐一边问着,一边朝那人逼近,那人被白小姐的气场压迫的不住倒退。
白小姐冷笑一声,“算了,还是我请你吧,就在这里跳,怎么样?”
说完,白小姐一伸手拉住了那人的胳膊,飞起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就听‘哗啦’一声,那人胳膊也脱臼了,捂着肚子趴在了地上。
“还有人要请我跳舞吗?”白小姐冷冷的问。(未完待续)